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動一根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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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將老鴇家廢墟的時候,一個小姑娘手裏拿著一根柳樹枝趕著前麵的羊群,突然回過頭,對著坐在上麵的紀墨喊道,“校長。”

    “你好。”紀墨笑著衝小姑娘揮揮手,隻是有點印象,一時間想不起來叫什麽名字,“誰家的來著?”

    他問的是麻三,結果包大頭回過頭道,“是駝子妹妹,吳有會。”

    “哦,是她。”

    紀墨終於想起來了,現在他去學校越來越少,很多新入學孩子的名字他都不怎麽叫得上了。

    麻三笑著道,“這姑娘硬氣,性格也倔。

    去年大雪天,從這到學校一路,雪厚的人都不露頭,人家都不去學校,這小姑娘偏要去。

    老太太又不能送,駝子又在保安隊,把她留在鎮上吧,家裏又不能隻有老太太一個人。

    最後沒辦法,駝子天天晚上送她回家,然後早上再跟她一起來。

    愣是把駝子折騰的沒脾氣。”

    紀墨笑著道,“若是這世上所有的女子都跟她一樣,這世道就有救了。”

    婦女頂起來半邊天,男人全部靠邊站。

    戰爭?

    不過日子了?

    老娘們不抽死他們!

    憑著他腦子裏若有若無的記憶,他給包大頭指路,車子已經拐過來了兩道彎。

    及至到一條三岔路口的時候,望著盤旋蜿蜒,坑坑窪窪的山道,他便開始糊塗,實在記不得何然奶奶家在哪裏了。

    而何然更是不知道,一是年齡小不記事,二是因為這丫頭要麽一直在安山,要麽一直在他那,來這裏的次數屈指可數。

    紀墨想了想道,“我下去問問吧。”

    “我去。”麻三已經下車,順著一條有人煙的小道,找這裏的住戶打聽。

    不一會兒,麻三從一顆橡木樹後鑽出來,笑著道,“我問的是齊備家裏老太太,她們是新住戶,根本不清楚山裏住的人家情況,我再去別家打聽一下。”

    說著鑽進了另外一處灌木叢。

    “校長,你們找人嗎?”吳有會趕著羊過來問。

    “嗯。”紀墨不指望這小姑娘能知道,所以也不會找她打聽。

    吳有會家和齊備家一樣,都是新居民。

    更何況,山上和山下的住戶完全是兩個天地。

    例如,有的人已經在溯古鎮住了一輩子,但是,其中有百分之百九十九的人不知道朱大富家在哪裏。

    不是因為朱大富家有狗熊,而是住的太偏。

    “你找誰家呢?”吳有會又接著問。

    “何晉家你知道嗎?”紀墨根本不知道何家老倆口叫什麽名字,隻能說姐夫的名字。

    “何晉是嗎?”小姑娘想了半晌後道,“校長,你幫我看下羊,別讓他們跑前麵地裏吃土豆花就可以了,我去問問。”

    不等紀墨回話,便丟下手裏的柳條,沿著原路跑回去了。

    紀墨想喊她回來,小姑娘轉過路口的彎後,身影已經被重重樹木遮擋住,什麽都看不見了。

    太陽漸漸的要收山,涼風吹起。

    紀墨找了件衣服給何然披上後道,“穿好嘍,別凍壞了。”

    馬蹄聲想起,一個小夥子騎著一匹馬過來,身後坐著的是吳有會。

    小夥子先從馬上下來,然後張口雙手把吳有會從馬上抱了下來。

    包大頭從始至終都是眼睜睜的看著,突然大聲道,“小子,你完蛋了!”

    “你是誰!”小夥子小麥膚色,眼睛炯炯有神,對上高大粗壯的包大頭毫不示弱。

    “大頭哥哥,這是西克騰,他就是山上的獵戶,他知道何家在哪裏!”吳有會急忙站出來道,“你們別打架啊!”

    她對包大頭一點兒不陌生。

    她們家遭匪災的時候,房子塌掉,包大頭還幫著她們家建房子了。

    而且,有時候,她還去保安隊找她大哥,經常能遇見抱著大盆吃飯的包大頭。

    “駝子說了!”包大頭不管不顧的大聲道,“誰要敢動她妹妹一根手指頭,就活埋了他!

    我看見了,你十隻手指頭全動了,抱她下馬!”

    吳有會的臉唰的一下子就紅了,低聲道,“大頭哥哥,你誤會了,不是你想的那樣子的。

    你不要和我哥說,好不好?”

    包大頭搖頭道,“我跟你哥哥是好朋友,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外人聽起來糊裏糊塗,但是紀墨和吳有會卻聽得帶差不差。

    吳有會跺腳道,“大頭哥哥,你要是不說,明天我給你送好吃的。”

    “好吃的?”包大頭眼睛一亮,“有酒嗎?”

    “有!”吳有會急忙應了,她哥哥經常不在家,酒在那放著都沒人喝。

    “好!”包大頭回答的更幹脆,再也不提什麽“湧泉相報”的事了。

    紀墨汗顏,白了一眼包大頭,真怕將來包大頭會因為一瓶酒就把他給賣了幹淨。

    “你倆別鬧著玩了。”

    紀墨先是看看叫西克騰的年輕人,然後轉向吳有會道,“有會,你大頭哥就是那個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這位朋友知道何晉家在哪裏?”

    西克騰道,“我知道,我們兩家住的不遠。”

    “這到何家有多遠?”紀墨問。

    “不遠,十多裏地吧。”西克騰道。

    “那真是不遠”紀墨有點後悔了,應該是早上來的,怎麽閑著沒事非下午來不可呢!

    “你們要去嗎?

    我剛好回家,要去的話,就跟著我吧。”

    西克騰說完,一馬當先跑上了一條岔路口。

    紀墨朝著包大頭揮揮手,讓他跟上。

    然後回過頭對吳有會道,“謝謝你啦,再見。”

    坐在馬車上,不時的往身後回望,希望麻三趕緊追上來。

    結果,麻三卻在前麵等著他們。

    “鎮長,我聽吳有會說的,他給我指的近道,我跑上來的。”麻三笑嘻嘻的坐上了車。

    在西克騰的帶領下,繞了一圈又一圈崎嶇的山路之後,在一處山頭後停了下來。

    紀墨記不得當年給他姐姐和姐夫做媒的是誰了,真不容易,這互相是怎麽搭上絆的,太遠了!

    西克騰指著一棵椴樹道,“沿著樹後這條道下坡就到了。”

    說話間,又放開嗓子喊道,“何大伯,你家來客人了!”

    沒多大會,跑上來兩個孩子。

    “弟弟!”何然要不是紀墨摟得緊,一下子就竄出車了。

    “著急什麽。”紀墨先把她放了下去,然後才跟著下次,望了望漸漸落山的太陽,對著麻三道,“到家估計也要天黑了。”

    何家老頭子也出來了,紀墨拿過麻三的煙盒,走過去遞給了老頭子一支,然後幫著點著了。

    “喲,老疙瘩,怎麽這會才來啊?”老頭子露出板牙道,“這也不提前說一聲,沒準備。”

    “爺”何然招呼道。

    “看著弟弟,別亂跑。”老頭子隻是掃了眼何然,之後便沒再正眼看過。

    紀墨搖頭,不好說什麽。

    等馬車到門口,讓大頭和麻三把帶過來的東西搬下來。

    “老疙瘩,來就來了,何必這麽客氣。”

    老太太從屋裏走出來道,“家裏什麽都有,不缺。”

    紀墨笑著道,“何然說想弟弟了,就帶過來看看,主要是給孩子的,沒有旁的東西。”

    老太太道,“那進屋,我給你倒杯茶。”

    紀墨道,“屋裏熱,我就不進去了。”

    何家統共就三間屋子,屋裏屋外全是用圓木箍著,說是木屋,中間卻是石頭壘的夾牆。

    老太太搬了三個木樁做的板凳,挨個放到紀墨和包大頭三個人身後,笑著道,“你們坐,別客氣,沒什麽好招待的,吃點櫻桃吧,我早上摘的。”

    隻有包大頭一個人吃。

    紀墨自己點著一根煙,往前麵走了幾步是一處陡峭的山坡,山溪橫穿而過,幾十隻老母雞蹲在坡的兩邊咕咕叫。

    “嬸子,這邊坡陡,孩子以後可得小心點。”

    紀墨真是有點提心吊膽,他這倆外甥看著膽小,但是不像是不淘氣的啊!

    萬一出點什麽事情,簡直不敢想象。

    老太太笑著道,“沒事,倆孩子乖著呢。”

    紀墨陪著隨意說了兩句話,給倆孩子再次丟下四塊大洋,抱著何然下山了。

    到山下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遠遠地有盞馬燈迎過來。

    “校長,阿娘要留你們吃飯!”

    “不必了,天黑了,我們急著回家!”紀墨聽出來那是吳有會的聲音。

    “鎮長,留著吃頓飯吧,不耽誤時間的。”駝子老娘的手已經扒上了車架子。

    “嬸子,真不用,我們吃好飯來的,”紀墨怕老太太多想,趕忙安撫道,“現在一點都不餓,現在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回去了。”

    老太太道,“我這飯都做好了,吃點吧,吃好了再回去。”

    吳有會也跟著道,“校長,阿娘做了八個菜呢,一早做好等著了,你們就在這吃點回去吧。”

    紀墨道,“那謝謝嬸子了。”

    人家做好飯不說,還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在這裏等著的。

    盛情難卻,不好拂了她們的好意。

    進屋後,滿滿的一大桌子菜,還有兩壇子酒。

    吳有會對包大頭道,“大頭哥哥,我是說話算話的。”

    包大頭看到酒,連回話的功夫都沒有了,咕嚕嚕的先喝了一大碗。

    “那是白酒,不是黃酒,你慢著點。”

    紀墨頭不是一般的疼。

    ps:哇涼,求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