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江.塘主.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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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路蔻家裏住了幾天之後,江灼就表示要和陶夭出門玩幾天,也不說去哪裏,神神秘秘。

    路莞和路蔻問了幾回,他都不願意說,她倆也就作罷了。

    倒是陶夭好奇的很,撒嬌,賣萌,威迫,利誘各種辦法都用盡了,江灼還是不肯說。隻是他越不肯說,她越好奇。就這麽好奇了一路,直到他們到了錦繡鎮。

    錦繡鎮是江灼的老家,江懷瑾還沒有調到縣城醫院的時候,他們一家就是住在錦繡鎮的。後來他們在縣城買了房,一家人才搬到縣城裏去住。

    而陶夭的老家也是錦繡鎮,不過他爸爸出來的找,他們一家找找就在縣城裏買了房,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偶爾回去看看奶奶。在陶夭讀初中的時候,她的奶奶去世了,她也就很少再回去了。

    “你怎麽想著過來這邊呢?”

    到了目的地,陶夭依舊還是很好奇。江灼突然跑到了這裏來,不知道是為哪般。

    江灼笑而不語。

    陶夭拉住他的衣角晃了晃,“你就別賣關子了,我都好奇一路了。”

    江灼低頭,牽起陶夭的手,往前走。

    錦繡鎮是個古鎮,因為政策的原因,這裏被定為旅遊文化遺產,所以被保護得很好。十幾年過去了,依舊還是之前的模樣,原汁原味的。

    “我覺得這裏山清水秀,空氣也好,打算在這裏住幾天。”

    江灼答道。

    陶夭原本還以為江灼是給她準備了什麽驚喜,期待了一路,結果搞了半天,完全是她自作多事。

    有被氣到!

    江灼看著瞬間耷拉的雙眼,別過臉去偷笑。

    “你不喜歡這裏嗎?這裏也是你老家,我還以為你會懷念這裏呢。”

    “我也不是不喜歡這裏,就是就是”

    就是有點失落,她還以為江灼準備了驚喜,打算求婚。

    “就是什麽?”

    江灼輕咳了一聲,明知顧問。

    “沒什麽。”

    “咦?你怎麽知道老家在這裏?”

    陶夭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才問道。

    她好像從來沒有和江灼說過,她老家是錦繡鎮的。雖然他們一家偶爾會回來,但他們兩家一個在北邊,一個在南邊,一般也沒什麽機會碰到。

    “你讀初二那年的暑假,我們在這裏見,你自己告訴我的,你不記得了?”

    陶夭這才想起來,那年暑假的時候,他們一家回來看奶奶,她那個後媽和便宜弟弟也一起。奶奶家有一棟竹樓,那個時候他們都特別喜歡去竹樓玩。如果不是因為奶奶,她才不想和他們一起回來,更不想和他們呆一塊。所以,她經常一個人躲在竹樓裏看小說,而她那個便宜弟弟絕對是一粒牛皮糖,即便她對他從來沒有好臉色,他卻總是像跟屁蟲一樣跟在她的後麵,一會沒見著她,就到處找。

    那一天,她依舊躲在竹樓裏看小說,她那個便宜弟弟來找她,上樓的時候不知道是沒站裏穩還是怎麽回事,栽了下去,她隻聽“哇”的一聲,哭得特別淒慘。

    她趕緊扔下小說跑下樓,然後正好她那個後媽也在那個時候趕來了。

    “那個”

    她有點害怕,也有點緊張,別別扭扭的打算伸手去扶弟弟。

    但她那個後媽卻猛得將她推開,大聲的吼道“別碰他!”

    那一瞬,她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凶手”兩個字。她覺得是她把便宜弟弟推下樓的。

    然後,陶有正也到了。

    夫妻倆火急火燎的帶著便宜弟弟去了醫院,自始至終都沒人問她一句,她是否有受傷,甚至都沒有人看她一眼。

    她呆呆的在那裏站了好久,然後一陣瘋跑,其實不知道要去哪裏,但就是想逃離那個家。

    說來也是巧,她在路邊碰見了江灼,江灼提著兩個塑料袋,應該是剛從超市裏買了東西回來。

    江灼也看到了她,但卻目不斜視,這是打算裝不認識,或者根本就不打算搭理她。

    然而她這個人天生反骨,而且本就在家裏受了氣,所以愈發想找事。

    她一聲不吭的跟在江灼後麵,就這麽跟了一路。

    然後,他們就到了一個小洋房前。這要放在城市裏就算得上豪宅了。有房子,池塘,葡萄園都有,周邊還種了好多的花。被打理的很好,很漂亮,很有意境美。那一刻,她突然就想起了語文課上學的“世外桃源”。

    “這是哪裏?”

    她忍不住開了口。

    江灼沒理她,打開爬滿綠籬笆的小門,自己走了進去,然後關上,也沒有一點要請陶夭進去的意思。

    “喂?江灼,你怎麽回事呀?上門皆是客,你讀的書都吃到狗肚子裏去了嗎?”

    江灼理都不理她。

    陶夭氣鼓鼓的哼了一聲,自己開了那道小門,反正本就挺好開的,然後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房子開闊式的,裏麵倒是中規中矩的,臥室,書房,茶室都有,裏麵的裝修是那種田園風格的設計,不豪華,但卻給人一種極為舒適的感覺。

    院子裏還有一座秋千,秋千的兩邊長滿了牽牛花,她忍不住坐了上去,蕩了起來。

    然後,就見到江灼拿著個水壺從裏麵走了出來。

    “下來!”

    他冷冷的開口。

    江灼挑了挑眉,挑釁的看著江灼。沒有說話,但卻故意蕩得更高,也故意笑得更大聲。

    江灼站在原地沒有動,就那樣冷冷的看著她,目光越來越冷,都不帶眨眼的。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陶夭在江灼麵前少了那麽幾分底氣。興許是因為在意,所以會有些怕他。

    比如此時,她被江灼的目光盯得發怵,自己停了下來,下了秋千。

    “出去!”

    江灼指著門口,聲音冷若冰霜。

    陶夭歪著頭,輕輕扯了扯江灼的衣角,帶著點討好的意思。

    “不要這麽小心嘛!我”

    沒等她說完,江灼大力的一甩,陶夭就被甩在地上。

    說實話,屁股挺疼的。

    莫名其妙的委曲,她“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你們都欺負我!都欺負我!我爸要打死我,我那個後媽冤枉我,我好慘,我被趕出來了,我沒地方去。你還推我,我撞到屁股了,好痛!嗚嗚嗚”

    陶夭邊哭邊說。

    江灼不知是動了隱惻之心,還是嫌她哭得煩,總歸沒有再趕她走。

    江灼開始給院子裏種的花澆水,陶夭就站在一旁看著。

    “這是玫瑰吧?”

    她故意沒話找話,其實她知道那是月季。

    半晌江灼都沒有吭聲,當她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又開了口。

    “是月季。”

    “哦!”

    “這裏是我爸爸送給我媽媽的禮物。”

    半晌之後,他又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路莞是個比較浪漫的人,活得精致,喜歡詩和遠方,而江懷瑾也願意寵著她。這棟房子是江懷瑾自己設計的,裏麵的這些花草樹木都是他親手種的,還開僻了個菜園子。如果不是他後來生病了,他還打算在池塘裏養些魚。他說,以後要是退休了就帶路莞回來這裏住,養養花,種種菜,自給自足,悠然自得。

    陶夭一怔,也終於明白為什麽剛才江灼會要趕她走了。

    他們陶家人確實不配站在這裏。

    “抱歉,我不知道。”

    “嗯。”

    江灼淡淡的應了一聲。

    就這樣,陶夭跟著江灼在這裏住了三天。不知道是不是她那個便宜弟弟摔得很嚴重,除了奶奶給她打了幾通電話,她沒有收到她爸的隻言片語。

    她告訴自己,她一點都不在意,她在江灼這裏每天都很開心。

    江灼會做飯,而且廚藝還不錯。

    他說,這棟房子已經好久沒有住人了,他過來打理一下。媽媽怕觸景生情,所以一直不願意過來,但這是爸爸留給他們的禮物,但一定要好好的保護好,等以後媽媽好一些,他再帶媽媽回來。

    興許是這裏隻有他們兩個人,江灼對她沒有之前冷漠了。

    還和她講了這棟房子和他父母的故事。

    那時她正是情竇初開,覺得真是浪漫,也羨慕不已。她在心裏偷偷期盼,希望她和江灼的愛情也能這麽美好。

    第四天的時候,她爸終於給她打了電話,特別的凶,讓她立刻回去。

    她和她爸大吵了一架,她不肯回去,但她爸說,她要是不回去他就去報警。

    她擔心要是警察找上門來,會給江灼添麻煩,所以隻能回去。

    走的時候,她別別扭扭的對江灼說,“我喜歡荷花,你在池塘裏種些荷花吧?”

    江灼一臉看神經病的表情看著她。

    “反正你那池荷空著也是空著,你沒空管理,也養不了魚。你就種些荷花,不但能吃蓮藕,還能吃蓮子,而且荷花還能觀賞,多好呀!”

    江灼沒理她。

    陶夭撇了撇嘴,不甘心。

    “有什麽了不起的?我還不想看呢,以後有你求著我看的時候。”

    “陶夭,陶夭,你發什麽愣呢?”

    江灼輕輕的推了陶夭一下,陶夭才從回憶裏回過神來,然後就看到又到了江灼家裏的那棟小洋房前。

    “咦?這不是”

    江灼點了點頭,“之前我們一起住過的房子。”

    然後,陶夭的眼睛猝然睜大,有些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

    這裏和之前已經大變樣了,除了房子還在,屋外全被挖成了池塘,而池塘裏都種滿了荷花。此時正是荷花盛開的季節,亭亭玉立在水中央,爭相開放,連成了一片花海。清風吹過,便送來了陣陣芬芳。如此一來,房子便像是從水裏拔地而起的空中閣樓,遠看還真有那麽點瑤池仙境的意味。

    “真好看!我好喜歡。”

    江灼笑著點了點頭,“值了!”

    陶夭這才反應過來,“都是你種的?”

    “不然呢?”江灼頓了一下,又道“當初也不知道是誰不知羞,讓我種荷花,還說她喜歡荷花。”

    “那你當初不是挺拽的嗎?”

    “我後悔了。”

    “你什麽時候開始種的?”

    “你去國外之後。”

    那個時候,特別想她。後來來了這裏,就想起之前她說喜歡荷花,讓他在這裏種些荷花。那就多種一些吧?興許把這裏種滿之後,她就回來了呢?

    “對不起!”

    陶夭眼淚嘩嘩的往下掉。

    江灼側過身,麵向她,伸手去幫她擦眼淚,笑著道“這是本塘主為你打下的江山,這滿塘的荷花你可喜歡?”

    陶夭連忙點了點頭。

    “那還哭什麽?有什麽好哭的?這裏可有幾十個品種的荷花。”

    “全是送給我的?”

    陶夭哽咽著道。

    “當然。”江灼單膝跪了下來,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戒指,微微仰著頭,深情的看著陶夭。“以這滿塘的荷花為聘,嫁給我,好嗎?”

    陶夭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顧不上去擦眼淚,她就猛得點頭,似乎生怕江灼會反悔似的。

    江灼也怕她會反悔,立馬幫她戴上了戒指。

    “等民政局能辦理業務了,我們就去領證吧!”

    陶夭握緊江灼的手,說道。

    “嗯,好!然後再辦婚禮。”

    “不用辦婚禮,我不太意這些。”

    “為什麽不辦?這可是我們的終身大事,一生隻有一次的,沒有婚禮,那就太委曲你了,也挺遺憾的。”

    陶夭搖了搖頭,“我們兩家這樣的情況,不適合舉辦婚禮,我爸也不會出席,路阿姨估計也不願意看到他。能和你在一起,我覺得這一輩子就已經算是圓滿了,沒有什麽好遺憾的,我不能太貪心的。”

    她終始沒辦法原諒自己的父親,他們父女之間興許有很多誤會,但是他們誰都不肯說,直到現在已經不知道從何開始解釋了。而時間教會了她和自己和解,他們就各自過好自己的生活,各自安好吧!

    “好,都聽你的。”

    江灼特別心疼陶夭。

    “謝謝你,江灼。”

    “嗯,那我收點謝禮吧!”

    下一秒,江灼已經摟住陶夭的腰,吻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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