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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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啪!”

    一疊銀票分成兩摞,放在了黛玉院正廳桌幾上。

    賈薔嘴角掛著漫不經心的弧度,挑著眉尖對黛玉並她身旁的幾個丫頭道:“點點,看看是不是五萬兩銀子?說了你們不信,金銀於我如浮雲。”

    黛玉抿著嘴,靈秀的星眸微眯,似笑非笑覷視某人,靜靜觀其弄鬼……

    不過她能穩的住,身邊的紫鵑、雪雁和香菱三女卻穩不住了。

    黛玉是月宮仙子般的人物,算得清賬,卻不在意金銀,可她們三個卻是丫鬟出身,如何能做到視金銀如糞土?

    便是香菱,都知道銀錢是個好東西。

    三人翻來覆去的看銀票,香菱本就識字,紫鵑、雪雁原不識字,跟著黛玉幾年也通了些文墨了。

    因此都識得大龍銀票上的“壹千兩”三個濃墨大字。

    整整五十張,數來數去,似乎要數出花兒來。

    黛玉不理,隻拿眼望著賈薔,甚至不開口說話,隻等某人自己乖覺的交代。

    賈薔覺得有趣,反倒不急著交代了。

    就著青花黃陶盞,一口一口的啜飲著清茶,一邊賞玩著黛玉書桌上的一塊屬青石硯。

    他不急,黛玉也拗著,可有人拗不住了。

    紫鵑忍了又忍,還是忍不得,問賈薔道:“小薔二爺,這些……這些到底怎麽……我是說……”

    賈薔嗬了聲,目光玩味的看向紫鵑,道:“怎麽,還懷疑我是窮光蛋大話精否?”

    此言一出,紫鵑的俏臉霎時間漲紅到極致,幾乎要成紫色了。

    這般模樣唬了眾人一跳,黛玉嗔了賈薔一眼後,忙勸道:“你二爺同你頑笑呢,你哭什麽?”

    賈薔也無奈道:“頑笑兩句,你當什麽真?我若果真和你較真兒,還會同你頑笑?再說,你也沒什麽私心,都是為了林姑姑著想,雖然沒甚必要。”

    紫鵑慚愧的不敢抬頭,黛玉對賈薔使了個眼色後,岔開話題問道:“你倒是說說,人家憑什麽送你這麽些銀子?”

    賈薔嗬嗬一笑,將事情大致說了遍。

    一柱香功夫後,別說黛玉等人,便是紫鵑也瞠目結舌的看著賈薔,如看妖孽。

    黛玉星眸閃爍,看著賈薔抿嘴道:“你居然還學諸葛孔明,用錦囊妙計?”

    賈薔麵無表情,風輕雲淡的道:“這一計,用的如何?”

    “呸!少神氣!”

    黛玉忍不住露出笑臉來,心裏實在覺得精彩,卻不想讓這人得了意去。

    黛玉又問道:“這麽些銀子,可夠你使了吧?”

    賈薔仰頭算了算,結果還是搖頭道:“這點銀子哪裏夠使?我準備將揚州城外買一處小島,修建工坊。還要多召集一些工匠、鐵匠、木匠和泥瓦匠。另外就是書坊也不能再拖了,還有茶肆酒館戲樓……”

    雪雁在一旁失聲笑道:“老天爺,薔二爺,你這般造法,別說五萬兩銀子,給你座金山也不夠使呀!”

    賈薔嘖了聲,輕輕呼出口氣道:“金山也不值當什麽……又不急於一時,徐徐圖之便是。”

    黛玉提醒道:“過猶不及,差不多行了……你不讀書進學了?”

    賈薔嘿嘿一笑,側眸看著她,輕聲笑道:“所以才會選擇和其他人合作,我就起個頭,剩下的就由他們來完成就好。”

    紫鵑終於敢說話了,小聲道:“薔二爺就不怕被人誆了去?”

    賈薔嗬嗬笑道:“與人相交,貴在一個誠字。我不負人,人為何要負我?”

    紫鵑怔住了,外麵的世界已經這麽美好了麽?

    黛玉啐笑道:“呸!又胡說!商賈之輩,最會藏奸。若果真如你所說,你怎麽不和東盛趙家的人貴在一個誠字去?”

    紫鵑恍若,明白過來又被賈薔捉弄了,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賈薔也不在意,嗬嗬笑道:“所以要趕緊買個島,工坊座落其上,重要秘料也都放在上麵,除非徹底撕破麵皮,否則便是萬無一失。”

    黛玉聽他說的有些駭人,輕聲問道:“若果真有人覬覦,撕破麵皮,又當如何?”

    賈薔笑道:“我有林姑姑和姑祖丈護著,誰敢?”

    黛玉沒好氣道:“你這般能為,算計這個打倒那個,還用得著我爹爹來護你?”

    賈薔哼哼笑道:“該抱大腿的時候,還是得抱啊。不過我不會白抱……”

    黛玉斜眸覷之,冷笑道:“你想怎樣?”

    賈薔嗬嗬笑道:“還能怎樣?日後和林姑姑吵嘴時,自覺退避三舍,任打任罵任踹任啐。若是有人欺負林姑姑,那我就……打他罵他踹他啐他,絕不饒過他。”

    這俏皮話讓幾個丫頭都笑了起來,黛玉抿嘴一笑後,搖了搖手中的錦帕,威脅道:“你還想和我吵嘴?仔細你的皮!”說罷,又“噗嗤”一笑。

    本是淒淒慘慘於絕望中回揚州,不想父親非但沒事,還解開了她心底深處多年的心結。

    再加上半年後,她爹爹要回京任京官,往後就算還住在榮國府,那也不算寄人籬下了。

    有不自在的地方,直接回家去便是,不必擔憂被人取笑了去……

    如此一來,她的心情也就一日好過一日……

    賈薔看著笑顏如花的黛玉,心裏也是無限的感慨,也不知這位林姑姑的命運,是否真正改變了。

    若是林如海身子能將養得當,那還好,再怎樣,也能有一二十年的光景,足夠了。

    怕隻怕,回京之後,滿朝景初舊臣,而心向新政的隆安幹臣們又紛紛被貶出京,隻一個林如海,其處境之艱難,不言而喻。

    到時候,萬般重擔壓在肩,明箭暗箭層出不窮,就是一個鐵人都熬不住,更何況林如海本就單薄多病的身子骨?

    若是,林如海過早逝去……

    念及此,賈薔目光深沉了稍許,不管如何,就憑林家父女對他的維護之心,他也不會讓黛玉重蹈前世覆轍。

    ……

    揚州西城,齊園。

    賈薔在鹽院衙門,看到幾束青竹,和幾麵白牆墨瓦,就覺得領略了江南意趣。

    那他若進了齊園,怕是真要流連忘返了。

    山、水、湖、石、草、木、亭、軒,每一處,都談不上奢華,但每一處,都得盡自然之美,毫無雕飾之嫌。

    齊家百草堂上,一代傳奇鹽商齊太忠麵色淡泊的坐在一藤椅上。

    觀垂柳於蕭瑟寒風中……

    須發潔白的他,看起來卻沒有許多老態,一雙眸眼平靜的如江海湖泊一般。

    在藤椅四周,齊家家主齊萬年、次子齊萬海、三子齊萬本,長孫齊筠、孫齊笛、孫齊築等成年的嫡子、嫡孫恭敬侍立。

    最小的嫡孫齊符,垂頭喪氣的跪趴在地上,大氣不敢喘。

    齊萬年躬身輕聲道:“父親,已經查明了,是老五家的齊衡教唆的符哥兒,讓他去珍珠閣……”

    他口中的老五,是他的庶出兄弟。

    齊家極重嫡庶之分,嫡子們才有資格論“字”排輩,庶子連以“字”起名的資格都沒有。

    譬如同為孫輩,嫡出的齊筠、齊笛、齊符等就是“竹”字輩,而齊衡、齊延就沒有這個資格。

    在家族族譜上,進的都是副冊……

    庶出子孫們自然不會甘心,所以暗中的鬥爭,一刻都未停止過。

    齊太忠不關心這些,嫡脈已經占盡優勢,若是還需要他來出頭才能壓得住家族,那齊家也沒存在的必要了。

    他輕輕擺了擺手,不願聽齊萬年多言,反倒問道:“筠兒,將你和那位賈良臣還有徐家的商謀,以及賈良臣建議你之言,告訴你父親他們。”

    齊筠聞言麵色微變,卻不敢違命,上前躬身應道:“是。”

    隨後,將昨夜同賈薔、徐臻商議之事說出。

    齊萬年三兄弟聽完後,都不約而同的皺起眉頭來。

    齊家當然不止鹽業上的營生,酒樓、茶肆、布莊、茶園……

    凡是賺錢的營生,齊家或多或少都有涉足。

    但是,齊家從未當過占股低於五成的小東家。

    更別說,這裏麵還要讓齊家來出人脈和商鋪……

    等齊筠說完後,齊太忠問道:“你們以為如何?”

    齊萬年與兄弟二人對視一眼後,思慮稍許,緩緩道:“不值當。雖說看起來韓彬和林如海在江南橫行無忌,可他們如今在朝中是失敗者的地位。就算韓彬三五年後能重返朝堂,等待他的還是極艱難的局麵。林如海這個半死之人,就更不用提了,能不能再活三年都難說。”

    齊太忠不置可否的“唔”了聲,問道:“筠兒,你怎麽說?”

    齊筠沒敢去看齊萬年略顯陰沉的臉色,答道:“老祖宗,孫兒以為,父親雖說的極是,可是,卻有一點,也要重視。”

    齊萬年皺眉道:“哪一點?”

    齊筠道:“那就是當今天子革新大政的決心!”

    齊萬年喝道:“有太上皇在,天子革新什麽大政?”

    齊筠垂下眼簾,緩緩道:“太上皇畢竟春秋已高,且龍體向來不好。這一次之所以鬧出如此大的風波,不就是為求一身後名麽?此事由天子讓步,韓彬等大臣貶黜出京為止。再往後,天子仍是天子,三五年後,該來的終究會來。有了天子的倚重和決心,有半山公負天下之望,有林如海、李晗、張穀、竇現、左驤這樣的能臣輔佐,新政或許會曆經艱難,但勢必大行於天下。鹽政,應該就是其中之一,甚至會首當其衝。所以我認為,這個時候,我們若能提前與那邊掛上聯係,總是一條退路。”

    齊萬年三兄弟聞言,麵色都有些複雜。

    他們是看著齊筠一點點長大的,也知道他越發出色,有揚州府第一公子之稱。

    但還是沒想到,他竟有這等眼界。

    相比之下,其他幾個小輩就顯得格外黯淡無光了……

    齊太忠眼中也明顯流露出一絲滿意之色,轉過頭來,看了眼他一手教養長大的長孫,淡淡一笑道:“既然你這般想,那就這般去做罷,不過一點小營生罷……對了,有機會,帶那孩子回家,我想見見他。”

    此言一出,齊家人無不驚駭。

    蓋因齊太忠在太上皇最後一次南巡前,就已經極少見外客了。

    待太上皇最後一次南巡揚州後,齊家老太爺就再未見過外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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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有書友說我偏愛黛玉,嘖,怎麽可能?你第一天看我的書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