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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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青山不明白紀墨在那傻笑什麽,一個猛子從水裏竄到岸邊,從岸邊抓了一把青草,加上淤泥在身上一邊來回搓,一邊問,“老疙瘩,你說都是初中畢業,你咋比我優秀這麽多呢?”
這又是模仿紀墨在課堂上的語氣。
紀墨笑的更加肆無忌憚了。
潛移默化的,他居然讓這個死氣沉沉的世界泛起來了一點漣漪,濺起來一點水花。
想想還有點小得意呢。
劉小成湊過來,對著張青山道,“老疙瘩這不是嚇傻了吧?”
大早上的,從紀墨家門口過,他們可是親眼看著紀墨嚇得臉色慘白,在那狂吐的。
當時,他們倆還享受了一把報複的快感呢。
張青山上岸,挨個把兩輛板車推進水裏,劉小成在下麵接著,用青草洗涮。
張青山趁著功夫用手在紀墨麵前晃晃道,“說個話啊?”
“你才傻的。”紀墨沒好氣的道,“不跟你們瞎扯,我走了。把邱棟這小犢子看著,別讓他下水。”
“別啊,老疙瘩。”張青山道,“我回頭還得去你家練珠算。”
紀墨道,“別,現在別去,我嫌棄你晦氣。”
張青山急忙道,“不是,你這不是耽誤我事嘛,梁掌櫃說我有做生意的天賦,等我算盤摸熟了,就去跟他混去。”
“他的話你也信?”紀墨一點都不喜歡貨棧老板梁啟師,主要就是因為這人說話不靠譜,表麵一套,背後一套,油滑的很。
張青山道,“不試試怎麽知道,不是你說的嘛,要勇於嚐試。”
紀墨道,“夥計這麽有前途的工作,你去貨棧當學徒,腦子怎麽想的?”
做學徒隻包吃住,卻是沒有工資的。
這種日子一熬就是好幾年,誰受得了?
“男兒誌在四方,我不能一輩子窩在咱這旮旯吧?
即使我這一輩子在鎮上,在旅店裏現在是夥計,將來也還是夥計。”
張青山自己都沒發覺,他用的又是紀墨在課堂上說過的話,“我不想這樣,外麵的世界很大,我真的想去看看,跟著梁啟師不管掙錢不掙錢,起碼我能多跑些地方,多認識些人,見識些世麵,你說是不是?”
劉小成驚訝的看著張青山,兩個人天天在一起,窩一個炕睡覺,他從來沒有聽過張青山說過這些話。
眼前的張青山,簡直讓他有點不認識了。
紀墨道,“你沒聽人說嘛,外麵在打仗,兵荒馬亂的,在家裏呆著多好,餓不死,凍不著,圖個輕快,還非常的舒服。”
“舒服是留給死人的。”張青山突然冷冷道,“人生沒有點倔強,怎麽證明自己頭鐵?”
“喂,你腦子才壞了吧!
你到底想什麽呢,你到是說啊!”
劉小成嘩啦一聲,從水裏鑽出來,真著急了,他天天和張青山形影不離,好的能穿一條褲子,張青山就是他的主心骨,張青山要是走了,他可怎麽辦?
溯古鎮雙龍,走了一個,那不就成獨眼龍了嗎?
張青山緊握雙拳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紀墨腦袋懵了,他天天到底在課堂上跟著學生瞎說了什麽?
怎麽都是大實話!
沒再搭理這倆貨,狗子屁顛屁顛的在後麵跟著,紀墨一個腳跟踢老遠,指了指在清澈的河麵上戲耍的鴨子。
糧食又不是大風刮來的,光吃白幹飯,不幹活?
真當他是冤大頭啊?
狗子汪汪的叫了好幾聲,這次是委屈的。
從河邊背著手走回家,大老遠的看到門口居然有那麽黑乎乎的一長串,跟標點感歎號似得,就是那個點有點大,那麽一大坨,還冒著熱氣......
他立馬就喊道,“這是誰家的牛!”
在溯古鎮想活的長久,一定要有一顆寬容與仁愛的心,學會包容,不然要麽被氣死,要麽被打死。
一個半大小子牽著一條大水牛,慢慢悠悠的從一條夾巷過來。
紀墨眯縫著眼前,瞧仔細了後張口就嚷嚷道,“邱陵,是不是你這個王八蛋幹的!”
這是邱武的侄子邱陵,他大哥邱文獨子,不過不是住在這裏,而是在鄉下,距離這裏還有二裏地。
邱陵磨磨蹭蹭的道,“曬幹了可以引火。”
“不是,我問你,”紀墨沒好氣的道,“擱我門口什麽意思吧!你小子是不是皮癢癢了!”
邱陵不高興了,他隻比紀墨小一歲,但是人高馬大,比紀墨還高出一個腦袋,自尊心一上來便脖子一昂道,“我邱陵一生行事何須向他人解釋!”
紀墨以手扶額,他後悔閑著沒事給這幫小崽子講這麽多的小說故事了!
自己這是造了什麽孽哦!
他左右張望了一下,從柴垛上抽出一根樹枝,咬牙恨聲道,“小王八蛋,今天要說不讓你見識一下花兒為什麽這麽紅,我就跟你姓!”
“啊.....紀老師......”邱陵圍著大水牛跑,紀墨圍著大水牛追,大水牛哞的一聲,又接著打了響鼻,把紀墨嚇了一個趔趄。
看著身後那刺眼的一坨,他想努力的站穩,越是心急,越是糟糕。
最後還是一屁股坐了上去。
“啊......”他哇的一聲,引得過路的人大笑。
邱陵更是笑道前俯後仰。
“你小王八蛋給我等著!”紀墨不敢吸氣,不然那酸爽,他怕直接憋過氣去!
更不敢朝屁股後麵看,加上早上的陰影,估計晚飯也不用吃了。
張青山在河裏洗板車,看到紀墨又慌裏慌張的跟個四腳蛤蟆似得,一蹦一跳的顛過來,喊道,
“哎,老疙瘩,咋得了?”
紀墨一猛子直接紮進了水裏,那麽一瞬間,他就瞧仔細了,哈哈大笑道,“你跟別人不一樣,你這走的是牛屎運啊!”
紀墨沒功夫搭理他,抹完了臉上的水後,一股腦把短褂、褲子全丟了,剛抬腳想脫了鞋子,大叫一聲,“娘希匹,我的鞋子.....”
四周一看,孤零零的一隻黑布鞋隨著水流往下遊去,急忙遊水追過去,他浪裏白條的名聲不是白給的。
“哎呀我去.....”紀墨追的過急,另一隻腳上的鞋子也脫下去了,他又趕忙撿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