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合歡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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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郡主,我家公子請您前去‘楓橋夜泊’喝一杯。”一名長相清俊的小廝走到上官驚鴻身後,恭敬地說。

    上官驚鴻轉過身,目光打量了小廝一眼,“你是客棧主人青衣公子身邊的隨從?”

    “是的,小的名喚夏至。”

    上官驚鴻神色微哂,“想不到連青衣公子也派人跟蹤我。”

    見走過來的祁煜,夏至又俯首,“小的給驤王請安。”

    祁煜濃眉微蹙,朝上官驚鴻冷諷,“連他都派人來請你,你可真會勾三搭四。”

    “驤王這是想惹我生氣?”上官驚鴻不怒,“可惜,我勾搭誰,都不勾搭你,驤王身價,可見何等不入流。”

    “你不要得寸進尺!”祁煜冷峻的麵龐蓄起惱火的征兆,上官驚鴻懶得理他,“對你嗎?驤王放心,我還沒那閑功夫。方才驤王說什麽來著?想找個女人提前洞房?本郡主記得,你娶了傻王妃,至今還沒洞房呢,要不要我去好心地請‘她’來?”

    “你就這麽急著把本王往別的女人懷裏推?”祁煜微眯起眼。

    “我沒有啊。”真是冤枉,她這是往自個懷裏推好不好?可惜人家驤王不領情呢。

    “打死本王都不會碰上官驚鴻那個白癡。”祁煜滿臉不屑,上官驚鴻無所謂,“這可是你說的,希望驤王將來記得這句話。”

    “放心,本王對那個白癡沒興趣。”祁煜凝視上官驚鴻的眼神多了絲異樣,“倒是對你……”

    活了兩輩子也沒見過祁煜這麽搞笑的睜眼瞎,一邊說不要她,一邊又想說對她有意思?上官驚鴻不等祁煜說完,笑問夏至,“你家公子不是還等著我麽?那就走吧。”

    “上官郡主請……”夏至朝祁煜行一禮,“驤王,小的先告退了。”說完,在前頭走,領著上官驚鴻往‘楓橋夜泊’的方向走去。

    留下祁煜臉色鐵青地站在原地。

    星魂見自家主子臉色欠佳,試探性地開口,“王爺,您要不要也去‘楓橋夜泊’?”

    “不了。”祁煜神情陰暗,“去了隻會讓假的上官燕鴻以為本王有多在意他,更加瞪鼻子上臉。”

    “可是,假燕鴻郡主此去,與客棧幕後主人孤男寡女……”

    “若是別人,本王還不敢說,”祁煜想也未想,直說,“但是他,本王還是信的。”

    “屬下也相信他,不會是唐突女子的那種人。”

    “走吧,回府。”

    “是,王爺。”

    驤王府,迎月居

    蘇盈月一身華美的衣衫站在院子裏,聽著婢女香蘭打探來的消息,臉上浮起興奮,“你說王爺正朝這邊來了?”

    “是的。”香蘭也緊張地說,“夫人,您要不要準備準備?不過可能來不及了,驤王快到了。”

    眼尖的瞧見驤王祁煜已踏進迎月居大門,蘇盈月用眼神示意香蘭別說話,她確定祁煜還沒朝這邊看,火速背過身,裝作沒看到驤王進院,仰首望著天上的明月,幽歎,“香蘭,你說王爺這麽多天沒來看我,是不是把我忘了?我好想王爺……”一個男人,若見到女子正好對他深情思念,會心動的吧?

    祁煜朝香蘭使個眼色,香蘭會意地退下,望著眼前對月思念自己的人兒,祁煜心中確實湧起柔情,忍不住從後麵擁住蘇盈月。

    蘇盈月身軀一僵,“王爺可算知道來看月兒了。我還以為,王爺都忘了,驤王府裏迎月居中,還有個月兒在等您。”

    “我的好月兒,”祁煜鼻子在蘇盈月頸間嗅了嗅,“本王也是想你的。”

    蘇盈月轉過身,抬首,眼裏泛起感動的淚光,“真的?”

    “當然是真的,”祁煜冷峻的臉色緩和了幾分,“這些日子公務繁忙,本王忽略了你,月兒別生氣。”

    真的忙公事?不就是為了上官驚鴻那狐狸精焦頭爛額。祁煜尚且不知道假上官燕鴻就是他的傻妃,若是知道了,這偌大的驤王府,還會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看來,除掉上官驚鴻的行動,得加緊了。

    蘇盈月隱去心思,溫婉地說,“月兒哪敢生王爺的氣,王爺來看月兒,月兒高興都來不及。”

    瞧著蘇盈月美麗婉約的麵孔,祁煜在想,還是月兒好,不愧是自己的愛妾。隻是,為何,見到月兒柔順的麵孔,硬是沒有見到假上官燕鴻時的心緒波瀾。

    “月兒……本王今晚一定好好‘補償’你。”祁煜大掌挑起蘇盈月的下巴,覆唇就霸氣地吻地上去。

    濕熱的唇舌相交,蘇盈月極力地配合著祁煜霸道的索吻,小手也往祁煜的衣襟裏探摸。

    被佳人挑逗得熱浪梵身,祁煜一把將蘇盈月打橫抱起,往臥室裏走去,蘇盈月小手攀著祁煜的胳膊,麵色無限嬌羞。

    月明星稀,皎潔的月光從窗外灑進室內,染上一層銀白。風兒拂過,吹得桌上的燭火搖搖曳曳。

    粉色的床帳落下,男女的身軀火熱交疊,女子放浪形駭的叫喘聲不斷傳出,伴隨著身上男子的狂猛衝擊,一室漪旎。

    “王爺?”女子半睜著欲火媚撩的眼瞳,不解地望著突然停下的男人。

    祁煜身上的熱汗滴在蘇盈月的裸身上,熾欲的眼瞳閃過一瞬間的迷離,恍然間竟將身下的女子當成了假的上官燕鴻。

    “真是該死!”怎麽會這個時候想到她?祁煜惱怒地低咒。

    蘇盈月嚇得**都退了大半,“王爺……是月兒沒侍候好您麽?月兒該死……您要怎麽弄月兒都可以……”

    “那就當條母狗吧。”祁煜將蘇盈月的身子翻轉過來,從背後狠狠繼續……心思卻更加飄遠,她,想必正在與他相談甚歡吧?第一次,祁煜在辦‘這事’時,竟然心不在焉。

    ……

    ‘楓橋夜泊’後院,朱亭中,一名青衣公子坐在輪椅上,麵前的桌上備了壺酒與精致的下酒小菜。

    夜色寧靜,景致美麗若露天公園的後院無人,往日這個時候,那些住得起天字號房的貴賓都喜歡到後院裏賞景,今夜,則被人清了場,隻為給佳人一個清靜。

    沐浴著潔白的月光,上官驚鴻徐步走於鵝卵石小道上,道旁花妍綻放,一襲湖綠水衫的她,配清透白紗,簡約無華,發髻挽了部份秀發,多數柔美的長發直瀉而下,如美麗的黑色瀑布,又非常的柔然。

    淡掃娥眉,眼波流轉,纖腰款款,她就如同踏月而來的仙子,不與凡俗為伍,花的嬌妍難與她媲美半分。

    青衣公子恬淡安適的瞳光定定落在上官驚鴻身上,難得地閃了一瞬神。

    步入小亭,上官驚鴻見一青衣男子安然地坐在輪椅上,座椅是那種雅致掩蓋了奢華的大方。

    簡潔的青衣,他雙目明淨如水,清俊的身影在斜照進小亭的月光裏淡淡蘊出玉般的光華。他的長相很好看,筆墨難以形容,他身上似乎有一種吸引人的特質,令人覺得安心。

    上官驚鴻的目光在青衣公子身上停留了少傾,掃了眼桌上的酒菜,“等很久了?”

    “不久。”青衣公子沉靜地望著她,一抬手,“上官姑娘請坐。”

    沒有刻意套近乎,隻是對於不熟的人最正常的客套稱呼。

    “多謝祁雲公子盛情款待。”上官驚鴻坐在青衣公子對麵。夏至恭敬地站到青衣公子旁側。

    青衣公子眉宇微挑,“你知道我的身份?我記得上官姑娘並沒有刻意調查關於我的事。”

    “若我刻意去查,公子若不願,依公子的雄厚勢力,那就一定查不到。”上官驚鴻掃了眼桌上的碗具,“這些碗碟看似款式簡單,實則是出自景德鎮官窯,官窯又分民窯與定窯。其中定窯出產的瓷器胎質薄而輕,微透,釉呈米色,質地上乘,專供宮廷用瓷。而據我所知,定窯年前出產了一套刻有梅花圖案的餐具,精致別倫,取名‘踏雪尋梅’。聽說是落入了皇宮一位皇子手裏。如果我沒看錯,公子現下這套餐具,便是‘踏雪尋梅’了。”

    景德鎮官窯在中國的曆史上有,巧的是在東祁國也有。這些日子,上官驚鴻已查閱了關於這個朝代的不少資料,包括瓷器、布帛、鐵器……等等,並且加以實地了解。由於是二十一世紀的天才,又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加之腦海中以前傻驚鴻的記憶,短短幾日,這個朝代的很多事類,上官驚鴻已是普有知悉。

    青衣公子靜默,等著她繼續說。

    “而東祁國現今共有四位皇子,傳聞大皇子祁戩為人陰險狡詐,二皇子祁煜與八皇子祁軒我都見過。”上官驚鴻笑說,“‘踏雪尋梅’的擁有者,不是被當今皇上冊封為安王爺的六皇子,又會是誰?何況,祁煜那個自大狂也對公子禮讓三分,也不否認識得公子。能讓祁煜禮遇的,身份定是非同凡響。”

    “上官姑娘心思縝密,”青衣公子不否認,“我確是祁雲。方不知如何向姑娘道明我的身份,想不到姑娘先認出來了。其實‘踏雪尋梅’是我畫的花樣,到官窯定製的。”

    “看出來了。”上官驚鴻頷首,“上次詩會上公子有副畫了梅花的畫,這套餐具上的圖樣,每個碗碟便是一梅剪影,拚起來,就是公子的梅花圖。”

    “上官姑娘冰雪聰明,看來也沒什麽能瞞過姑娘的眼睛。”祁雲輕柔地執起上官驚鴻麵前的空杯,斟了杯酒。

    他的動作優雅而謙和,自有一股讓人舒心的沉靜。連看著他倒酒,都是一種享受。

    祁雲將斟得七分滿的酒杯遞給上官驚鴻,“姑娘請。”

    夏至訝然,跟了公子十幾年,這是第一次看到公子為別人斟酒。這上官郡主的待遇還真夠特殊的。

    上官驚鴻接過酒杯,祁雲又道,“是祁雲之錯,近來有派人留意姑娘。祁雲敬姑娘一杯,算是賠罪。”說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你這麽坦白,我反倒還不好怪你。”上官驚鴻不甚在意,執杯湊至唇邊,償了下酒,“酒味甘香、色澤純淨透明,入口醇馥幽鬱,真是好酒!”

    “上官姑娘不僅多才多藝,想不到還懂品酒。”祁雲淡歎。

    上官驚鴻慢慢呷著酒,“像這樣的酒,宜慢慢賞品,公子方才那般一次飲盡,很是浪費。”

    “我也此般作想,”祁雲淡然一笑,“但有愧於姑娘,禮當自罰一杯。”

    “不知公子此酒是從何處購得?”上官驚鴻想著,改天也去買幾壇放在家裏。

    “這是我家公子自己釀的。珍藏十年了。”夏至酸酸地說,“我家公子十年來都沒舍得拿出來喝,上官郡主真是好口福。”

    上官驚鴻有點受寵若驚,“祁公子厚待,我確實好口福,不知此酒叫什麽名字?加了何種特殊的材料?品起來,味中有一種淡淡的香氣,似是花香,不濃,很耐人尋味,具體又說不出是哪一種。”

    “采用了數百種花的精華,秘方獨特,”祁雲說道,“花了近一年時間采集繁花精華,我也不過是釀了一壇。若是上官姑娘喜歡,改日可教你釀製。”

    “不用了。”上官驚鴻搖首,她可懶得花一年時間釀一壇子酒放個十年再喝。

    “姑娘是嫌麻煩吧。”祁雲目光若水,“一大壇子酒,也能喝上一陣,若是獨品,亦是無味。若是上官姑娘喜歡,隨時可以來這與我共品美酒。”

    “我就不拒絕了。”這酒千金難求,又這麽珍貴好喝,錢都買不到。

    “隻是酒名,還未及取,”祁雲淡問,“不知姑娘可否為此酒命名?”

    “叫百花釀嘛,太普通了。”上官驚鴻想了想,“酒中似有香自暗中來。就叫‘暗香疏影’吧。”

    “暗香疏影……”祁雲細品這幾字,“名字比酒更美。”而人,亦更美。

    祁雲清然的視線落在上官驚鴻絕美的臉上,飲下幾杯酒的她,麵色微薰,嬌顏白裏透紅,神情顧盼媚惑無限,有一種令人魂牽夢繞的性感妖嬈。

    這是一個集多種美於一身的女子。莫怪乎天下第一公子燕玄羽連性命都不顧,也要上郡王府向她提親。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一壺酒空,已是後半夜。

    “多謝祁雲公子的美酒佳肴。”上官驚鴻道謝,“與公子相談甚歡。”其實她想再喝一壺,人家的酒這麽珍貴,又不好意思再要。

    仿若看出上官驚鴻在想什麽,祁雲溫和地說,“此酒雖然味美,卻後勁很強,易醉人,不宜多喝。我派人送兩壺到府上。”本想將餘下的全都贈予她,卻莫名地希望借著她下次再來飲酒,而再次見她。

    “那多謝祁公子了。”她也不是酒鬼,再好的酒,也得喝得有度。

    上官驚鴻站起身,才發現頭很暈,這酒後勁果然強。

    祁雲動了動唇,想挽留於她,但猜想到,明日前,她應該會設法剔除驤王妃這層身份,留宿於此,恐有不便,於是吩咐,“夏至,送上官姑娘回去。”

    “是,公子。”

    夏至不敢摻扶上官驚鴻,祁雲望著上官驚鴻有些微虛浮的腳步,目光清然而悠遠。

    走了一段路,上官驚鴻突然回首,對上祁雲清然的目光,心中升起淡淡的安心。祁雲就像一個很好的朋友,雖然交情尚淺,卻感覺仿佛認識了很久。

    最難能可貴的是,祁雲對她,沒有任何占有欲的心思。

    祁雲唇邊泛起淺淺的笑意,他的笑容是溫潤清雅的,有一種透自靈山秀水間的清越,讓人很是舒心。

    上官驚鴻閃了閃神,在夏至的護送下朝汝南郡王府的方向而去。

    過了很長一會兒,夏至折返。

    “她安全回郡王府了麽?”祁雲淡聲詢問。

    夏至答,“是的。”

    “那便好。”祁雲放心了,伸手取過上官驚鴻之前用過的杯子,修長的指頭輕輕撫著杯沿,在亭中又坐了良久。

    隔天清晨,驤王府書房,一名探子向祁煜稟報,“王爺,汝南郡王府七郡主前往‘楓橋夜泊’喝早茶了。”

    “這才剛用早膳的功夫,這麽有心情去喝茶?”祁煜麵色冷峻,“昨晚她幾時回的郡王府?”

    “後半夜醜時(也就是一到三點)。”

    “這麽迫不及待清晨又去‘楓橋夜泊’,怕是又去見他。”祁煜口中的他,自然是指六皇子祁雲。

    “屬下還查到,‘萬象’組織有殺手在‘楓橋夜泊’客棧出現,隻可惜,屬下跟丟了。”

    “假的上官燕鴻乃‘萬象’組織裏的‘幽’殺手,組織裏其他殺手出現在客棧,肯定是有新任務。”祁煜眼神微眯,“假燕鴻害本王威名盡失,本王又豈能讓她好過?去,盡量給本王將‘萬象’此次的任務查清楚。”

    “是,王爺。”

    探子走後,祁煜身側的護衛星魂說道,“王爺,您說,‘幽’殺手的目標會不會是您?您也經常去‘楓橋夜泊’客棧,屬下怕‘萬象’組織會在客棧裏布控,若真是這樣,您就得小心了。”

    “想要本王這條命,本王早說了她還嫩著點。”祁煜滿臉傲然,若有所思,“假上官燕鴻能為祁雲一擲萬金,昨夜又與他把酒言歡,現下居然又次前往‘楓橋夜泊’,本王不管假燕鴻對祁雲是心懷異思,還是要布控殺本王,她都不過是本王的甕中之鱉。”

    “屬下相信,沒人是王爺您的對手。”

    “走,隨本王前往‘楓橋夜泊’。”

    “可是,王爺,您的安危……”

    “給本王暗派人手,如果客棧裏真被她埋伏了殺手,本王更要去,本王要叫她知道,她在本王麵前,不過是個跳梁小醜!”

    “是。”

    ……

    楓橋夜泊客棧今天很熱鬧,客棧內高朋滿座,甚至連走道裏都站滿了等著有桌位的人。客棧外頭,更是人山人海,都是陸續湧來看熱鬧的群眾。不為別的,隻因近來京城的風雲人物上官‘燕’鴻郡主正在客棧二樓靠窗的桌位喝茶。從樓下街上正好能看到窗邊的她,是以,街上老早就擁堵得水泄不通。

    瞻仰著‘燕’鴻郡主美得驚世的容顏,街上一道道讚歎聲不斷。

    “主子,您可真有魅力,”鳳舞站在上官驚鴻身後,感歎地說,“您看,想前來一睹您芳容的人越來越多,別說客棧裏,外頭都排了好幾條街了。”

    上官驚鴻絕美的臉上沒什麽表情,靜靜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即便隻是這麽一個普通的動作,她舉手投足卻是萬種風情,在場的男人是看得如癡如醉,外頭鬧哄哄的,二樓大堂卻連丁點兒聲響都沒有,就連正在用餐的食客也忘了吃飯,兀自顧著瞧絕世美人。

    “讓開讓開讓開!驤王大駕!不得擋道!”數十名侍衛高聲呼喝著在前頭開道,一輛豪華的馬車跟在後頭,眾人一聽是驤王,議論聲四起,無不批鬥驤王狼子野心,最可惡的是驤王無能到害他們輸大錢。

    可是麵對麵目凶狠的數十名侍衛,沒人敢與驤王做對,紛紛讓道。

    馬車在客棧前停下,祁煜一身得體的繡邊華美黑袍從馬車內走下,冷峻的神情環顧眾人一眼,目光森冷如冰,似乎能將人活活凍死,周遭的空氣仿若結了冰,頓時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敢怒不敢言。

    “驤王大駕,還不行禮!”祁煜身邊的護衛星魂一呼喝,所人全都跪下,齊呼,“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都免了吧。”祁煜嗓音冷然,徑自朝二樓大堂走,眾人全部退下幾步讓道。

    “鳳舞,瞧瞧,”上官驚鴻冷嘲,“驤王就是與眾不同。架子大得快賽過皇帝了。恐怕皇帝都沒這麽大派頭。”

    祁煜暢行無阻地上了二樓,聽到上官驚鴻的嘲諷,麵色寒峻,視線瞧向她時,冷瞳裏卻飄過一抹深沉的複雜。

    今天的她穿著一身軟綢白裳,溫暖的陽光輝耀在她身上,衣服微微地反光,窈窕的身姿,即使是坐著,也盡顯風姿綽約,如朝陽中的清麗仙子,美絕塵寰!

    這一瞬,祁煜恍然明白,一知道她在客棧便前來,不止是為了想挫她的銳氣,而是不願她再在客棧裏見到祁雲,更多的,隻是想見她一麵。

    心中柔情稍起,麵子卻是擱不下,祁煜冷笑,“本王生來就貴為天之驕子,這點派頭算什麽。怎麽也不及上官‘七’郡主,一露臉,引來這麽多群眾。”又有多少人,是暗藏在人群裏的殺手?

    “腳長在別人身上,嘴也是人家的,”上官驚鴻笑問,“群眾愛去哪,愛說什麽,又不是本郡主能控製的。倒是驤王你,最近可是害得不少人家破‘財’亡。眾怒難消,我要是王爺你,就躲在府裏不出門了。”

    “有些冒牌貨,不可太囂張。”祁煜被激怒,卻寒著臉坐到上官驚鴻對麵,二人隔桌而坐。

    “囂張也好過驤王的厚臉皮。這張桌子是本郡主花了錢在喝茶消費,沒記得請驤王入座。”上官驚鴻輕無聊地輕敲了敲桌麵。

    祁煜臉色肅冷,神情警惕。他身後的護衛星魂警覺得抽出長劍,“王爺小心!可能是暗號。”

    眾人以為有刺客,紛紛嚇得連氣也不敢喘。

    少傾,連刺客的影子也沒出現。

    上官驚鴻裝作訝然,“原來驤王的人以為本郡主沒事幹點點桌麵,是想刺殺你的暗號?真是,這麽怕死,還來幹嘛?”

    祁煜不理會她的話,眼裏蓄起一絲隱怒,“你非要本王點破你的身份嗎?”

    “王爺但說無妨。”上官驚鴻麵色泰然無波,實則心裏揣測不準,祁煜說的身份,究竟以為她是‘幽’殺手,還是給他發現了她其實是他的傻妃?

    若是後者,今天的計劃可就泡湯了。無妨,即便不能騙祁煜休妃,她有的是辦法逼他休。隻是,那樣就麻煩很多。

    “你倒不怕死。”祁煜正視上官驚鴻絕美的麵孔,她的美,世間無人可匹敵,美到讓他的怒氣又莫名消失,“你我已蒙聖旨賜婚,而本王自認配得起你。過不了多久,你便將成為本王的妾。本王自會好好待你。”

    二樓大堂裏的人群中有人歎息,“唉,這麽美的人兒,隻能當妾,真是太浪費,太虧待她了……”

    “就是就是……”另一男子接話,“若是我能抱得美人歸,哪怕要我終身隻要她一名女子,都甘願……”

    “‘七’郡主驚才絕豔,再怎麽著也應該是驤王正妃,隻做侍妾著實委屈……”

    眾人交談聲此起彼伏。

    祁煜一陣沉默,爾後開口,“本王已經娶了妃妾,盈月貴為左丞相之女嫁予本王為妾,已是薄待於她。而盈月品性賢良淑德,溫婉純善,未犯七出之條,本王無休妾的可能。”

    “那上官驚鴻呢?”驚鴻淡問。

    祁煜說,“若你同意,驤王正妃的位置可以給……”

    你字還未出口,人群後方一陣喧嘩起來,阻撓了祁煜未完的話。

    上官驚鴻明白祁煜的意思,蘇盈月個賤人不能休,傻驚鴻就能隨意拋棄。男人不是更應該保護弱者嗎?既然已經娶了,他也明白傻驚鴻在郡王府的處境,若是曾經的傻驚鴻失去了驤王妃這層身份的庇護,回郡王府也隻有被趕出府最終可能橫死於街頭的份。

    唉,肉弱強食的世界,即使傻驚鴻是驤王妃又怎麽樣?早就給祁煜口中賢良的愛妾害死了。驤王妃的身份帶給傻驚鴻過什麽?從幼年背負起未來驤王妃的頭銜開始,隻是更加受到府中那堆‘親人’的嫉妒與欺淩。

    人人都當驤王妃這個身份是寶,她上官驚鴻卻不屑。

    祁煜的視線移向騷動的人群,隻見一名個頭與上官驚鴻差不多高的女子穿著布料還不算差的衣服,渾身髒兮,蓬頭垢麵地在二樓大堂擠滿的人群後方一下一下地跳躍起身,看不出長相的小腦袋時不時因跳起而冒出個頭,嘴裏還高喊著,“煜哥哥!煜哥哥!鴻兒在這裏!……”

    “咦?這小叫花子是誰?怎麽進客棧來的?”有人問出聲。

    有人回答,“整個京城,還會有誰敢這樣喚驤王?還不是驤王妃嘍?”

    “原來這就是汝南郡王府的傻郡主啊,真是好命,這副傻樣也當得成驤王尊貴的正妃……”

    “還不是多虧了榮妃的福,聽說驤王早就想設法解除婚約了,榮妃百般阻撓,隻得娶這麽個傻子了……”

    “還以為做王爺有多好,還不是連自己的王妃都沒法選擇……”

    “不能這麽說。誰不想生在皇家啊?一出生就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指不準還是將來的皇帝。是驤王沒用嘛,不然這種傻妃根本不用娶的……”

    眾人仗著人多,驤王祁煜又隻帶了護衛星魂上樓,估計覺得說幾句揪不出自己。

    祁煜越聽臉色越黑,這該死的傻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讓他成為天下笑柄!

    鬧哄哄的二樓大堂邊上的包間裏,燕玄羽一身白衣半躺在長椅上,臉色蒼白。護衛灰影靜立於其後。

    “咳咳……”燕玄羽抑製不住地輕咳兩聲,傷口又疼又癢。

    灰影心疼地望著自家主子,“少主,您還是回別苑休息……”

    燕玄羽擺擺手,“不,我想親眼看著鴻兒恢複自由身。”

    “可上官六郡主對您如此冷漠無情,”灰影氣憤,“屬下看了都寒心呐……”

    “沒事。”燕玄羽臉色蒼白地搖首,“隻要我不心寒就可以了。”

    二人不再說話。

    二樓大堂裏,那名叫著煜哥哥的女子左擠右擠,往驤王祁煜靠近,眾人猜出女子是驤王妃的身份,都紛紛讓開,任她通過。

    女子所過之處,一股數天沒洗澡的餿臭味飄散,眾人紛紛嫌惡地捂住鼻子,卻沒人有離開客棧的意思,難得傻妃尋王的戲碼,多好的熱鬧,不湊就吃虧啦!

    “煜哥哥……”女子看到祁煜後滿臉驚喜,“聽別人說你在這,真的在啊,鴻兒好想你哦……”說著朝祁煜撲了過去,還未沾到祁煜的衣服,祁煜一道掌風,女子嬌弱的身軀就被震飛了出去。

    女子的身體砸在眾人堆裏,幾名被砸中的男子哀叫起來,“哎喲!你個臭叫花子!臭死了……真是倒黴,要死也別往我身上砸……”

    “就是……驤王怎麽娶了這麽個女人……”另一被砸中的男子也怨氣頗大,“看看都惡心,不曉得驤王怎麽‘吞’得下?”

    女子口吐鮮血的從地上爬起來,“煜哥哥……鴻兒痛……”原本就髒得看不清臉的麵孔沾了鮮血,更是烏七八糟。

    這一幕讓上官驚鴻想起七歲那年,在宮裏見到已經十八歲的祁煜,她那時也是這麽開心地叫著煜哥哥,卻也是這般被他無情地打得吐血。

    上官驚鴻眼神變冷,祁煜的硬心腸可以去做殺手了,夠冷酷無情!其實,能有一個毫無心機的傻子這般無條件,毫無怨言地癡愛著他,這樣的情更真,更純潔,祁煜卻不懂,隻是嫌丟臉,嫌惡心。站在旁觀角度,對待這樣的傻子,即使不能回應她的真情,也不該這般泯滅天良吧?

    冷冷的笑痕自上官驚鴻唇角勾起,她怎麽忘了?見傻驚鴻一次,打一次,是祁煜十年前就奉行的宗旨?

    察覺到上官驚鴻嘴角的笑,那般美麗,卻又瞧不出波瀾。祁煜打量,“我這般對她,你開心?”

    “當然。”上官驚鴻點頭,這樣她更有將他扳倒,再狠狠踐踏之的理由。

    “你的心腸,倒是跟本王一樣狠。”祁煜殘笑,“你說,你跟本王,是不是天生一對?”

    包間裏的燕玄羽聽到這話,眼裏閃過輕嘲,鴻兒豈是他祁煜配得上的?

    “知道兩座冰山相撞的結果麽?”上官驚鴻沒回答祁煜的問題,而是說道,“一起毀滅,沉入大海。”

    “原來你想跟本王一起沉淪欲海,早說。”祁煜冷眸閃起熾焰,“本王昨夜就可以成全你的。”

    “別說了。”上官驚鴻蹙眉。

    “怎麽了?你不舒服?”祁煜狀似關心。

    “光是想到跟你……”上官驚鴻臉色難看,“我就想吐。”

    “你……”祁煜還來不及怒,傻女子又從地上爬起來,趁祁煜與護衛星魂不注意,一個飛身撲到祁煜身上,“煜哥哥,鴻兒痛痛!煜哥哥幫鴻兒呼呼……”抱祁煜還抱得非常緊。

    女子身上的惡臭入鼻,她髒汙的身體染髒了祁煜的衣衫,祁煜反射性地將女子甩了出去,這回,女子被摔飛的身體重重砸在地上,鮮血不斷從嘴裏湧出,祁煜卻是臉色鐵青地怒道,“你個賤女人!竟敢弄髒了本王的衣衫!真是世可忍,俗不可忍!本王早就該休了你這不知好歹的白癡!來人,取筆墨紙硯!”

    女子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麵對盛怒中的驤王,沒人敢幫這可憐的女子,都大氣不敢吭一下。

    很快,樓下有侍衛將紙筆送到祁煜麵前的桌上,又退下。

    “驤王要紙筆做什麽?”上官驚鴻淡問。

    “你何必故做不解?”祁煜注視了上官驚鴻一眼,冰冷的瞳眸裏富了深深的含義,“本王要休了上官驚鴻這個傻子。”

    上官驚鴻不置可否,端起茶杯悠然地品了口茶。

    祁煜執筆沾了墨,動作氣勢豪邁,筆尖龍飛鳳舞地遊走於宣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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