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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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青年一一念完,又退回到鄭獠的背後,負手而立。

    “諸位,這兩年,隨著下海之人,日益增多,覬覦我等財富的人,也是與日增多,且不說遇到風暴,各家沉船遭受的損失,就是單單被海盜打劫,莫名其妙失蹤的船隻,就多達幾十艘。”鄭獠沉聲道。

    金爺也開口了“不錯,這兩年,海麵上確實不太安生。”

    “鄭爺,金爺,你們說該怎麽辦?”有人問道。

    鄭獠看了一眼那人,手指敲擊著桌麵,發出“咯咯”之聲,接著道“這暗中打劫各家船隻的罪魁禍首,鄭某雖然還沒有找到,但也收到些消息,這次召集各家前來,就是為了拿出一個章程出來,怎麽處理。”

    “鄭獠,你小子要是有什麽壞水,趕緊往外冒,老子還要回去睡覺呢。”李光頭有些不耐煩道。

    鄭獠道“李光頭,聽說你又納了一房小妾,整日裏不出屋,也不怕死在娘們的肚皮上。”

    “哈哈哈……李爺好福氣!”眾人哄堂大笑。

    李光頭摸著鋥亮的腦殼,亦是大笑道“知道就好,別瞎耽誤老子的時間,趕緊說事。”

    鄭獠不再搭理他,又道“既然李爺不願意聽這些閑言碎語,那鄭某也就不再囉嗦。說起來,這雙嶼島能有今日的這般成就,也是仰仗了諸位的辛苦。”

    “鄭爺客氣了,要不是鄭爺找了一處好地方,哪有今日我等的風光。”有人叫道。

    又有一個壯漢站了起來,高聲道“鄭爺,別人不管如何,隻要鄭爺吩咐,我齊大柱,願為鄭爺馬前卒!”

    鄭獠笑意吟吟,伸手虛按了按,滿意道“作為一島之主,鄭某倒是有些慚愧,不能為諸位蕩平海波!”

    “什麽一島之主,鄭獠,別為自己臉上貼金。”李光頭馬上出言嘲諷。

    “金爺,誰不知道您老才是這雙嶼島的真正島主,這鄭老二想要當島主,還真是反了天了。”李光頭一拍桌案,氣憤異常。

    金爺端著茶杯,喝了一口,慢條斯理道“無妨無妨,老朽已經老了,要不了幾年,就要回鄉等死了。既然鄭爺有心接管,這個虛名,就讓予他了。”

    李光頭不服,瞪著眼睛盯著鄭獠。

    鄭獠卻看都不看李光頭一眼,吩咐身後站著的青年“許棟,將新的章程,念給大家聽聽。”

    那叫許棟的年輕人低聲道“是!”

    接著走到了大堂中央,從懷裏又摸出一張紙,展開念道“從今天起,凡是入島船隻,皆要受雙嶼島島主府管轄,有三條規矩即刻實行。其一,凡入島船隻,不分大小,皆要繳稅,十稅一;其二,凡在島上的人員,皆要聽從島主府號令,不尊號令者,驅逐出島;其三,從今日起,鄭獠出任雙嶼島島主之職。”

    許棟剛一念完,整個酒樓內就像是炸開了鍋一樣,眾人紛紛嚷嚷,有人支持,有人反對。

    其中,李光頭站了起來,冷聲叫道“鄭獠,你是癡心妄想,自封一個什麽狗屁島主,就要收老子的錢,還要管理老子,我看你是找死。”

    人群中,也有人站了起來,高聲道“敢問鄭先生,這島主府什麽時候成立的,你出任島主,我王家可是有人同意了?”

    “不錯,王管事說的對,憑什麽你說收稅就收稅,這雙嶼島有今日,靠的是在坐的各家付出,你不過是仗著先來而已。”有人接道。

    “金爺,你也聽見了,您老可是前輩,這雙嶼島的大事,您可要站出來主持公道。”有人衝著扔在慢條斯理喝茶的金爺喊道。

    “啪!”鄭獠一拍桌子。

    而後,便見這酒樓內的二層樓上,衝出來許多手持刀劍弓弩的黑衣人,站在二樓的回廊裏,居高臨下,彎弓搭箭,瞄著樓下的眾人。

    “鄭獠,你不要太過分,我王家可不是輕易好招惹的,你可是知道的。”王管事震怒,手指著鄭獠。

    有人見曆來神秘的王家管事出頭,亦是開口幫腔道“鄭老二,沒想到你竟是卑鄙小人,我們這些人可都不是好招惹的。”

    鄭獠衝著仍站在中央的許棟使了一個眼色。

    許棟將手一揮,二樓上,一隻弓弩扣動,弩箭射出,瞬間將王家管事的身體射穿。

    這不過十數米的距離,弩箭透體而過,箭的力量不減,釘在地上,箭尾猶在擺動。

    王家管事哀嚎一聲,倒在了地上。

    一時間,大堂內鴉雀無聲。

    眾人見王家的管事,片刻間就被殺了,橫死在眼前,也是全都呆愣住了。

    李光頭卻是不怕鄭獠,將腰間的短刀拔了出來,一腳踹翻座椅,大喝道“鄭獠,你敢殺人!”

    鄭獠猖狂大笑道“李光頭,今天哪個不服,鄭某便殺哪個!”

    “許棟,誰敢反對,格殺勿論!”鄭獠對著許棟大喊道。

    許棟將手一揮,二樓的黑衣人便將弩箭的方向對準了李光頭。

    酒樓內,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俞大猷反應迅速,連忙吩咐眾人道“鑽到桌子下麵,快!”

    餘海不等他把話講完,便一貓腰,鑽到了桌子底下。

    陸良和張鵬也反應過來,馬上跟著鑽了下去。

    陳傑卻是站起身,抽出腰刀,上前幾步,護在了李光頭的身旁。

    主桌上,金老爺子仍是一副風輕雲淡的表情,似乎樓內的殺機和紛爭與他無關,端起茶盞,依然在慢慢品嚐。

    鄭獠環視一圈,眾人皆是不敢與之對視,看著這些敢怒不敢言的人,心中得意至極,狂笑道“從今天起,這雙嶼島,鄭某說的算!”

    “金爺,您說是不是?”鄭獠象征性的問了一句。

    金爺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一眼怒目圓睜的李光頭,又看了一眼大堂內不敢言語的眾人,最後看向鄭獠,又是輕咳了一聲,這才開口“老朽早已是土埋半截之人,在海上漂泊數年,僥幸活到今日,這雙嶼島,以後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老朽自無不可。”

    “金爺,這事不能這樣算了,您老德高望重,還要站出來主持公道。”李光頭勸道。

    金爺擺擺手,站起身搖頭道“我老了,早已不是當年縱橫海外的金子老了,今日的事情,你們年輕人自己解決吧,夜深了,老朽告辭。”

    說完,金爺邁步向著門口的方向走去。

    眾人見他要走,也都紛紛起身叫道“我等也告辭。”跟在金爺身後,想要一同逃離此地。

    “慢著!”鄭獠大喝一聲。

    “諸位想走可以,但是在走之前,先把這份文書簽了,簽完之後,便是島主府的一員。”許棟又從身上摸出一份文書,舉了起來高喊道。

    場麵瞬間又僵住了。

    李光頭將短刀一揮,怒道“鄭獠,今日老子殺了你這狗屁島主。”

    鄭獠怡然不懼,叫道“李光頭,本島主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今日,就等著別人為你收屍吧,你那幾房嬌妻美妾,本島主一定會照顧好的,哈哈哈……”

    李光頭怒氣衝天,手中短刀揮出,直奔鄭獠衝殺而去。

    鄭獠一腳將椅子踹向李光頭,口中喊著“許棟,放箭!”

    李光頭一刀劈碎迎麵飛來的座椅,碎木屑彌漫,身子仍是一往無前,追上鄭獠的身影,舉刀便劈。

    陳傑則是揮著腰刀,等著那即將射來的弩箭。

    鄭獠邊跑邊躲避李光頭的襲殺,朝著扔在大堂中央舉著文書的許棟喊道“許棟,你他娘的還愣著幹什麽,快放箭。”

    隻是,許棟似是沒聽見一般,仍是不揮手下令放箭。

    鄭獠被李光頭追殺的有些急了,朝著二樓的黑衣人喊道“快放箭,給老子殺了李光頭。”

    那些黑衣人卻是巋然不動,仍是保持著原有的姿態,就是不放弩箭。

    鄭獠氣的大罵,見李光頭追的急了,停下腳步不跑了,轉回身,露出猙獰的麵目,恨聲道“李光頭,你我的恩怨,先等一等,待我清理了門戶之後,再與你算賬。”

    李光頭持刀而立,他也頗感好奇,撇了一眼負手而立的許棟,摸不清楚這個年輕人葫蘆裏究竟賣著什麽藥。

    鄭獠見李光頭不再追殺自己,目光轉到許棟身上,直到此刻,他才明白,為何一直以來,這許棟不辭勞苦,為他謀劃此事,又不辭勞苦,為他訓練死士。

    想不到,到頭來,卻是為了他自己。

    “許棟,鄭某自問,不曾虧待於你,為什麽,為什麽要背叛我?”鄭獠恨意難平,雙眼赤紅,想要生吐活剝了眼前的這個青年人。

    “鄭獠,你可記得三年前,死在你刀下的一個姑娘。”許棟的聲音有些陰森,與他往日裏在鄭獠麵前的書生氣截然相反。

    鄭獠聽到他的話愣住了,疑惑不解道“什麽姑娘,許棟,你這是什麽意思?”

    許棟麵色陰沉,目射寒光,盯著鄭獠一字一句道“你不記得了,是的,你不記得了,你平生殺人無數,死在你刀下的人,不計其數。從你自永春縣越獄出逃以來,你每天都在殺人,你當然不記得那個慘死在你刀下的那個小姑娘。”

    “小姑娘……”鄭獠喃喃自語,腦海裏回想許棟說的事情。

    許棟眼睛一瞪,雙目瞬間充血,情緒激動,怒喝道“但是,我記得。”

    “嘉靖十六年,五月初八,我父親帶著妹妹來到浙江台州府,走訪親朋,路上你遇見官府追捕,就將我妹妹劫持了。”許棟的聲音帶著恨意,在大堂內回蕩,眾人皆是盯著他。

    許棟用手指著鄭獠,接著道“手裏抓著我妹妹,你逃了出來,原本你可以放了她,因為是她救了你。”

    “可是你竟將她奸汙了,又亂刀將她砍死,她才十三歲!”許棟語氣森寒。

    “她才十三歲!”怒喊完這一句後,許棟似乎渾身的力氣被抽掉一般,顫抖不止,眼睛直勾勾盯著鄭獠,聲音低沉“今日,我必將你。”

    “千刀萬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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