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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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郭宇村的年輕人中間,日子過得最舒服的要算金童玉女那一對小夫妻。|外邊世界發生了什麽變化跟兩個年輕人無關,玉女十五歲不到就當了兩個孩子的媽媽,一些文人記者故意讓一對小夫妻的故事繼續發酵,每過一段日子報紙上總能見到金童玉女的生活照片以及記者們故弄玄虛的文章,世界各地的慈善組織便源源不斷地把各種慰問品發往郭宇村,兩個小孩子衣食無憂,這樣一來村裏一些小孩子也能享受到金童玉女使用不完的慰問品,一對小夫妻真正成為郭宇村人的福星。
常煥生從小跟上老爹在包子鋪裏起早貪黑賣包子,養成了吃苦耐勞的習慣,可就是跟媽媽經常拌嘴,娘倆好像心裏並沒有什麽隔閡,常常為一點小事吵鬧。常有理老婆很傷心,跟人說她的女婿比女兒強,女婿安遠是娘倆從路上撿回來的南方小夥,脾氣出奇地好,雖然媳婦看起來像個河東吼,安遠總是讓著媳婦三分,媳婦發火安遠不生氣,媳婦火發完了該幹啥照樣幹啥,家有醜妻男人不遭橫事,醜夫人醜福人,夫人雖醜卻對男人忠心耿耿,安遠雖然當疙瘩的保鏢,但是與世無爭與人無怨,心態平和,是個典型的好人。
這是一個奇妙的家庭,一幢大院子裏住著安遠常煥生、金童玉女兩對夫妻,常有理老婆原來是受疙瘩委托照顧金童玉女的衣食起居,沒有想到一晃幾年過去,院子裏一下子有了四個孩子,兩對過去素不相識的夫妻和睦相處,從來沒有因為你多我少而發生過爭執。
郭宇村不斷發生各種災難,良田爺爺留下的這幢院子卻是個世外桃源。兩對夫妻忠誠廝守,有時也爭吵,那是生活的添加劑,爭吵過後和好如初,誰也不會嫌棄誰。
可是常煥生媽媽卻耐不住寂寞,率先出軌。一對老鴛鴦纏纏綿綿兩年多,終於走到一起。對此安遠想得開,感覺到嶽母跟鄧金元生活在一起沒有什麽丟人,少年夫妻老來伴,老年人最怕生活孤單,郭宇村那麽多的寡婦光棍都重新組合,兩個人才組成一個家,神仙造人就造下一半男人一半女人,子女們要設身處地為老人著想才對。
常煥生感覺心裏別扭,認為媽媽嫁人丟人。常煥生甚至想攆到疙瘩家的舊宅院把媽媽拽回來。安遠害怕媳婦,安遠管不下常煥生。那一日常煥生把自己的女兒交給玉女照管,說她去去就回。常煥生氣勢洶洶地來到疙瘩家的老宅院,正好鄧金元不在家,屋子裏媽媽正在做飯。常煥生拽著媽媽就走,老婆子當然沒有女兒的力量大,正好在門前的場院裏撞見春花,老婆子一見春花放聲大哭,春花以為母女倆鬧矛盾,好心好意把常煥生攔下,並且勸道:“有啥話不能在自家屋裏去說,鬧到院子裏都不怕人笑話。”
常煥生有點蠻不講理:“我們家的事不要你管!”
常煥生媽媽邊哭邊說:“春花,你快去找疙瘩,讓疙瘩來評理,煥生嫌我嫁人給她丟臉。”
春花開導煥生:“老人有老人的難處,做子女的隻能盡到自己的責任。這件事隻能順其自然,不要強人所難。”
豈料煥生卻說:“郭宇村的風氣瞎了,老的少的光知道賣x!”
還沒等春花反應過來,煥生媽媽猛然間撕開煥生,扇起了自己的耳光:“我把先人虧了,生下了這麽個忤逆!我頭疼腦熱誰來照看?煥生,我跪下給你磕頭,你是我先人!我愛賣x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連累郭宇村其他人!”
洋芋、狼婆娘、棒槌,郭宇村幾個年紀大的老婆全都出來,把常煥生圍在場院中心,你一言我一語地數落煥生,把煥生批駁的一無是處,常煥生再強勢心裏也有點害怕,因為女兒不可以辱罵自己的親娘。
正在這時安遠來了,不由分說把自己的媳婦拉回家。常煥生回到家裏又跟安遠鬧騰,女人家在人前丟臉了就回家找丈夫出氣。安遠也受氣慣了,把媳婦罵他當成一種享受,媳婦每天不罵他一兩回反而有點不習慣,不過這一天安遠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竟然對常煥生說:“老婆,你嫌我窩囊咱倆幹脆分開!”
常煥生懵了,郭宇村有的是寡婦,郭宇村的小寡婦個個都比常煥生漂亮。安遠說完這句話轉過身就走,把個常煥生涼在那裏,常煥生的脊背冒出了一身冷汗,安遠會不會休掉自己?
有時,老婆的脾氣大是男人給慣的,一旦男人認真了老婆又有點害怕男人。農村女人沒有文化,行為做事想當然,認的是死理,萬一安遠起了異心,常煥生可就徹底沒有了依靠……常煥生膽怯了害怕了,安遠隨隨便便的一句話讓常煥生嚇出一身冷汗。
可是常煥生沒有立刻去找安遠,常煥生在想,即使安遠想休掉她也得說出一些道道(理由),女人剛剛跟媽媽生了氣,這陣子還沒有緩過神,她得想想,究竟是誰的不對。
兩個男孩子在院子裏玩耍,兩個女孩子睡著了。玉女雖然隻有十五歲,但是顯得早熟,一般家常便飯大都是兩個女人輪流去做,反正大家在一起就是為了相互間扶幫,玉女看常煥生發呆,主動做飯。
飯做熟了,常煥生卻吃不下去,越想越不對勁,安遠是不是在外邊有了相好的女人?那個男人長得不賴,李明秋的女兒都看上安遠,上一次李妍回鳳棲還不是親自來郭宇村跟安遠重敘舊緣?幸虧常煥生及時識破,把自己的男人管理嚴格,才使得那一對癡男怨女沒有機會。
可是現在安遠經常跟疙瘩在外邊闖蕩,有時三五天都不回家,現在這社會有頭有臉的男人想找個野女人非常容易,誰敢說安遠在外邊沒有幹過那種事情?
常煥生簡直著了魔一般,又瘋瘋癲癲來到疙瘩家裏,正好疙瘩跟安遠都不在家,洋芋在前院為三個匠人泡茶。
可憐的女人全不記得剛剛在場院裏洋芋怎樣數落她,問得淒惶:“洋芋嬸子,你看見安遠了沒有?”
洋芋一看見常煥生心裏就沒有好氣,貿然說了一句:“安遠也把眼睛瞎了,找了你這麽個不講理的女人!”
常煥生心裏徹底崩潰了,常煥生已經沒有了跟洋芋辯論的勇氣。常煥生癡癡呆呆地回到家裏,看見玉女哇一聲大哭:“安遠不要我了,你說姐姐咋辦哩?”
女人喜歡一個男人,就想把男人牢牢地攥在手心,其實常煥生的凶悍是一種脆弱,女人最擔心自己溫暖的窩被其它女人侵占。
玉女害怕了,玉女感覺到常煥生神經有點不正常。玉女讓正在院子裏打坐的金童趕快去叫煥生媽媽回來,就說煥生生病了。
煥生媽媽不可能跟女兒有什麽成見,其實煥生媽媽自從跟鄧金元過到一起以後,經常回女兒家裏來,母女倆雖然爭爭吵吵,但是沒有隔閡,一聽見女兒生病,煥生媽媽立刻跟上金童回到女兒家。
常煥生看見媽媽一邊流淚一邊反複地念叨著那一句老話:“媽媽,安遠不要我了,你說我該咋辦?”
無論媽媽怎樣勸慰,女兒誰的話都不相信。這簡直是一曲鄉村版的寶哥哥和林妹妹,愛是一種自私的無暇,假如安遠真的不要常煥生了,常煥生說不定就要自殺!
一天以後安遠跟疙瘩從縣城回來了,穿一身嶄新的軍裝。常煥生看見安遠咧嘴笑了,那笑比哭還難看:“安遠,你又結婚了,對不?”
安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結婚?我跟誰結婚?”
常煥生又哭了:“那你這一身新衣服是從哪裏來的?”
安遠釋然:“這是劉軍長發的,劉軍長把疙瘩招安了,我們都成了劉軍長的兵。”
常煥生不顧一切,撲到安遠懷裏:“安遠,你是娃他大(爹),說啥都不能休妻,對不?”
安遠糊塗了:“我啥時候說過要休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