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在這個世上,她隻有江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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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飯,路蔻就拉著陶夭進了屋。

    江灼要跟著去,路蔻對著他揮了揮手,“去去去!我們女人說點貼己話,你一個大男人來湊什麽熱鬧?”

    “我聽聽沒什麽吧?你們說的我不能聽?”

    “怕我會吃了你媳婦?”

    路蔻瞪了江灼一眼。

    江灼挑了挑眉,“有點怕!”

    “我才不是你媳婦,你趕緊走,別打擾我和路阿姨。”

    陶夭也在趕江灼。

    路蔻哈哈大笑起來,“嘖嘖!原來還是追妻火葬場呀!大侄子,要加油哦!”

    陶夭也跟著瞎起哄,拍了拍江灼的肩膀,笑著道“加油!”

    所謂三個女人一台戲,這客廳裏還有一個,江灼覺得反正他是惹不起。

    路蔻和陶夭進了屋之後,路蔻還隨手關上了門,搞得神神秘秘的。

    “陶夭,你坐!我確實有些話想和你單獨聊聊。”

    “好的,阿姨。”

    路蔻搬了張椅子,在陶夭的對麵坐了下來,發現她似乎有些拘束,連忙說道“你不用緊張,就隨便聊聊。”

    陶夭卻心裏直打鼓,心想你這架勢可一點都不像隻是隨便聊聊的樣子。而且她其實挺喜歡路蔻的,就之前路莞反對她和江灼反對的特別厲害的時候,路蔻還安慰過她,她一直記得。

    “嗯。”

    “小莞以前比較偏激,對你說過一些不好的話,也做過一些不好的事情。她性子別扭,給你道歉這個事情,她是做不出來的。而且這個事情吧?也不全是她的錯,這麽多年,她也不容易。在這裏,我替她鄭重的向你道個歉,以前的事情,咱們就算翻篇了,好不好?”

    聲落,路蔻站了起來,就要朝著陶夭鞠一躬。

    陶夭也連忙站起來,扶起她。

    “路阿姨,你快別這樣,我都知道的。說實在的,我之前吧!也確實怨過她。但後來想想,我其實也沒有怪她的立場,我不會怪她的,你放心。而且現在她能接受我,我真的感激都來不及,我要再和之前的事情較勁,那就是傻了。”

    路蔻點了點頭,“你是個好孩子!”

    陶夭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你家裏那邊不反對吧?”

    路莞接受陶夭,就已經是她最大的極限了。她不可能,也沒辦法原諒陶夭的父親。所以陶夭家裏那邊,她是不管的。就江陶兩家的恩怨,最好是老死不相往來,哪怕陶夭以後嫁給了江灼,兩家也不可能像平常的親家一般,至少目前是絕對不可能的。

    可江家要娶陶家的女兒,總不能做得太過,不然就委曲了陶夭。路莞不想,也考慮不到這些,但路蔻卻不能不替她想到,她簡直操碎了心。

    “我已經和家裏提過了,我爸不支持也不反對,本就是他愧對江叔叔,而且他也做不得我的主。”

    陶夭在國外的這幾年,和家裏聯係的次數屈指可數。她對陶有正這個父親,其實是怨恨大於愛。而且這麽多年,她滿身的刺,估計陶有正對他這個女兒現在也隻剩疲憊了吧!

    陶夭媽媽過世的時候,陶夭已經開始記事了。她記得那段時間,她特別的難過傷心,爸爸也很傷心。後來路莞知道了真相,經常到她家裏來鬧,家裏被撐得雞飛狗跳的。雖然她以前很喜歡路莞阿姨,但那段時間她真的特別討厭路莞。

    那個時候,小小年紀的她,還沒有太多的是非觀念,隻會無條件的相信並愛著她的爸爸,因為她已經沒有媽媽了,隻有爸爸。然而半年不到,她的爸爸就娶了另外的女人進門。

    在她的印象中,她的爸爸愛媽媽,媽媽也愛爸爸,爸爸媽媽還愛她,他們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她從未想過這個家裏會出現除媽媽以外的女主人,她也從未想過她還要叫其他的女人媽媽。

    但突然有一天,爸爸和那個女人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婚禮上所有人都言笑晏晏,隻有她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哭。

    宴會上人山人海,她聽到許多人在議論紛紛,那是小小年紀的她所不能承受的。

    “老陶這梅開二度,滿麵春風,就是可憐了陶夭那孩子,這半年不到後媽就進門了,這世上哪有不惡毒的後媽?以後這日子怕是不好過。”

    “以前吧?我一直覺得老陶和嫂子伉儷情深。就前段時間嫂子得了那病,凡事都是老陶親力親為,我那口子還和我說,讓我多向老陶學習。得!這嫂子走了不到半年,屍骨未寒,這新人就領進門了。今天這婚禮呀!我怎麽看都覺得諷刺,真真是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我和你說,我聽到點風聲,不知道真假,你別往外說哦!你看那新娘子那肚子,怎麽看都像是懷著孕呢。我聽說老陶早就在外麵有人了,隻是一直瞞著嫂子。這嫂子前腳剛走,他後腳就將外麵的扶正了。這人心呀!還真是看不透。你別看老陶之前為了嫂子的病都瘦了一圈了,沒準那就是做給外人看的,人心裏還不知道怎麽想?說不定巴不得嫂子早點死呢。”

    “所以才說嫂子是真的可憐!當初陪著老陶一起創業,吃了多少苦呀!結果到頭來卻是一場空,為別人做了嫁衣。這陶夭要是個男孩還好,偏偏還是個女兒。這新進門的要是給老陶生個兒子,這個家還有陶夭什麽事呦?真是造孽呀!”

    她大概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滿身長刺的吧!叛逆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她什麽都和她爸對著幹,凡是她爸想要她做的事情,她通通都能搞砸,凡是她爸爸不喜歡她做的事情,她都要去做。

    而她那個後媽,雖然不是什麽惡毒的後母,對她也還算不錯的。但她卻根本不領情,總覺得她是別有用心。而且正是這個女人搶走了本該屬於她媽媽所有的一切,她一點都不喜歡她,非常的討厭她,一看見她就煩,對著她也是各種挑刺,家裏被她攪得雞犬不寧。

    後來,她那個後媽生了一個兒子,是個早產兒,還在保溫箱裏住了好久。

    那個時候,她還小,不懂什麽叫早產兒。但那段時間,街坊鄰裏看她的目光都是同情和憐憫。那個時候,街坊鄰裏都會傳,早產隻是個幌子,其實是她爸婚前出軌,她媽還沒死外麵的就已經懷孕了。為了堵住悠悠眾口,所以才玩這麽一出早產。都說外麵這個是真的厲害,他們還經常逗她,說她家裏添了小弟弟,爸爸就不要她了。

    她那個時候,早已經是一隻全身長滿刺的小刺蝟了。明明心裏特別難過,特別害怕也不敢說,更不願意說,反而加倍的和她爸吵,和她爸鬧。

    但家裏添了個孩子,卻是熱鬧了很多。而且她爸也似乎特別喜歡弟弟,一下班回來就會抱著弟弟玩。她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其實心裏在乎的不得了,因為在她的記憶裏,爸爸總是特別的忙,很少有機會帶著她一起玩,一直都是媽媽陪著她。這個時候,她就更加想她的媽媽,也更恨她爸,和那個女人,還有這個剛出生來和她爭寵的便宜弟弟。

    便宜弟弟半歲那一天,剛好也是她的生日。家裏擺了酒席,給弟弟慶祝,來了好多的客人,特別的熱鬧,弟弟收到了好多好多的禮物。然而,卻沒有一個人記得那天其實也是她的生日,即便每年都會給她慶祝生日的爸爸也忘記了。

    她拚命的忍著淚,告訴自己,她才不在意。然後她偷偷撞倒了那個五層的生日蛋糕,一個人跑了。

    也就是在那一天,她碰到了江灼。江灼一個人坐在公園裏發呆,他的臉上還有傷。

    也許是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她也在江灼的身旁坐了下來,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那樣靜靜的陪著彼此。直到天黑之後,都沒有大人來找他們,然後他們各自垂頭喪氣的回了家。

    她的媽媽到死都不知道,她所謂的愛情,其實隻是一場鏡花水月,她到死都還在惦記著她爸。她媽如果地下有知,一定會很傷心的吧?一定不會想看到她爸和那個女人相親相愛。

    那個時候,她已經將她爸當成階級敵人了。她漸漸明白,是爸爸背叛了媽媽,是爸爸對不起媽媽,爸爸特別特別壞。所謂敵人的敵人也就是朋友,以前她爸經常對她說,要離江家人遠一些。而現在,她偏不!她就要給他們找不痛快。

    她開始頻繁的出現在江灼麵前,各種糾纏江灼。那個時候,她已經是老師最頭痛的學生的,特別的調皮搗蛋,學習成績也是一落千丈。她經常找江灼的麻煩,各種小動作。江灼因為兩家的恩怨,不想和她正麵衝突,經常就是告訴老師。然後,她就經常被請家長。

    那段時間,她爸三不五時的就來學長,回回都要向江灼道歉。好幾次老師也叫了江灼的家長,她原本以為路莞會來,沒想每次來的都是路蔻。當時,她還挺遺憾的。要是路莞碰上她爸,必定雞飛狗跳,有她爸好看的,那必定是一場好戲。

    一開始是為了同她爸較勁,後來呆在江灼身邊似乎就成了習慣。受到江灼的影響,她的叛逆收斂了許多。至少,她知道要好好學習,知道不能變成一個壞姑娘,因為江灼每個學期都拿第一名,學校的老師都對江灼讚不絕口。她不能成為壞學生,不然就配不上江灼了。

    她開始努力學習,不再打架,不玩遊戲。她也終於明白,她即便再討厭她爸,再討厭那個家,也不該拿自己的人生開玩笑。這不是天上的媽媽希望看到的,媽媽希望她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後來的很多時候,江灼總說,她是他的光。其實不是,江灼才是照耀她的那道光。他不知道,其實很早以前她就有一種和那個家格格不入的感覺,特別是看著她爸,她後媽,還有那個便宜弟弟在一起的畫麵,她總會覺得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她才是多餘的那一個。

    在這個世上,她隻有江灼,她早就沒有家了。她一直都不願意承認,也一直都在逃避。但好在,有江灼一直陪著她,雖然隻是她一廂情願的纏著他。江灼就像她的避風港,即便他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但她喜歡他,那麽那麽的喜歡。這份喜歡,讓她覺得這個世上她不是一個人,至少她還有一個特別喜歡的人。

    後來,她慢慢學會了和自己和解,和那個家和解。這些都是因為江灼潛移默化的影響。

    但她和她爸之間就像是一個永遠也結不開的結,隻剩埋怨和疲憊。

    就像她現在依舊不敢問她爸,他到底有沒有出軌?她那個便宜弟弟,到底是他們婚前懷上的,還是婚後懷上的?

    她寧願不知道,她害怕結果會是她所不能承受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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