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若為親故情可拋(八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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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最該說對不起的,是她啊!是她的自私害得他們分崩離析,也是她的偏執,叫這兩人致死都沒能好好的見上一麵,說幾句話。
哈藍荀死了!剛到達白旭久焚前,與其說了幾句話,她便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珂喀這是第一次看到人的魂魄!她看到哈藍荀的身上,悠悠的飄起一個與她一模一樣的,透明的白色人兒。她想,若是有黑白無常來勾魂兒,剛好可以把她一起帶走,黃泉路上,她要好好跟哈藍荀道個歉。
但她沒有等來傳說中的黑白無常,哈藍荀的魂魄甚至沒有張開眼睛,便直接化成光點,消散在了半空中。
珂喀愣住了,怎麽會這樣?不該是這樣的啊!這樣直接消散了,還哪裏來的魂魄投胎,又怎麽再入輪回呢?
她瘋了一般的想要衝破禁錮她的東西,心中隻有一個執念,不能叫哈藍荀消失!
做了鬼的人都知道,執念這東西,無論如何都是不能生的。珂喀亦是知道她的狀態不對,但她顧不了那麽多,唯一的念頭,就是要留住哈藍荀的魂魄。
然後……天空便開始黑了!漫天如墨般的黑沙,席卷了樓蘭的整個天空。她聽到那孩子慌亂的聲音:“是沙暴,快,快跑!”
顧不上其他,那孩子背起哈藍荀的屍身,選了一個方向,便狂奔起來。
沙暴!珂喀突然笑了,連天都知道神女逝了,降下責罰來懲罰這個埋葬了神女的國度嗎!可是,這一切,又與樓蘭的百姓何幹呢?不過是她一個人,做得孽罷了!
兩隻曾經她畏懼不已的銀狼不知從哪裏跳了出來,許是認出了那孩子背上的哈藍荀,悲戚的嗚咽了一聲,示意狂奔的眾人,坐在它們的背上,帶他們逃生。
同來南疆的,除了哈藍荀母子,便隻有白家姐妹二人,兩隻銀狼,剛好兩人一隻,四人兩狼很快便調整好,往遠離沙暴的方向狂奔。
可這次的災難,對整個樓蘭來說,都是毀滅性的,又有哪裏能讓他們躲藏呢!垂死的掙紮,也不過是比旁人要多活了幾柱香的時間罷了。珂喀更是眼睜睜的看著沙暴吞噬了一切,包括帶著她十幾年的孩子,和她無辜的妹妹僅留下的屍身。
陰曹地府沒有她想象的那麽恐怖,甚至於因為這孩子生來魂力強盛,又與人為善心性純良,一入陰司便被編入了鬼籍,成為了一個受眾鬼敬畏的引夢使。
引夢使的傳說,她以前似在中原傳過來的某本奇聞怪談裏見過,好像是在陰陽都極為了得的人物。這孩子,果然是極了不得的。
可不知為何,分明已入了陰司,她還是沒能從這孩子腰間掙脫出去,且每次她試圖脫困,這孩子總像是承受著什麽巨大的痛苦般,整個人都會瑟瑟發抖。
直到十八層地獄的閻君,無意間看到他,這個問題,才徹底有了答案。珂喀亦是此時才知道,自己原來,一直都還是珂喀,從來沒有轉世投胎過。
原來,這孩子身上生來就帶有強盛的天地正氣,這種正氣可以使人一生不受病痛折磨,氣運極佳,福澤深厚。但這孩子身上的正氣,卻是殘缺不全的。
這缺失的另一半,不知何故附在了珂喀身上,因與其在一塊兒的時候久了,居然與珂喀的魂魄融為一體了。所以在珂喀死後,正氣自動補全時,把她的魂魄也一並帶了過來,是以他的身上,其實不是帶著什麽東西,而是有著另一個人的魂魄的。
這樣的情形,如果這孩子要把她驅逐出去,那就等於是要將自己身上的正氣,再劈出一半。可這正氣這麽些年,早融入他的神魂了,強行劈開無異於撕裂魂魄,其疼痛可想而知。
況且看過了哈藍荀映射的幻境,那孩子也是知道他身上的魂魄是誰。母親致死都不曾怨過珂喀,他作為晚輩,又怎會去言姨母的過失呢!不得已之下,那孩子隻能選擇了另一條路——輪回。
輪回是一種很能淨化魂魄的方式,人的魂魄一旦入了輪回,有再多的過往與牽絆,都會被洗滌的幹幹淨淨。
同樣的,這也是封印魂魄的好法子,無論你的神魂中存有什麽樣奇奇怪怪的東西,走過了輪回路,再入陰司就是一個全新的幹淨模樣。
珂喀知道,這孩子一入輪回,她的一切便算是徹底消亡了。她其實早就該消失的,就像所有樓蘭死去的人一樣,他們沒有一個人入了陰司,都像哈藍荀一般,身體一經死亡,魂魄當場便消散了。她的存在,還是托了那正氣的福,又附在了這孩子身上的緣故。
消亡了也好,左右連樓蘭都亡了,留她一個人苟且活在這世上,又有什麽存在的意思呢!
那孩子跳下往生台時,是珂喀最最解脫的時候。就讓這一切,徹底的隨風散去吧!
趙霓虹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了!珂喀的回憶裏,情緒很是混亂,一會兒愧疚,一會兒又是偏執的瘋狂。
這樣子,分明是早已入魔了的表現,或者說,她入魔的時間,甚至比她死亡的時候更早。在她受了神王雕像上的天地氣澤,被其影響心境,卻又沒能很好的控製住自己,從而坐下了錯事時,她的魂魄,就已經入魔了。
而所謂的輪回,表麵上來看,是將其封印在了白福生,也就是許岩的神魂裏,其實是隔絕了她與外界的聯係,卻放任其在一個封閉的空間裏,自由的成長。
這種弊端,若是許岩師兄回到陰司以後做過夢,就一定會發現。可偏偏引夢衙門裏都是一群沒有什麽執念的人,對於給自己人引夢這種事,自然是不會去想的。而陰司的人非必要情況下,又是不會像凡人一樣睡覺做夢的,是以這問題,便被留到了她為失去了記憶,變成常昶的許岩師兄引夢的時候,才爆發了出來。
可這時候發現,早已為時過晚了。珂喀早就長成了氣候,被困在許岩體內千年,怨念更是悄無聲息的加深。在再次經曆生前的一切時,習慣性的以為一切都無法改變,索性放任所有的怨念滋生,魔性,徹底的爆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