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我都知道。”江灼抱著陶夭的手緊了緊，幾乎要將她揉進骨血中。“但我是我，她是她，想娶你的是我，以後和你過一輩子也是我。自從你離開之後，我和我媽已經很少能心平氣和的說話了，幾乎一說話就會吵架。她逼你和我分手，我一直都在怨她，怪她，直到現在都沒法原諒她。

    現在我和我媽的關係，就是這麽不鹹不淡，貌和神離，早就離了心。如果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會怨她一輩子。我姨媽和我說，這幾年，我媽媽其實已經有些後悔了。所以，我覺得這是一個契機。也許她一輩子都不會真心的接納你，但日子是我們倆個人過，不是嗎？隻要她不再以死相逼，那我們就贏了。

    而且這幾年，我媽媽到處旅遊，也結識了許多的朋友，心境也開闊了不少。還有一位人品，條件都還不錯的叔叔一直在追求我媽媽，雖然她現在都還沒有答應，但她的人生裏終於不再隻有我這個兒子。我希望她不必再困在過去，希望她能擁有嶄新的人生，希望她可以擁抱幸福，我也希望我們能求得一個圓滿。

    你看！這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隻要我們不放棄，總是有希望的。”

    他頓了一下，又道“陶夭，我知道你因為我受了很多的委曲，我很抱歉！我會在以後的日子裏慢慢補償你。但這條路，一開始就是你自己選的，是你先來招惹的我，哪怕再苦再累，你也不能半途而廢。哪怕是為了我，也請你不要放棄，好不好？你已經放棄過我一次了，不要再放棄第二次了，好不好？”

    陶夭回抱住江灼，沒有說話。

    “我知道我們之間最大的阻礙是我媽，你別管，交給我來處理，好不好？你隻要不再心軟，不要再擅自替我做決定，你隻要乖乖的呆在我的身邊。我向你保證，其他的我都會處理好。”

    陶夭隻是在江灼的懷裏蹭了蹭，依舊沒有說話。

    江灼就當她是默認了，不能把她逼得太緊，能有現在這樣的效果已經很不錯了。

    第二天一大早，江灼就接到了路蔻的電話。

    “江灼，你媽媽有給你打過電話嗎？”

    “沒有。怎麽了？”

    聽路蔻的語氣有些著急，江灼不由的有些擔心。

    “你媽媽已經有差不多一個星期，沒有和我聯係了。有件事情我一直瞞著你，你媽媽其實一直在t市，她年底的時候去了t市旅遊，然後就出不來了。”

    “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沒有早點告訴我？”

    江灼後悔又自責，自從陶夭離開之後，他就一直遷怒路莞。連工作的地方都特意找了離家遠的醫院，平常本就回家少，碰上重要的節日，他也是能不回就不回。後來，路莞也很少呆在家裏了，經常都是到處旅遊。因此，母子倆的關係越來越淡。他有什麽事情，從來都不會和路莞說。他現在和路蔻的關係，都比和路莞要親。慢慢的，路莞有什麽事情，也不會和他說了。

    “你媽不讓我說，說告訴你也於事無補，免得徒增擔心。後來，你又去了t市支援，我就更不敢和你說了，怕你因此分心而影響工作。你媽媽住在你林叔叔的朋友家，在t市的郊區，我想著郊區相對安全一些。之前，我們每天都有通電話的，她每天都會告訴我她的健康狀況，一直都挺好的。後來你媽嫌我煩，就幾天才通一次電話。最近你姨父有些咳嗽，我這一忙起來就忘記給你媽媽打電話了，她也沒給我打。

    等我想起來，才發現我們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聯係過了。昨晚我給你媽媽打電話，她就沒接。我一晚上都沒睡好，今天早上一起來又打了，還是沒人接。你林叔叔那裏，我也打電話去問了。他說前天有和你媽媽通過電話，但你媽媽似乎心情不太好，沒說兩句就掛了，還說讓你林叔叔不要再去煩她。你林叔叔現在也特別擔心她，但打電話給她，她也不接。

    我現在就是擔心，你媽媽的抑鬱症會不會又犯了？你看現在封城，都不讓出門。你媽媽又是孤身一人在人生地不熟的t市，我就怕她胡思亂想，給自己悶出病來。”

    “林叔叔沒和我媽媽呆在一起嗎？”

    年底那會t市的疫情還沒有爆發，那個時候路蔻還特別高興的給他打電話，說他媽媽答應和林叔叔單獨去t市旅遊了，看來這兩人要有戲了。後來t市出現疫情之後，他還特意問過路蔻，路莞有沒有去t市？路蔻還說，他們後來又臨時改了地方，去了其他的城市。

    “你林叔叔臨時有點事，本來打算遲幾天再陪你媽媽去的，你媽媽似乎有點生氣，就自己提著行李先去了。”

    江灼歎了一口氣，這都是些什麽事呀？

    “那林叔叔朋友家的地址，你那裏有嗎？有的話，你發給我，我想辦法去一趟。”

    “好！”

    “你別擔心，我媽不會有事的。我等會也給她打個電話，問問是什麽情況。”

    “嗯。”

    “姨父沒事吧？”

    “已經好了，就是普通感冒。”

    “那就好，你們自己多保重。”

    “你也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你媽媽那裏若是有消息了，給我回個電話。”

    “嗯，好的。”

    結束和路蔻的電話，江灼就給路莞打了電話，依舊沒人接。

    他原本打算到醫院去向領導申請一下，請一天假，然後去一趟林叔叔的朋友家。

    沒想到一到醫院，就接到領導的通知，讓他帶三名麻醉醫師去支援另外一家定點醫院。情況十分緊急，讓他立刻動身。

    他隻來得及和陶夭說一聲，路莞的事情也隻能交待給她，然後就收拾行李去了另外的醫院。

    而陶夭還沒來得及去找，當天下午醫院就接收了一批新型病毒的確診者，而路莞就在其中。

    陶夭看到路莞被抬進醫院的那一刻，身體一軟，差點就站不穩，幸好一旁的同事扶了她一把，不然她就要跌倒在地上了。

    因為穿著防護服，路莞倒是沒有認出陶夭。

    萬幸的是，路莞隻是輕症。可她卻不太配合治療，也特別的消極，好幾個護士對她都是頭痛不已。

    趁著下班的時候，陶夭連忙給江灼去了電話。

    可江灼不知道是不是在忙，沒有接。等到晚上十點多了，才給她回電話。

    “抱歉，忙到現在才有點空，拿到手機就看到你給我打了電話。”

    “你們那邊這麽忙呀？那你吃晚飯了嗎？”

    陶夭有點心疼。

    “嗯。這邊醫院是最早成為定點醫院的那一批，病人多，很多病人的病情也比較凶險。我一過來，就已經做了兩台插管搶救的手術了。這會正準備去食堂吃晚飯。”

    “那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陶夭知道插管的時候，醫護人員是最容易感染的。

    “你放心。”

    “對了，有個事情和你說一下，路阿姨今天被送來了醫院。你先別慌，雖然已經確診了，但隻是輕症。我已經和他的主治醫生溝通過了，她目前的身體狀況其實還不錯。但就是她自己不太願意配合治療，也特別的消極。現在還不知道她是怎麽感染的，我有讓同事去問過她，但她不肯說。按理說輕症應該是要送去方艙醫院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工作人員弄錯了，就送到我們這裏來了。不過我已經和醫院領導說明了情況，路阿姨是醫生家屬，而且之前又有抑鬱症這樣的病史，已經特批留在我們醫院了。”

    電話那端的江灼半晌都沒有說話。

    陶夭知道他心裏肯定特別難過，但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

    “你別擔心，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照顧好路阿姨的。”

    “嗯，謝謝你！”

    “要不你先回來一趟？和路阿姨聊一聊，開導她一下。隻要她肯配合治療，放寬心，也許就能很快出院了。”

    “我暫時走不開，那兩位插管的病人都還沒有脫離危險，我作為主刀的醫生，得隨時關注他們的情況。我先給我媽打個電話吧！她有帶手機嗎？”

    “好像是沒有。那你等一下，我把小芹的電話給你。小芹今天晚上值班，我已經和小芹說過了，讓她多照看一下路阿姨。那個你給路阿姨打電話的時候注意一下，她還不知道我也在這家醫院裏，你還是先別告訴她吧！我怕她知道之後，情緒會更不好，從而影響治療。”

    “好，委曲你了！”

    江灼撥通了護士小芹的電話，讓小芹將手機給了路莞。

    一開始路莞還不肯接，在小芹告訴她是江灼的電話她才接的。

    “江灼。”

    路莞很驚訝，不知道江灼怎麽會知道自己住院的，但語氣依舊硬邦邦的。

    “媽，我是江灼。我原本是和同事一起支援你現在所在的醫院，隻是今天才被臨時調到另外的醫院去。我也是才收到消息，說你也住院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還好，醫生說我是輕症。”

    “我同事也給我打了電話，你的病情他們也都和我說了，但是你好像不太願意配合治療。你聽我說，我自己就是這方麵的專家，這個病沒有那麽可怕。現在即便是重症患者都有好多治愈的，你這又是輕症。隻要你願意配合醫生的治療，是很容易治愈的。”

    “嗯。”

    路莞淡淡的應了一聲，似乎對此興趣不大。

    “媽，你是怎麽感染的？”

    “我也不清楚。”

    其實路莞自己是清楚的，她隻是不敢告訴江灼。她一直悶在家裏好多天了，然後最近幾天，她的情緒越來越差。就前天她和林逸諾吵了一架之後，又和他的朋友也吵了起來，然後她就一氣之下路了出去，也沒帶口罩。她估計自己差不多就是那個時候感染的。

    “媽，你的情緒是不是不太好？”

    江灼問得委婉，其實是擔心路莞的抑鬱症又犯了。

    “沒有。”

    路莞答得毫不猶豫，斬釘截鐵。

    江灼能感覺到路莞沒有說實話，但又不好逼她，怕她情緒會更不好。

    “我才剛過來這邊醫院，手上有兩個重症病人，暫時不能離開。這兩天我可能沒法回來看你”

    也不知道是江灼哪句話點燃了路莞心裏的火，她的情緒特別變得激動起來。

    “我都已經這樣了，你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

    “不是，媽”

    然而路莞根本不肯聽江灼的解釋。

    “我知道這幾年你一直在怪我，怪我拆散了你和那個女孩。你現在是不是就盼著我早點死，這樣就沒有人會阻止你們在一起了。”

    路莞越說越刻薄。

    “媽，你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是真的走不開，等這邊病人的病情穩定一些，我就回來看你。要不我向領導申請一下”

    “夠了！開口閉口就是你的病人，你的病人比我這個親媽還要重要，是吧？”

    “一碼歸一碼，作為主治醫生，我必須為我的病人負責，你別不講道理。”

    江灼很是無奈。

    “嗬！我不講道理？江灼，你捫心自問一下，這幾年你管過我嗎？你心裏還有我這個媽嗎？我一年到頭都見到不到你幾次，現在就算是生病躺在床上，要見你，還得排隊，是吧？”

    “江醫生，七床病人情況不太好，麻煩你過來一下。”

    電話裏有其他的聲音插進來。

    “好的，我馬上過來。對不起，媽，我晚點再打給你。”

    說完，也不等路莞回答，江灼就掛了電話。

    路莞氣得砸了手機，也不管這個手機是不是自己的。

    還好站在一旁的小芹動作快，及時接住了，不然這個手機就在報廢了。

    “路阿姨，江醫生”

    小芹原本還想替江灼說兩句話，也安撫一下路莞。

    但路莞已經背過身，雙手捂住了耳朵，冷聲的道“我想安靜一會。”

    “好的，我就在外麵，你要有什麽事情，隨時叫我。”

    路莞沒吭聲。

    小芹出去之後，給陶夭打了電話，和陶夭說了一下這邊的情況。

    原本陶夭已經睡下了，但她想來想去，還是不放心，就又穿上衣服了，去了醫院。原本這個時間段是沒有車的，不過好在有誌願者車隊，一直在無償的接收他們醫護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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