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5章 虎賁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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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琪外出審視新兵,扈蘭花和將軍近衛隊長倪瓚在屋裏下棋。

    神不知鬼不覺,唐琪出現在門口,兩個人手忙腳亂收拾起棋盤,唐琪對他們的行為未加理睬,隻是坐到沙盤前麵,怔怔有些出神。

    “去把納蘭信給我叫來。”

    “是!”扈蘭花和倪瓚同時答道。

    隨後二人互望了一眼,倪瓚先一步退了出去。

    “將軍,發生什麽事了?”扈蘭花去倒茶。

    唐琪沒說話,繼續盯著沙盤,現在新兵越來越多,算上馬總督送來的一千樸刀兵,已經將近六千人,可眼下的糧食,隻能堅持半個月,唐琪不得不繼續為糧食的問題傷腦筋。

    不久後,門口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一聽便知是小跑而來,果不其然,納蘭信一個人跑了過來,恭敬行禮。

    “唐將軍。”

    “納蘭信,那日在會上,你說可以偷襲德州,這話可是戲言?”唐琪正色問道。

    納蘭信抱了抱拳道“軍中無戲言,納蘭信不敢胡說八道。”

    納蘭信沒等唐琪繼續問下去,便先知先覺地說“平昌縣雖然屬於德州,可從地勢上來看,更屬棣州。整體位於馬頰河以南。雖然馬頰河並不深,可畢竟也是一道屏障,有它在,德州、將陵通往平昌的道路就隻有一條。咱們現在有六千人,用好了,去平昌城裏搶些糧食出來,並不十分困難。”

    唐琪皺眉道“敵軍的蜘蛛網陣很是厲害,不可輕敵。雖然平昌空虛,但他們的防線拉得很寬,一旦我們集中兵力攻打平昌,會鬧出很大動靜來,吸引敵軍主力,我們很容易被敵軍反包圍。”

    納蘭看了看沙盤,道“將軍您看,平昌縣周圍,才幾個村莊?恰巧是六個,如今咱們手裏有六千人馬,分別阻攔六路敵軍。將軍隻需要帶著監軍團去偷襲平昌,便能把城裏的物質運出來。”

    唐琪愁眉不展,“可是敵軍的物資,絕大部分散在各個小隊裏,咱們隻拿下一個平昌,收獲並不大。可如果我們這次行動引發敵軍反撲,我們這六千人,又能剩下幾個呢?”

    納蘭信一笑道“咱們不與敵軍糾纏。”

    唐琪問道“我們以步兵居多,如果剛打了一陣就撤軍的話,損失必然慘重。如何才能不糾纏?”

    納蘭信道“擾而不打。”

    ——

    唐淵正坐在椅子裏,聽唐虎吹牛,說他經過百戰以後,身上一點兒傷痕也沒有,不像你們幾個,一個比一個糟,劉湛那樣的,現在還躺著起不來炕呢。

    這時納蘭信走了進來,轉達了唐琪對師屬第二團的整改計劃,在唐淵原來部隊的基礎上,增加到一千人的規模。唐淵以三級都尉的頭銜,統領這一千人,並且根據實際情況,分設三個營。在晚飯之前,把名單上報師部。

    唐淵草擬了一份名單,交給張努,張努看了看說“這支部隊是你的,而我隻是一個過客,提拔誰,不提拔誰,完全由你做主。不過,選拔將官一定要有長遠考慮,首先要考慮這個人對你的忠誠,其次才考慮這個人的能力。看你的名單,一營正職陳豹、副職劉湛;二營張靖、陳凱;三營傅瓔、劉潭,雖然都是出自你們精兵營,可我覺得還是有遠近之分。另外唐虎讓你安排到哪裏去了?”

    “唐虎性格魯莽,不思進取,不適合當首官。”

    “大錯特錯。”張努道“據我觀察,唐虎絕非不思進取,而且特別務實。另外,他這人平時看起來不太正經,可到了關鍵時刻,真乃虎將。這樣的人不重用,反而會涼心其他人的心。”

    “我們從小兒一起長大,我很了解他,也很關心他。我正是擔心他過於勇猛而喪命,所以才不給他安排首官。他容易衝在最前麵,這樣十分危險。還不如跟在我身旁,我能控製住他,也可以讓他當個副將。”唐淵說。

    張努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如果你讓唐虎當副將,還是不合適。我覺得,看綜合實力,陳豹強於唐虎。如果你讓唐虎高陳豹一頭,這樣陳豹又會心中不舒服。”

    唐淵笑了笑說“我已經想好了,讓陳豹和唐虎都當團級副職,而陳豹的一營,又有二百騎兵。可以說是咱們二團隊主力。每個營有300人,最後剩下一百人是我的衛隊,衛隊由唐虎帶領。”

    這次張努點了點頭,道“這樣安排倒也合適,我隻是擔心唐琪那邊會通不過。”

    “為何?”

    “你把納蘭信安排到哪裏去了?”

    “秘書郎啊。”

    “錯啦,應該改成參將。現在你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師屬團,標配也有參將一職,通常還要搭配三個或者四個秘書郎才對。”

    “哦,那倒是我疏忽了,多謝張老將軍提醒。”

    與張努商量完了,唐淵問張努,傷勢如何,能不能一起去見唐琪,張努說,我這病懨懨的樣子,就不過去了。反正你現在也是唐將軍放心的人,我存在的意義已經不大了。你小子好好表現,爭取成為她的心腹人,將來好處多多。

    唐淵有些氣餒地道我最近才知道,原來她是個……

    唐淵欲言又止。

    張努笑了笑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能忍住,是對的。不過對我,你也不必隱晦,因為我早就知道她的底細。祁東陽的獨女啊,從小兒在軍營裏長大,跟著隊伍到處跑,對戰場和軍營的了解,遠勝於你。別說你,即使唐喜、唐淩那幫門閥半吊子,哪個能比得上她?而且你不要擔心跟她混沒前途,你可要知道,她的上頭是誰,那可是門閥族長齊國公大司馬唐振。隻要你表現得好,遲早進入唐振的視線,到那時,你還擔心被埋沒不成?

    唐淵歎了口氣道張老將軍,說來你也是六品的戰將,以你的能力,當一個校尉不在話下,可你到現在,還是個二級都尉,我倒是為你鳴不平了。

    張努苦笑道你不了解我的過去,如果我不是有這身武藝,和對唐氏的忠心。憑借我的過錯,足夠砍三次頭的了。如今還能當個二級都尉,我已經沒有怨言了。

    張努到底犯過什麽錯誤,唐淵沒聽說過,也不想去亂打聽。告別張努,他快步去找唐琪。

    此時唐琪在屋裏前後晃著膀子,來回踱步,看樣子她是一個閑不住的人。

    見唐淵進來,她擺了擺手,示意唐淵坐下。

    扈蘭花笑眯眯地走過來,給唐淵倒茶。

    “名單擬好了,請將軍過目。”唐淵把名單遞給唐琪。

    唐琪連看都沒看就把名單交給了扈蘭花,讓扈蘭花轉交給監軍馬不彤,然後再交給參將唐秀。

    “我跟納蘭信商量過了,可是我覺得他的計劃太冒險。我現在想聽聽你的意見。”唐琪直接站到了沙盤的旁邊。

    將軍站著,自己坐著,恐怕不合適,唐淵站了起來,看了看沙盤上插滿的小旗,便知道納蘭信給唐琪出了什麽餿主意。

    看了一會兒,道“納蘭信這個人總有奇思妙想,有的時候,我也覺得他的想法很好,但又十分冒險,搞不好,就是一個全軍覆沒的下場。以前我帶的人少,或許還不會太在意,可當我帶的人多了,我越發覺得責任重大。”

    唐琪點了點頭,示意唐淵繼續說下去。

    唐淵指著滄州說“之前,我曾經去滄州南部走過一次,在那裏招募了不少壯丁。當地人參軍情緒高昂,我相信,咱們再去一次,還會最少拉回來一千人。”

    唐琪正色道“滄州主將蒲察素甲也是男賈主力之一,與德州納蘭絕扈不相上下,此時,德州好歹還有虎賁軍牽製,我們在後頭搞些小動作,不至於把納蘭絕扈的主力引來。可如果我們再去騷擾蒲察素甲,那後果就不一樣了。他可能趁著後方無戰事,整體南下,把我們四師趕回河北。”

    唐淵道“我覺得不能。”

    “為何?”

    “如果他有那個想法的話,早就對我們下手了。我曾經聽納蘭信說過,滄州的部隊,主要任務還是為了防止我軍主力突破相州而設置的,萬一相州城破,滄州之敵與恒州、定州部隊會快速聚攏道瀛洲,因此他們絕不會輕易南下。”

    聞言,唐琪不說話了,心思良久道“那你的意思是,集中兵力攻打樂陵和無棣?”

    唐淵道“末將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主力部隊向德州平昌一帶靠近,做出一副欲攻德州的架勢,而我帶領二團,去打樂陵。”

    唐琪苦笑道“或許這是一個辦法。不過現在還不著急,咱們的糧食還夠吃幾天,而且這幾日壯丁們陸陸續續還會趕回來一些。如果咱們師能恢複到七千人,就照你說的這樣辦。”

    ——

    晚飯時,唐虎突然說自己吃不下飯,坐在椅子裏生悶氣。

    唐淵明知故問,道“嫌飯不好吃了?”

    唐虎低聲嘟噥“憑什麽不給我安排個營官當當?”

    唐淵與陳豹對視一眼,笑道“你身為團職副官,比那些營官高了半級,你有什麽好抱怨的?”

    “那能一樣嗎?”唐虎不服“營官,能帶三百個人,我才帶一百個。找比人矮一頭。”

    “你個糊塗蛋,懶得跟你廢話。”唐淵指著唐虎的飯碗說“你吃不吃?不吃我拿去送人了。”

    “吃,憑什麽不吃。”唐虎端起飯碗。

    唐淵扭頭問陳豹“現在其他人表現如何?劉湛有沒有什麽怨氣?”

    陳豹麵無表情,繼續吃飯“他有怨氣又如何?如果敢跟我甩臉色,我才不慣著他。”

    “別太魯莽。”唐淵歎了口氣“劉湛老兄是一個好人,對咱們哥們也夠意思,可惜經過幾次戰鬥發現,他能力實在一般。讓他當一個副職,已經算是照顧他了。而張靖、傅瓔,這兩個人倒是很不錯,武藝高強,頭腦相對冷靜,是當首官的好人選。”

    唐虎在一旁翻白眼。

    唐淵伸腳踢了唐虎一下,“少跟我翻白眼。”

    唐虎把飯碗一摔,這次是真不吃了,坐到門檻上去慪氣。

    一顆大腦袋不停晃蕩,看起來氣得不輕呐。

    唐淵陳豹對視一眼,忍俊不禁,看唐虎這麽大個人,還耍小孩子脾氣,真是拿他沒辦法,這也難怪,其實他才十六歲,還真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這小子從小兒讓他娘給慣壞了,除了下地幹活的時候他還算個漢子,平時在家裏,那可是嬌生慣養呐。

    “胖虎啊,別鬧情緒。”唐淵也坐到門檻上,“等將來咱們的部隊擴大了,擴大到師這個級別,你放心,我讓你帶三千人。而且還給你配最多的騎兵。”

    “這話當真?”唐虎精神一震。

    “人多的時候,我就不擔心你猛衝猛打了,到時候總能冒出幾個舍命保護你的人,我也相對放心一些。”

    ——

    博州,聊城,虎賁四軍主將蕭寒,端坐將軍椅,身旁坐著監軍趙青,站著十數個人。

    大夥兒一起聽著帥部派來的秘書郎,宣讀對虎賁戰神蕭寒的責備書。

    普通人麵的帥部責備,應該站起來垂首侍立,可威風八麵的蕭寒,卻翹著二郎腿,仰著頭,臉色陰沉,傲慢至極,毫無懼色。

    身為司馬家族保留原姓的義子,虎賁軍第一戰將,這股傲慢勁兒,倒也不出預料。

    秘書郎看了看蕭寒,虎目之下咽了口口水,不敢挑禮節上的毛病,直接展開卷宗,高聲宣讀道“虎賁四軍雲麾將軍蕭寒,不顧朝廷法度,不顧帥部軍令,擅自采取行動,毀壞民宅,燒殺百姓,造成嚴重後果,根據帥部合議,給與蕭寒如下處罰第一,剝奪虎賁第四軍雲麾將軍西銜,改為代職查看;第二,伐俸半年;第三,此前軍功清零;第四……”

    “好了!好了!”蕭寒突然站起身來,高聲道“我就問你,他霍子珍要不要我的腦袋?”

    秘書郎合上卷宗,道“不要。”

    “那你把卷宗留下,你可以走了。另外,回去告訴霍子珍,如果想盡快結束戰爭,就按照我的辦一路燒過去。我隻給他一個月時間,如果還想不出好辦法,我就不客氣了,直接帶兵殺到大都,早日收服河北。這樣磨磨蹭蹭地打,打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勞民傷財,溫水煮蛤蟆,還不如給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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