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二十七:炮聲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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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

    皇城裏夏日裏初晨的陽光,顯得有些暖煦。

    新晉四妃之一德妃的寶釵,早起睜開眼時,就聽到聯屏外,兒子李鋈故意壓低有些小得意的聲音。

    許是母子連心,盡管如此,她還是一瞬間醒來。

    下意識的看向床榻內,見妹妹寶琴仍在酣睡中,眼角仍垂淚痕,眉間卻滿是餘韻未消,那股初為人婦的風情,當真我見猶憐……

    歎息一聲,不過莫說她這個姐姐,便是家裏的丫鬟們都知道,這一天絕不會少。

    萬幸,自家男人成了至尊至貴的九五帝王,才叫姊妹同侍一夫成為佳話,而不是醜事……

    “琴兒,快起來!”

    寶釵推了推自家妹妹,喚醒道。

    她有孕在身,雖過了前三個月,也隻能淺嚐輒止。

    好在還有鶯兒在,能頂許多用。

    饒是如此,寶琴這膽大包天的小妮子也吃了不少苦頭……

    原不該叫起來,隻是……

    “姐姐,怎麽呢?還想睡會兒嘛……”

    寶琴顯然不大想起,撒嬌賴床。

    寶釵氣不過,在她眉心處點了點,道:“你說怎麽了?昨兒辦的好事,今兒不趕快去給你林姐姐請安奉茶,真當皇後娘娘沒脾氣?你仔細著,莫要以為她素日裏寵你三分,你就倚仗著不知輕重。你若有一分不尊重,好多著去呢!”

    寶琴已經開始起身穿衣了,被寶釵嘮叨的頭暈,小聲委屈道:“哪裏會不尊重嘛,林姐姐便不是皇後,也是頂好頂好的姐姐!”

    寶釵差點氣笑,她倒成壞人了!

    又見寶琴光潔的鎖骨處並下麵如瓷玉般的肌膚上,滿是菩提印,愈發來氣,敲了下寶琴的腦袋……

    待收拾得當,二人起身出去,便見賈薔正抱著李鋈頑耍,父子二人滿是歡聲笑語。

    見寶釵、寶琴出來,他微微頷首,而李鋈乖巧見禮後,賈薔橫眼看著寶釵,道:“朕的皇子如此伶俐,形容可愛,你竟說像他舅舅?豈有此理!”

    寶釵無言以對,怎麽說?

    高興也不是,不高興也不是。

    一邊是她的命,一邊是她的哥哥……

    算了,還是高興罷。

    不過未等她高興,寶琴倒是咯咯先樂出聲來,一步上前就要去抱李鋈,此刻她還不敢直視賈薔,很是害羞……

    隻是未想到步子邁的有些大了,腿心處鑽疼,“哎喲”了聲,差點摔倒。

    萬幸,距離賈薔不遠,賈薔單手抱著小八,一隻手將傾倒的寶琴接住。

    因攙扶的位置有些隱秘,寶琴一張臉都快滴出血來,如水晶般的明眸蘊滿羞澀,微顫的吟了聲:“薔哥哥呀……”

    賈薔還未來得及說話,後麵寶釵就冷不丁打了個寒戰,上前提溜起寶琴來伴著臉沉聲斥道:“我把你這狐媚子……從哪學的這些名堂,今兒非給你點厲害瞧瞧不可!”

    寶琴有冤訴不出,她哪裏是誠心的?!

    那一聲的確羞臊,可也不是有意那樣的!

    沒法子,隻能眼巴巴的去看賈薔,想要求救。

    寶釵哪裏肯給她這個機會,拉著她往外走,還提前堵住賈薔的口:“臣妾帶她去坤寧宮,皇爺要攔著?”

    賈薔抱著兒子幹笑了聲,也知道是要寶琴給黛玉敬茶見禮,言語一聲,不然名分都落不實讓人取笑,便道:“去罷去罷。”

    見他聽聞黛玉的名頭就慫了下來,寶釵又好笑又好氣,心裏還有些酸,嗔賈薔一眼後,領著可憐巴巴行動不便的寶琴往坤寧宮去了。

    等二寶離去後,賈薔將小八交給了鶯兒,隨後笑嗬嗬的往養心殿而去。

    ……

    “臣一等男徐臻,給萬歲爺請安!”

    養心殿內,徐臻語氣有些怪異的同賈薔行禮問安道。

    賈薔心情好,不同這個混帳一般見識,隻笑罵道:“徐仲鸞,你少給朕陰陽怪氣!為何冊封齊家為一等侯,齊筠亦有一等伯在身,你不知道?”

    徐臻聞言,訕笑兩聲道:“皇上,臣承認,齊家從龍之功,臣遠不能及也。不過單論齊德昂……嘿嘿,臣也未差的太遠才是。”

    賈薔聞言,臉上浮起似笑非笑的神情,看著徐臻道:“是啊,若非是你徐仲鸞委身於葡裏亞那位小寡婦,從而花錢弄來了一批打造火器的器具,德林軍都未必能建得起來。怎麽,一個一等男,委屈你了?”

    徐臻唬了一跳,心裏一凜,浮起五個字來:伴君如伴虎。

    忙規矩起來,一迭聲賠笑道:“不是不是不是……皇上,您誤會臣了,臣隻是……”

    賈薔哼笑了聲,道:“行了,少與朕作相!齊家功勞甚著,秦藩能順利拿下,齊家是出了大力的。齊太忠於朕,亦是助力甚深。至於齊筠……小琉球兩次大戰,他都坐鎮其中,戰功不淺。秦藩平定後,他又親往秦藩治政,辛苦操持下,甚至還得了瘧寒,險些喪命。封一個一等伯,難道封的高了?

    不過你也不必吃味嫉妒,你的功勞朕心裏有數,之所以壓著了些,一來勉強封個二等子沒甚意思,封一等又嫌不足。

    正好,眼下朕手裏有一些極要緊的差事交給你。

    你親自盯緊了,兩年內辦妥,朕封你二等子。一年內辦妥,朕封你為一等子!

    之後再出去曆練幾年,距離伯位也不遠了。

    齊筠年長你五歲,五年後,你未必不能追平他!”

    徐臻聞言登時一臉正氣,道:“皇上,臣又豈是如齊筠之輩在意功名富貴的俗類?皇上您有差事隻管吩咐,臣願為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賈薔懶得搭理,從炕桌上拿出一疊紙箋來,道:“這是幾份圖紙,所造者,皆國之重器!對我大燕的重要性,不亞於蒸汽機的啟用。這大概是朕,最得意之所作了。你如今負責皇家科學院諸事,和那些西夷科學家們相熟,要利用他們的學識,將這些都造出來……”

    徐臻看著自李春雨手中接過來的紙箋,隻見上麵畫著一幅幅草圖,並標明了各式名稱,如:車床、鑽床、鏜床、銑床……

    以及,它們的用途。

    徐臻是不大理解,賈薔為何如此重視這些看起來莫名其妙的器具,看標注的用途,也不過如木匠那些鑿砸的工具一般,有甚麽大不了的……

    就這,也值當升爵之賞?

    他眨了眨眼,笑嗬嗬道:“皇上,這連圖紙都有了,還用一二年才能打造出來?”

    賈薔沒好氣道:“你懂甚麽?隻些東西差之毫厘謬以千裏,你拿與將作監的人去問問,看看他們怎麽說?光那些刀具所用的鋼鐵,若非漢藩盛產精鐵,就夠你磨上三五年的。去罷,盡快做出來。造出之後,不論是造蒸汽機,還是造船、造巨炮火器,都會大大提升。大燕的戰艦想駛出馬六甲,沒有這些是萬萬難成的。此間輕重,你可明白了?”

    徐臻麵色嚴肅起來,道:“皇上放心,臣絕不敢輕忽怠慢,必全力以赴!”

    賈薔又提點道:“這裏麵有許多極關鍵之所在,不可泄露出去。雖說皇家科學院裏的西夷科學家們多是舉家遷來,但並不禁他們與來京的夷商見麵,也不禁他們同家鄉通信。但是從今天起,禁絕任何西夷入京與他們見麵,每一張他們寄出去的信箋都要打開檢查,不準關於這些機床的丁點消息外露。便是尋常問候之言,他們書信的原件也要扣下,由你手下的人謄抄一份再寄出。

    切記此點,國之重器,不可示之與人!!”

    ……

    徐臻去後,賈薔獨坐良久。

    可憐他一個工科根底的研究僧,能做的事卻不多。

    他讀書那會兒,整個工業體係已經十分發達了,所以對基礎知識的學習,不過點到為止,畢竟在卷麵上,怕是連一個填空題的分量都沒有……

    然而誰能想到,有朝一日能穿越至此?

    沒有對基礎知識的了解,僅憑一些粗淺的顏料配方,他又能做甚麽呢?

    好歹這些機床都是通識知識,他還記得些。

    其實在西方,早在二百多年前,已經出現了機床。

    西夷的鍾表匠們十分了得,二百多年前鍾表匠們就發明了螺紋車床和齒輪加工機床,用來打造鍾表,隨後發明了水力驅動的炮筒鏜床。

    著名的達芬奇同誌就曾繪製過車床、鏜床、螺紋加工機床和內圓磨床的構想草圖,其中已有曲柄、飛輪、頂尖和軸承等新機構。

    莫要小瞧這些頑意兒,這些才是真正的工業之基!

    好在,眼下賈薔所繪製的圖紙,要先進西夷機床至少六十年!

    尤其是先進鏜床的發明,不但可以大大提高炮筒鏜製水準,還能提高蒸汽機氣缸體的打造,進一步提高蒸汽機的效率。

    而蒸汽機的提升,又可帶動一係列的工業進步!

    雖然具體如何操作,賈薔不大清楚,但沒關係,從西夷請來那麽多自然學科的科學家,他們有法子。

    大燕人口億兆,能工巧匠也有眾多,論手藝之精巧,並不遜於西夷,隻要賈薔從鐵壁上撕開一道口子,維持乃至進一步擴大這個口子,那麽工業的發展和進步,應該是水到渠成之事。

    他能做的,並不多了……

    遺憾呐,前世不是學霸,隻是一個平平無奇混吃度日的研究僧……

    要不然,直接開啟電力工業時代,平推宇宙!

    哪像現在,還得小心謹慎的走好每一步,還要和西夷們勾心鬥角,爭取時間……

    “皇爺,良妃娘娘求見。”

    正當賈薔悔恨“年輕時”未好生用功讀書,書到用時方恨少時,李春雨貓兒一樣躬身入內,稟奏道。

    良妃……

    賈薔恍惚稍許,才想起新冊封的良妃是哪個……

    “讓她進來罷。”

    未幾,就見閆三娘著一身宮妝邁著一雙修長的腿入內。

    賈薔見她神情不大自然,好笑道:“不喜歡穿這樣繁瑣的衣裳,就穿簡單些的。皇後寬仁,不會怪你的。”

    閆三娘見賈薔語氣一如往日,並未因登基就變成了高不可攀的神人,心裏也舒了口氣,笑道:“那豈不成了仗著皇後娘娘心思寬仁,反倒輕狂了?”

    賈薔見她如此,笑道:“那你來尋我,可是想回海上了?”

    閆三娘有些羞赧的抿了抿嘴,同賈薔道:“爺,我離開那麽久,怕海上生事……再者,聽皇後娘娘說,近來爺為短銀子發愁,我覺著有些法子……”

    賈薔聞言眉尖一揚,道:“你有甚麽法子?”

    談及正事,閆三娘就不羞澀了,眉心蹙起道:“爺必是知道,打上回炮擊東瀛,東瀛幕府答允賠銀,並割讓港口為租界後,這二年來小動作一直不斷。尤其是近來,他們名義上不阻止德林號在東瀛行商,可各大名如今都抵製德林商貨在東瀛流通,有的地方甚至公然燒毀德林號的布帛漆器,還拒絕將生絲賣給德林號。我以為,這些矮倭子是好了傷疤忘了痛!”

    賈薔冷笑一聲道:“彼倭子國,最是反複無常之國。其人,甚卑賤,不知世上有恩誼,隻一味懾於武威……故爾,不得對其有稍許好顏色!”又問道:“你是準備,再度炮擊東瀛?不要大意,那些矮倭子不是蠢貨,上回吃了大虧,如今必然在岸防炮上有所準備。倭國鐵炮,不容小覷。”

    閆三娘狡黠一笑,道:“倭子國當下幕府將軍是德川吉宗,算是一個明主,先前因為治政有方,體恤農民,使得東瀛米價下跌許多,百姓都能吃上飯,所以被人尊敬為米將軍。可這二年來,因為德林號商貨在東瀛低價大賣,結果反讓東瀛倭子們窮了起來,我也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再加上他們不斷的在造艦造炮,收了許多稅,所以百姓的日子越過越緊巴。

    如今我領兵出征前往,隻炮擊襲擾他們的沿海城鎮,打三天就走,從東打到西,然後繞一圈調過頭來,再從東打到西!倭子國的精華膏腴地都在沿海,一旦遇襲,各地大名一定會像江戶求援。我也不和他們硬碰硬,吊著他們跑上兩個來回,再捏死他們!!”

    “嘶!”

    賈薔看著一雙美眸煞氣騰騰,明亮的有些刺眼的閆三娘,倒吸一口涼氣,上前牽起她的手,堅定的往裏麵暖閣裏引,並求知若渴道:“來來來!你與朕好好分說分說,到底是如何做到這般用兵如神的。說爽利了,朕就放你走……”

    閆三娘未想到會有此等變化,一張俏臉登時漲紅,看了看外麵日頭高照,愈發羞臊,可哪裏忍心違拗賈薔之意?

    再加上,即將遠行千裏,再歸來時怕要到年底了,所以,她也想……

    二人一同入了暖閣。

    未幾,炮聲隆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