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寒的劍尖抵著咽喉，性命隨時會被鬼麵人拿走，岱填在駭得麵無人色裏，偏生腦中浮現的卻是方才的湖麵之景。

    這是他生平僅見的最美劍術，不止他完全不是其敵，便是武道修為遠勝於他的岱台也是如此不堪。

    “他們三人死了，知道你為何活著麽？”

    以地脈十一的修為施展出來的《厥陰劍術》，雖然不能完全運用兩湖之景，隻能以厥陰之湖去衍生變化，這門天子級武道法門的威力，在同階當中，也遠非這些岱氏地脈可以抵擋。

    徐徐結網而殺，已經由人脈境界的九合成網，臻至了地脈境界的四合成網，待殷水流的《厥陰劍術》再有所突破，便是他沒有突破到天脈境界，也可達到三合，甚至於兩合。

    現在的殷水流即便不使用墨石，隻憑一湖之力的幻相之威也已經不遜於他曾經的天脈之巔，不止岱填無法驅散他的第一重幻相，便連岱台這個地脈之巔也沒有資格見到他藏在湖麵之下的結網之相。

    “不要……”

    岱填豆大的冷汗直流，以他貪生畏死的心性，此時沒有腿軟倒地，全是因為心神大半還在湖景裏。

    殷水流把劍尖上移，將劍尖的鮮血均勻塗抹到岱填麵上：“如果不是望閣員在我麵前說過你的品行，你現在早已經死了，現在便看你是否真的要性命，而不是要其他了。”

    招手讓望見近前，取出一枚丹藥，吩咐道：“喂他吃下。”

    望見恭敬應唯，麵上卻是激動萬分。

    將軍擊敗地脈之巔的滿奎時，還需要人馬合一，現在僅僅數月時間過去，同樣是地脈之巔的岱台，再加上岱填三個地脈，在將軍麵前就如小兒一樣，全無一點招架之力。

    望見不知道將軍的劍術為何進展得如此神速，心中實在是大喜不已，他賣族求榮，親手弑殺族人，在商殷沒有半點退路可走，將軍便是他的全部希望，自然恨不能將軍天下無敵。

    “張口。”

    把岱填的嘴巴掰開，望見將手中的丹藥狠狠塞進去。

    看著這個昔日可以隨意羞辱他的岱鄉司徒陷入到如此境地，數月以來已經人格扭曲畸形的望見此時心裏何止一個痛快。

    殷水流拿著劍鞘拍去，岱填在無法掙紮的瑟瑟發抖裏哪裏敢避開半點，口中吞入丹藥，再挨上如此一記，噗通倒在地上，暈暈沉沉當中聽到殷水流說道：“拿布封住他的口，不要讓他喊出聲來。”

    望見看著殷水流在岱填點去幾指，剛依令封住岱填的嘴巴，便看到岱填滿麵痛苦的哀求表情，可惜他口中不能發聲，手足也動彈不了，隻有滾滾冷汗在痛苦的逐步加劇裏源源不斷地滑落地麵。

    “方才望閣員喂入你口中之物，名叫‘腐屍蟲’，內中藏有屍蟲，方才我讓屍蟲在你體內鑽出，看你現在這個模樣，想來已經知道那種求生不能，求死不能的滋味到底如何了。”

    岱填痛不欲生，承受不住將要痛暈過去時，殷水流再往他身上點去一指。

    所謂的“腐屍蟲”僅是殷氏的一門傷人秘術，殷水流並沒有這種歹毒屍蟲為持，不過對於岱填這種人而言，這種虛虛實實的威脅已經足夠。

    “一個月之內，如果你沒有我給予你的解藥，潛伏在你體內的屍蟲會如今日一樣與你為難，直到你被屍蟲咬噬至死。”

    不提岱填的麵如土色，在他旁邊的望見也禁不住有些不寒而栗，來曆神秘的將軍難道是以各種蠱蟲威震天下的蠻姓族人？

    其族至高無上的《蠱蟲之術》，和戎族的《人狗合一》，以及姒族的《紋身之術》雖然都可列入不遜於天子級的君王級武道法門，卻可使人在修煉之後變作非人異類，被中國大小氏族大為排斥。贏族的《虎狼之術》因為涉及到一點非人問題，也被視為異端慘遭此運，縱使被殷氏扶持成為一方諸侯，也被山東各國氏族聯合打壓在太丘山脈以西。

    “你要我如何？”

    岱填口中的葛布剛被望見揭開，他便顫著聲音連連哀求，被殷水流的所謂腐屍蟲折磨得苦不堪言，本就沒有多少氣節可言的岱填哪裏能表現得出半點視死如歸。

    “我的要求很低，你隻需要做到兩個字便成。”

    “哪兩個字？”

    “聽話。”

    鬼麵太近，岱填完全不敢多看一眼。擅長蠱蟲的蠻姓族人大多麵目全非，鬼麵之後或許是色彩斑斕的各種蠱蟲鑽來鑽去的非人之臉。

    讓望見將岱填攙扶起來，殷水流向外示意道：“外麵還有二十一個你岱氏的大宗地脈族人，你出去讓他們先進來五人。”

    岱填微微一愕，旋即明白過來，艱難出聲道：“他們進來便是死，是麽？”

    殷水流不予作答，拿劍鞘在岱填拍了幾拍：“聽話不是問話。”

    岱氏是殷氏小宗分支，縱使沒落到了鄉宰之卑，也有結陣之術的法門，以他當前的幻相之威，以一人之力對陣二十五人的地脈戰陣也會陷入到纏鬥當中，而五人戰陣則不同，這是結陣的基礎人數，也是殷水流對自己厥陰幻相的測試。

    岱填邁開三步便又停住，為岱填整理完儀容的望見陰測測地道：“岱司徒怎地停住了？”

    殷水流淡淡道：“出賣族人的第一步最是難走，第二步以後便會慢慢習慣了，岱司徒倘若當真難以走出第一步，我便讓望閣員幫你一把，他會幫你誦讀《商禮》開篇一百字，岱司徒在這一百字念完時，還沒有步出室外，我便當你放棄了。”

    放棄的後果自然是必死無疑。

    望見應過是，斜眼乜著岱填，滿麵的殘忍。他以弑殺族人為投誠之路，此時看到岱填的痛苦煎熬，不禁畸形的大感快慰。

    他依令讀誦《商禮》開篇的節奏很快，念到八十字時，岱填便已經在這種倒計時裏盡數崩潰。

    “我去。”

    把房門打開，岱填一步踏出，朝知道再沒了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