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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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如做夢?

    一貶義詞,愣是讓他說成了褒義詞。

    小姨媽抬腳,唬的餘生忙低頭描字。

    得益於字上天賦,餘生一眼就鑽了進去,隻是這一鑽研,肚子馬上翻江倒海起來。

    餘生忙收目光,“我的肚子,拿錯帖子了。”

    清姨掃一眼帖子,正是餘生輕易不看的《肚痛帖》。

    望著餘生狼狽逃竄的身影,清姨唇角上揚,“活該。”

    茅房回來,餘生捂著肚子又上閣樓,對清姨道:“讓我休息會兒。”

    他坐在美人靠上,“你說,寫這字帖的人得多缺德,我感覺到了滿滿的惡意。”

    “這倒是,確實挺缺德的。”清姨附和,低頭飲茶時忍不住笑起來。

    “笑什麽?”餘生納悶。

    “沒什麽,好好練字,一定要學到家。”清姨笑著說。

    餘生站起來,擼起袖管剛要大展身手,餘光瞥見樓下小老頭鬼鬼祟祟的身影。

    小老頭左右看了看,然後貼著籬笆走到後院門口。

    這時已經是黃昏了,斜陽把他的影子斜掛在籬笆上,直到另一個身影也掛上去。

    餘生站在美人靠上看清了那個人,不是旁人,正是鎮子上趕車的小根。

    倆人蹲在牆角,隻見小根塞給小老頭一遝黃紙、一遝花花綠綠的東西,像紙錢,還有一把香燭。

    不隻如此,餘生見小根離開一會兒貓著腰再回來時,一手提著一個紙人。

    這紙人紮的常人大小,不是一男一女,而是兩個虎背熊腰的大漢,一看就不是善茬。

    小老頭接過,又問幾句後,餘生見小根作恍然大悟狀,讓小老頭在原地等著,人又貓著腰離開了。

    “看什麽呢?”清姨見餘生站美人靠上踮起腳尖向外看,怕他栽出去。

    “兩男子光天化日之下在做見不得人的交易。”餘生說。

    他見小根回來了,手裏捧著一把花。餘生撓了撓頭,“葵花?真是見不得人的交易。”

    小老頭接過,伸手掏出一把銅錢數了遞給了小根,這見不得人的交易才告一段落。

    他們站起身來,為這次交易感到滿意,小老頭轉身時下意識的抬頭。

    餘生忙轉身躲,然後整個人一個趔趄向閣樓裏栽去,不過這閃的倒是很快,讓小老頭沒看見人。

    小姨媽抬腿,卸下餘生身子墜落之力後,一挑讓他倒在旁邊。

    餘生毫發無損的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灰塵,“您就不能高抬下貴手。”

    “你剛才在看什麽?”清姨問他。

    餘生也一頭霧水,“我也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麽。”

    這紙人,送香燭,還說的過去,可能是大戰前祭拜下祖宗或兩個孫子,但送葵花做什麽?

    難道是葵花派信物?不應該呀,小老頭這模樣,也招不來小師妹。

    千辛萬苦才賣一次狗糧的死神曾說過,真相隻有一個。

    想到這兒,餘生身子一哆嗦,雖是黃昏,但戀不是這麽玩的吧?

    在餘生表情隨著亂想更加邪惡時,清姨及時製止他,“快練字去。”

    “哦。”餘生知道躲不過了,提筆時道:“墨幹了。”

    清姨白眼看他,提手往硯台裏灑些清水,用墨條緩緩磨起來。

    “要輕重有節,過輕墨浮,過重墨粗。”餘生蘸筆時說。

    “你是大爺。”清姨沒好氣的說,“平時都是旁人伺候我……”

    小姨媽不說話了,言多必失。

    她見餘生目光放在字帖上,這字帖已經換了,不再是那《肚痛帖》。

    安靜片刻,臨摹了一個字後,餘生忽然抬頭。

    “你說,按肚痛帖上的方子抓藥,用藥同時臨摹是不是就不會肚痛了?”

    據那老頭所言,《肚痛帖》為書聖後人所書,上麵寫有“忽感肚痛,欲飲一方藥”的內容。

    “你還真是天才。”清姨說。

    “是吧,我也覺著我聰明過頭了。”餘生放下筆,“我為此很苦……”

    見清姨眉毛忍不住挑,隨時有打人的打算,餘生忙低頭繼續練起字來。

    不體會肚痛,何來領會肚痛帖的傳神?

    還真是天才,若被把帖子送來的人知曉,打都是輕的。

    這次餘生徹底靜下心來,斜陽落在他半邊身子上,勾勒出柔和的線條。

    清姨坐在東麵,望著斜陽和他的身影,輕風送來,讓她心也柔軟和溫暖起來。

    遠古神聖之戰後,雖遺世而獨立,羽化而成仙,長生帶來的卻隻是寂寞。

    每每站在八詠樓上望斜陽西落時,總有一種孤獨縈繞在心頭。

    她已經沒有這樣的感覺了,這是親人相伴的感覺。

    斜陽落在臉上,聽西山百鳥歸巢,以為就這樣一直安靜下去時,湖麵上忽然傳來轟隆聲響。

    餘生被驚動了,聞聲抬頭看去,見視野盡頭,有一條黑色東西由雲層鑽入湖裏,又從湖裏鑽出來躍上雲層。

    “那,那是什麽?”餘生驚訝的說。

    清姨掃了一眼,“一頭蛟龍罷了,估計也是在找鏡子。”

    她回頭,“你繼續練字,它不敢過來。”

    “哦。”餘生雖答應,但還是忍不住看那湖裏的東西。

    他隻在城主畫像上見過龍,還真沒見過真龍。

    清姨卻擋在他麵前,背對餘生筆直的站著,雙手倒背在身後。

    由南麵吹來的湖風,吹動她的頭發,帶動衣袂飄飄。

    在餘生看不到的地方,閣樓頭上的天空,一朵孤雲忽然變了形狀。

    由一團棉花緩緩舒展開,然後化作一把帶劍囊的劍的形狀。

    雲不隨風走,而是逆風而上,快速湖麵上空飄去。

    那條黑色的東西依舊在上竄下跳向這邊趕,距離越來越近了,餘生甚至看到了鱗片折光。

    一頭剛化龍的蛟也敢囂張,清姨雙目一凝,化劍的孤雲忽然一抖,劍囊散去,劍影現。

    歡呼跳躍的蛟龍抬頭時一見雲,慌亂鑽進水裏再也不出來,片刻之後湖麵恢複了平靜。

    餘生不知發生了什麽,見不到龍後又低頭臨摹起來,隻是對這鏡子更好奇了,現在居然也引來了蛟龍。

    一直到日頭收下最後一縷霞光,餘生才完成百字,被清姨放下去做飯。

    依然是獅子頭,隻是對客人做的,倒不敢再在客棧自己人的飯菜裏添獅子頭。

    唯一掃興的是草兒,隻能把兔頭搶過來解饞。

    “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吧?”草兒對兔頭說,怪哉坐在她旁邊,柳柳回家去了。

    白高興為客棧點上燈,餘生把飯菜一一端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