第十三章 天地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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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大陳帝都,建康,台城皇宮,承香殿。
    自昨日正月十五日在揚州城外的隋陳邊境和談完成之後,阿姮與楊廣縱然再不舍與不得不各自分離,由於時局所限而暫時先以書信聯絡。於是,阿姮今日便返回了大陳帝都建康的台城皇宮,繼續在正殿宣福殿代理仍在病中養病的胞兄陳叔寶鎮國理政、處理父皇陳頊的後事喪事。
    這會阿姮剛處理完和隋朝和談的後續和一係列父皇陳頊的喪事後事,先暫時把其他瑣碎國事交給親侄子、當今太子陳胤處理,便去哥哥陳叔寶養病的承香殿探望他並且匯報與隋朝和談成果、父皇喪事以及一係列國政事務,卻正巧在承香殿外碰見了白衣翩翩、芝蘭玉樹的蕭世廉。
    但其實,蕭世廉此時此刻出現於此並不是巧合,而恰恰是他深深了解阿姮今日一定會來承香殿覲見她的皇兄,且因阿姮近日國事繁忙隻怕沒有其他時間見他而他又太想見她了,故而蕭世廉就一直守在承香殿直到阿姮來到。
    “蕭大哥?你怎麽在這?昨日和隋軍的邊境和談之所以如此成功,多虧了你巧在隋軍水源裏下了毒、又領兵二十萬駐紮在揚州城外,多謝你了!我本來昨日就一直想找你親自道謝呢,不過因昨日事務太忙一直不得空。今日可巧見到你了!你現在可是我們大陳的大功臣!”正巧在承香殿外見到蕭世廉,阿姮自是十分欣喜,雖然仍是傷心憔悴,但立刻便向蕭世略表達了由衷的謝意。
    聽到阿姮如此誇讚,素來英武的蕭世廉的冠玉麵龐上竟有些幾分難得一見的羞赧。但麵上,蕭世廉還是強壓喜悅地和阿姮柔聲道:“姮兒,不用謝,這些都是我應該的。能看到你從先皇的駕崩悲傷中逐漸恢複,我最開心不過了!”由於是私下,蕭世廉便以親昵身份和阿姮相處,不再拘著等級禮數了。
    其實蕭世廉很想說卻不好意思說出來,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阿姮她啊!
    聽聞蕭世廉提到父皇,阿姮神色一黯,但還是感動於蕭世廉的關心,於是便努力扯了扯嘴角做出一個微笑的樣子:“蕭大哥,謝謝你的關心!你兵變那日受的傷好了嗎?”
    “你包紮得那麽好,我怎麽會不好呢?現在已經沒事了。”聽聞阿姮的關心,蕭世廉心田感動溫暖,朝阿姮暖然一笑。
    阿姮聽聞蕭世廉沒事,才溫柔地撫了撫蕭世廉受傷的手臂,燦然一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還是要再謝謝蕭大哥你那日從二哥刀下護住我!”
    阿姮語落,蕭世廉溫潤一笑,隻要阿姮安然無恙,便是他最大的滿足了。此時,蕭世廉一時分明還有萬語千言想對阿姮訴說,但一時卻因見到阿姮恢複正常而太過激動欣慰到說不出來,便隻能先問道:“對立阿姮,現在正值國喪,又要有許多和隋朝的外交軍務要處理,怎麽這會你恰好來承香殿了?”
    聽聞蕭世廉此問,阿姮的眼底終於有了些許欣慰,望著蕭世廉終於慢慢綻放出了一個真心笑顏:“那是因為胤兒省心得力又能幹啊!把一些國事交給他處理我很放心。胤兒年紀雖小,卻是行事得體穩重,不愧是嫂子親自教出來的好兒子,堪當我未來的大陳國君重任!”
    原來,阿姮此刻便開始像當年父皇培養她為繼承人一般開始培養她的侄子、當今太子陳胤來慢慢接觸治國理政了。當今太子陳胤名為阿姮的侄子,但其實也就比阿姮小個幾歲而已。他雖非皇後沈婺華親生之子、實為孫姬之子,是因沈婺華與陳叔寶無子才因當時帝後陳頊和柳敬言的旨意被沈婺華收為養子。因沈婺華無子、陳叔寶並無嫡子,故而沈婺華的養子陳胤便充為嫡子,在陳叔寶登基後便立為太子。這陳胤不愧是名門大家的千金閨秀沈婺華親自調教出的孩子,十分聰敏好學、博學有禮,且文武雙全,比他那隻好文藝美色的父親陳叔寶好得太多,雖小小年紀已有一代賢君之相。
    而阿姮深深明白,她護得了大陳江山一時卻護不了一世,還是要培養栽培繼承後人才能長遠地安定陳朝江山。而於大陳江山繼承人,陳胤就是阿姮挑中培養的最好人選。故而此時,阿姮已經開始慢慢培養自己的侄子太子陳胤,對他寄予未來振興大陳江山的重任希望。
    “原來的太子殿下幫你省了不少心,那可真是很好。不過,說到這太子,我家倒有一事呢。”聽到阿姮如此誇讚太子陳胤,蕭世廉亦是十分讚賞,但卻因此想起了愛慕太子陳胤的自家小妹蕭世瑤。
    “哦?什麽事?不會是阿瑤看上了胤兒了吧?”聽聞蕭世廉此語,阿姮內心一動,卻也猜到此事。原來,雖按輩分陳胤比阿姮、陳淑媃、蕭世廉、蕭世略、蕭世瑤兄妹幾人都低了一輩,但年齡隻比他們小了幾歲而已,故而從小阿姮、蕭世廉、陳淑媃、蕭世略一起玩耍時,年紀比這四人小一些卻彼此年齡相仿的蕭世瑤和陳胤亦算青梅竹馬、自幼一起玩耍相伴長大。而每每看到陳胤和蕭世瑤相處時,阿姮卻總能看出二人之間的別樣情愫。
    “姮兒,這你都看出來了?”蕭世廉聽到阿姮猜到了答案,不禁失笑,又佩服又感慨,“確實,最近小妹阿瑤在家中老是和父親、我還有阿略鬧著要見太子殿下,我們和她說當今太子殿下身份不同再不是她輕易能見得到的,惹得她在府裏哭泣傷心了好幾天呢!”
    聽聞蕭世瑤的如此女兒癡情,阿姮心中既覺得可愛,也覺著憐惜感慨,畢竟自己經曆和楊廣與蕭世廉的感情糾葛也算個過來人,不想在讓蕭世瑤白白受煎熬;再加上此時若立蕭世瑤為太子妃,也算是從了母後促成蕭家和皇室聯姻以拉攏蕭家的目的,如此一來母後也不會太逼著她嫁給蕭世廉了。故而考慮到這兩重原因,阿姮決定促成讓蕭世廉之妹蕭世瑤嫁給侄兒陳胤為太子妃這樁婚事。
    於是想到此處,阿姮便對蕭世廉安心道:“蕭大哥,你回去讓阿瑤放心,就說她和胤兒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聽聞阿姮如此說,蕭世廉也大概猜到了阿姮的兩重心思,心下十分難過於阿姮如此抗拒先皇陳頊和太後柳敬言將她嫁給他的心意。想到此處,蕭世廉便有些低落地試探性地問道阿姮:“好,我會回家告訴阿瑤的!但……姮兒,我昨天也看見了,你的心上人‘獨孤英’就是已經娶了西梁嘉寧公主的隋朝晉王楊廣!在而今他已經娶親隋且陳敵對如此的情況下,你還是深愛著他而不願意放棄他嗎?你還是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聽到蕭世廉突發此問,阿姮內心一糾,五髒翻騰,不敢再直視蕭世廉的含情雙眼,於是轉了個身側對著他,瞭望著承香殿遠處大陳皇宮的無邊宮牆殿宇,無比沉痛傷懷又愧疚不忍:“對,蕭大哥,沒錯!而今發生這一切後,我依舊愛他如初。不管他是獨孤英還是楊廣,不管他是隋朝車騎將軍還是隋朝晉王,他永遠是我心上獨一無二的愛人,永世不變、永不改變!無論如何,我做不到不愛他啊!蕭大哥……對不起,真的不是你不好,你很好很好,我也很感激你為我付出的一切,可是我真的隻是把你當做好哥哥!蕭大哥,我對楊廣的愛意是永遠不會改變的,你也不要在我身上白白浪費時間了!你值得這世間最好的女子愛你一生的!我……祝你幸福!”痛心語畢,阿姮無法麵對蕭世廉心痛心碎的眼神,於是阿姮迅速抹掉了眼角掉落的淚珠,快速轉身跑入承香殿內,不忍再回首看身後蕭世廉孤獨悲傷的煢煢孤影。
    待阿姮跑入承香殿後,蕭世廉立在原地,望著阿姮遠去的窈窕背影,沉浸在方才阿姮決絕之語的哀傷中無法自拔。到底到底,她愛的不是自己啊,可自己再愛她又如何呢?
    姮兒,你把我當哥哥,我卻把你當做至愛;你無法不愛楊廣,我亦無法不愛你;你說我值得這世間最好的女子,可你於我便是這世間最好的女子;你祝我幸福,可你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大的幸福。姮兒,還要多久多長,你才能接受我的心意呢?但我,永遠都會在你身後一步可見的地方永遠守護著你。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何知?
    ------題外話------
    隋陳談判之後,阿姮與楊廣無奈分離、回到建康繼續鎮國理政,萬般打擊之下卻是蕭世廉寄予了阿姮極大的安慰和陪伴,但阿姮卻始終還是放不下楊廣、無法接受蕭世廉的深愛。蕭世廉於阿姮的深情如許卻總是隻能愛而不得嗎?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何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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