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查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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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秋風看著貼了封條的新安堂,滿是震驚。
望了望左右的鋪麵,皆是正常迎客。
踏步進了相鄰的一間賣文房四寶的鋪子,店裏的夥計迎了上來“這位先生,不好意思,小店要歇業了。”
馬秋風客氣問道“夥計,勞駕打聽一下,你可知道旁邊的新安堂,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被貼了封條?”
那夥計警惕的看了眼馬秋風,搖頭道“我才剛來幾天,不知道什麽新安堂。”
馬秋風見他不願意說實話,便從身上摸出今天剛領的工錢,扯住夥計的手,塞給他道“那新安堂掌櫃的,欠了我些貨款,讓我今天來取,可是沒想到卻是被封了,還請小哥行個方便。”
夥計得了馬秋風的銅錢,抵上了他一天的酬勞,便也塞進了自己的袖子裏,拉扯著馬秋風出了店鋪,來到一處拐角無人處。
“聽說那餘掌櫃,得罪了東廠的人,被安了個私藏的罪名,被抓走了。”夥計低聲道。
馬秋風又是一驚,得罪了東廠的人,連忙追問道“小哥,可知道餘掌櫃的,被關押在哪裏麽?”
那夥計搖了搖頭,回道“這個我真就不知道了,客官可以再問問旁人,我得趕緊回去了。”
不等馬秋風說話,那夥計便快步回到店裏,將門板一一裝上,打烊了。
馬秋風拎著酒菜,站在街上,思緒有些紊亂,再看了眼貼著封條的新安堂,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餘伯被東廠的人抓了,怎麽辦?馬秋風腦中想著對策。
眼瞅著天色漸黑,也沒想出個辦法,馬秋風隻好歎了口,先行離開。
回到家中,將酒菜擱在桌子上,馬秋風也沒什麽胃口,還在想著餘伯的事。
坐在椅子上,想了良久,終於依稀記起,餘伯曾經說過,遇到什麽難事,可以去元福宮找那秉一真人陶仲文。
這位當今聖上跟前的紅人,想必能幫忙救人。
馬秋風打定主意,就要動身前往元福宮,隻是剛出院子,便聽見暮鼓敲響,已是一更三點,宵禁了。
馬秋風歎了口氣,又回到屋中,想起他早已不是刑部應捕,沒有了腰牌,就沒辦法再在夜裏行走了。
取出酒菜,如同嚼蠟一般,胡亂吃了些,便上床休息了。
但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怎麽也睡不著,直到深夜,方才迷迷糊糊的合上眼睛,打了個盹。
翌日清晨,馬秋風連牙都沒刷,便離開家,趕往城西的元福宮,求見秉一真人陶仲文。
這段時日,隨著跛腳道人段朝用深受皇上恩寵,時常出入宮中,與朱厚熜談仙論道,甚得聖恩。
尤其是段朝用又利用閑暇時間,煉製出一批新的“仙器”,獻入宮中,更是對朱厚熜言稱“隻要皇上使用這些‘仙器’祭祀,便能請來神仙。”
朱厚熜甚是歡喜,便將他叫進宮中,促膝長談。
而秉一真人陶仲文,卻是異常沉寂,躲在元福宮中,潛心問道。
隻是,陶仲文的平靜,卻引起了元福宮中一些人的不安,對於皇上獨寵段朝用頗為恐慌,實則是懼怕元福宮因此失了皇恩。
陶仲文對此,皆是一笑置之。
眾人見陶仲文絲毫不在意,便推舉了兩個人,來到陶仲文靜修的大殿打探口風。
“師尊,外麵都在傳,皇上獨寵段師叔,已經冷落了元福宮,您再不出麵安撫一下,隻怕師兄弟們,都難心安。”陶仲文最近新收的徒弟郭弘經輕聲道。
坐在蒲團上打坐的陶仲文卻無動於衷,閉著雙目,神遊天外,不發一言。
“師兄,咱們還是不要打擾師尊靜修了。”陶仲文的另一位徒弟王永寧,害怕被師傅責罰,拉扯住郭弘經的衣袖勸道。
郭弘經見陶仲文不說話,便按住王永寧拉扯自己的手,又叫道“師尊。”
這次他的語氣有些急促,聲音大了些。
陶仲文被他的叫聲驚醒,慍怒道“為師教你的,都忘了麽?”
“回去抄寫十遍《道經》,不抄完,不要出門了。”陶仲文嗬斥道。
郭弘經見陶仲文真的怒了,也害怕了,不敢再問,恭敬一禮道“徒兒知罪,請師尊息怒。”
“還不快去。”陶仲文道。
郭弘經連忙再行禮,退了出去。
“永寧,你比你師兄弘經沉穩,為師心中多少還算有些慰籍。”陶仲文看著眼前這個最像自己的徒弟,有些唏噓不已。
“師尊,師兄也是代人受過。”王永寧解釋道。
陶仲文搖搖頭道“為師這麽多徒子徒孫,要說脾氣秉性,數他最為焦躁。”
“這修煉之人,修的乃是自己的心鏡,切忌,休要浮躁。”陶仲文趁機授徒。
王永寧恭敬道“弟子謹記教誨。”
這時,外間想起彭雲翼的聲音“師叔祖,宮外有一位名叫馬秋風的先生求見。”
“馬秋風?”王永寧疑惑問道。
彭雲翼又道“他說他是那位錦衣衛陸良的朋友。”
陶仲文吩咐道“請他進來吧。”
“是,師叔祖。”彭雲翼快步離去,不大一會兒,馬秋風從外間走了進來。
“晚輩馬秋風,見過秉一真人。”看著坐在蒲團上,一派仙風道骨的老道人,馬秋風連忙見禮。
“永寧,給馬先生看坐。”陶仲文吩咐徒弟。
王永寧從旁邊取過一個布墩,放到了馬秋風的麵前。
“馬先生,請坐。”小道人王永寧笑道。
馬秋風謝過之後,便坐了下來。
“不知道居士,找老道有何事?”陶仲文問道。
馬秋風恭敬回道“在下乃是錦衣衛陸良的朋友,他在離京之時,曾對在下言說,如果遇到什麽難以解決的事情,可到這裏尋求真人的幫助。”
陶仲文又問道“哦?陸良小友,可曾回京?”
馬秋風搖頭道“還未回來。”
陶仲文歎道“陸小友這一走,就是半年之久,倒是讓老道心中,十分掛念。”
馬秋風心中驚訝,想不到這備受皇上信重的秉一真人,竟對陸良如此親近。
想到這裏,馬秋風連忙道出來意“真人有所不知,陸良離京的時候,曾讓晚輩幫忙代為照看一下鐵匠胡同的書鋪新安堂。可是不知怎地,近日,那間書鋪竟被東廠查封了,掌櫃的餘伯,也被東廠的人抓走,不知蹤影。”
“晚輩前來叨擾真人,乃是請真人看在陸良的麵子上,能出麵將餘伯討要出來。”馬秋風道。
陶仲文眉頭一皺,他久在元福宮內修煉,不知外麵發生的情況,沒有直接答應馬秋風的請求,隻是出言道“竟有此事?”
馬秋風道“不敢期滿真人。”
陶仲文思索片刻,吩咐徒弟王永寧“將雲翼叫來。”
王永寧退了出去,將在院子中,正在灑掃的彭雲翼叫了進來。
“雲翼,你隨這位居士,去道錄司找你善道師傅,了解一下鐵匠胡同新安堂的情況。”陶仲文吩咐。
彭雲翼也不問什麽事情,他乃是致一真人邵元節的徒孫,在邵元節仙逝之後,便跟隨在陶仲文身旁伺候,早已曆經世事,知道該如何去做。
陶仲文生性謹小慎微,且跟著邵元節在皇上身邊齋醮多年,最是了解皇帝朱厚熜的秉性。
這一位聰明且對權利極為看重的皇帝,最討厭別人利用他的寵幸,幹涉朝政。
是以,多年來,陶仲文從不與朱厚熜談論朝政,更不理會那些朝廷大員的阿諛奉承,也正是出於這點,道兄邵元節和他才聖眷不衰。
至於最近這段時間,那突然冒出來的道友段朝用得寵,陶仲文都沒將他放在心中。
見陶仲文吩咐,令他去找師傅陳善道,彭雲翼知道師叔祖也是在謹慎行事,在沒弄明白事情之前,斷然不會輕易出手。
這陳善道是邵元節的弟子,如今正掌管著道錄司事。
“師叔祖放心,弟子一定會將此事辦好。”彭雲翼道。
陶仲文對他甚是放心,便對馬秋風笑道“居士,此事有雲翼助你,且放心去吧。”
馬秋風大喜,連忙施禮道謝,而後便主動告退,跟在道人彭雲翼的背後,去道錄司找那陳善道,幫忙打聽情況。
且不說馬秋風在為新安堂餘伯被東廠之人抓走的事情奔走求助,隻說老道人陶仲文,經過這一番討擾,失了靜心修煉的清淨。
站起身,又吩咐徒弟王永寧“去將那醉道人喚來。”
王永寧又去元福宮的後麵去尋醉倒人,找了許久,才在一處柴房中,找到已經喝的酩酊大醉的醉道人。
王永寧呼喚了幾聲,見叫不醒他,無奈之下,隻好叫來幾個小道士,眾人合力將他抬到了陶仲文麵前。
秉一真人陶仲文見這醉道人,又是喝的不省人事,無奈歎道“失了心智。”
醉道人似是在做夢,躺在地上,翻了個身,口中呢喃道“孽徒,還不給師傅……倒酒……”
陶仲文搖了搖頭,又吩咐徒弟王永寧道“將他抬到我的房中。”
眾人便又將醉道人抬至陶仲文的房中,放他在床上入睡。
揮手將徒子徒孫們都趕了出去,陶仲文看著仍在睡夢中喝酒的醉道人,自言自語道“隻怕是,又需要你,再次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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