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章 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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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幾日的陰雨綿綿,還不等見晴,壺口之外便有人來了。
不是由赫山潰敗而來的流匪,而是岱氏。
望見奉令迎客。
壺口的封路之石還未完全徹底鑿開,乘坐軺車前來的岱填隻能在壺口之外下車,在五百岱氏卒的簇擁裏,穿著蓑衣,踩著碎石進入望鄉。
“見過岱司徒。”
望見在邑喪期內,仍然內穿墨服,不過外麵卻有一件黑紅深衣遮掩。
岱填是地脈武人,又是岱鄉司徒,身份地位遠非望見可比,見望氏的迎接隊伍裏並沒有望氏地脈大宗,不由得大為不悅道:“望孟,怎麽會是你?”
望鄉的如此待客,實在是失禮之至,如果不是望氏現在情況不明,依照他以前的跋扈性子,此時早已經一腳將望見踹回邑門,讓望氏換一個大宗地脈族人前來賠罪。
“岱司徒勿惱。”
望見誠惶誠恐地為岱填解釋,他所說都為殷水流教導的謊話。
白衣宗師前來壺口之日,望氏的大宗族人因為眼拙失禮,被白衣宗師懲戒所傷,現在還臥榻難起,怎麽能出門迎客,還望岱司徒莫怪雲雲。
岱填不屑地望著近乎卑躬屈膝的望見,在倨傲當中率性而行道:“如此宗師高人,為何要來你望鄉,為何又要如此封路?”
望鄉因為宗師高人之故,以大崗重山封路數月之久,隻留著一道縫隙和外麵來人溝通。最早得知的是要竄入壺口的匪流,繼而便是和望鄉毗鄰的岱鄉,邑宰竇氏在有所耳聞之後,更曾派遣天脈族人攜禮而來,隻是在壺口封路之中,那敢入內打攪修為深不可測的白衣宗師。
望見忙亦步亦趨地跟著,表示這兩個問題,他一個都回答不出,後怕不已地道:“若非大宗師高人在離去時,將封住壺口的大崗重石打開裂縫,能讓我望氏可以徐徐開鑿,不然我望鄉內外不能通,生生世世隻能困在壺口之內。”
心下卻對岱填高高在上的作態報以冷笑。
不是事前知道“白衣宗師”已經離開壺口而去,以岱填的為人怎麽會主動請纓來此。
岱氏的地脈族人遠勝望氏,其中地脈之巔便有數人之多,岱填僅僅隻是地脈七道修為,如非他是岱鄉鄉宰岱豐唯一的弟弟,怎麽可能會身居岱鄉司徒的高位,尤其此人貪婪無度,每每來望鄉,都要自持身份索要好處,便是岱氏同族,都有些地脈族人對他的品性大為搖頭。
進入邑門,遠近的墨景讓岱填大喊晦氣地道:“你邑中哪人死了?”
望見賠笑道:“不曾死過人,隻因那宗師高人喜歡墨色,所以邑中才會如此布置。岱司徒如若不喜歡,待會我便讓人換上大紅。”
好生生的人怎麽可能會喜歡如此喪景,岱填心中顧忌白衣宗師的去而複返,他旁邊的岱台卻頷首道:“有勞望孟,而今你我兩族的聯姻喜事將近,白衣宗師又已離去,這些東西還是去了為好,倘若白衣宗師還有再來之日,你望氏再如此布置也不遲。”
此人彬彬有禮,是岱氏大宗族人裏的地脈巔峰。
這次岱填領一旅人數的岱氏卒前來望鄉,為了防止路上匪流,所帶的大宗地脈族人足足有二十五人之多,可以結成地脈戰陣狙敵,別說尋常的匪眾見著他們需要望風而逃,便是有天脈匪首的匪流也會對二十五人的岱氏地脈戰陣忌憚重重。
“我北鄙九鄉,獨你壺口最臨太丘之霧,以氏女之美聞名遠近。瞧瞧你們這些可媲美太丘之美的氏女,當真讓人挪不開眼睛。”
岱填輕車熟路,也不需要望見過多帶路,他步入宅中,見到女原在廊中嫋嫋而行,姿容遠勝先前索要的望氏之女,不由得大喜過望地問道:“望孟,此女是誰?”
女約這個望氏第一美人他是認識的,他便是再對女約的美色垂涎萬分,也不敢過多覬覦,而此女的美貌不下於女約,他倘若能夠索要過來品嚐幾晚,此次的望鄉之行便算是沒有來錯。
“這是小女,岱司徒如果喜歡,晚上我便讓她來岱司徒房中暖榻。”
望見這種厚顏無恥的奉承讓其他的岱氏地脈大宗紛紛皺眉,岱填卻是一陣哈哈大笑,歡喜地拍著他的肩膀,首次表示他和望見的親近道:“那便多謝望孟了。”
一旅人數的岱氏卒被望見安頓在外麵,以岱填為首的四名岱氏大宗權貴入室去見望鄉鄉宰。
房門早早便被氏女打開了,望見陪著岱填四人入內。
“來啦?”
進入內室,一個沙啞地聲音在在前傳來。
銅獸口中的熏香徐徐而出,對方赤足墨衣背朝著他們站在榻前,在榻上還有一個女郎穿著大紅正靜靜坐著,隻是被墨衣擋住麵容,完全看不清。
“主上,他們來了。”
在岱填四人驚疑不定的麵麵相覷裏,望見向著殷水流躬身回道。
“很好。”
殷水流在榻前把他的鬼麵偏了過來,也把他墨衣遮掩住的女人麵容顯露在岱填四人眼前。
大紅的商殷喜服穿在身,紅妝正在塗抹,豔麗得美不勝收。
“叔約!”
岱填驚呼失聲,此時他便是再蠢,也知道望鄉出現了他所不知道的變故,他將青銅劍撥出來,指著望見怒喝道:“望孟,此人是誰,而望鄉宰人在何處?”
“小心……”
旁邊的岱台駭然出聲。
岱填耳內聽到長劍出鞘的聲音,室中不知為何驟然暗將下去,轉瞬眼前大亮之時,脈感幻象當中出現一個近在身前的湖麵。
旁邊垂柳,幾許清風吹過,漣漪蕩漾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