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頭喝一口茶，拿起那本資料隨意翻看，然後打個哈哈：

    “嗬嗬小李呀，人家中冶也是實力雄厚的大型央企，級別和我們是一樣的。”

    老頭擺出的這個姿態讓李華勇心裏一樂，心說市場經濟果然是鍛煉人啊，在鵬城待上幾年，像蔡老頭這樣的老革命都已經如此精通討價還價。

    蔡老頭這話什麽意思呢？

    嗯，表麵上沒有任何意思，他隻是隨口誇了一句同行而已，然而李華勇卻是知道，老頭這是委婉表達自己的不滿。

    蔡老頭的不滿，就在於李華勇剛才說的“指定分包”上麵了。

    站在蔡老頭的立場看待問題其實也很好理解，如果把這個工程比作一塊蛋糕的話，這塊蛋糕就這麽大。今天一上來，李華勇先是一番殺價，砍掉了好幾個點，雖然這事在蔡老頭的意料之中，並且李華勇的殺價也不算太狠，這在蔡老頭的心理承受範圍之內，但畢竟也是大幾百萬不是？

    現在好了，李華勇現在不僅殺了一輪價，聽這意思還準備把整個蛋糕切走一塊分給別人，那蔡老頭當然要表達一下不滿之情，否則這叫什麽討價還價？這趟南江之行也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更關鍵的是，李華勇剛才隻說了要切走一塊蛋糕，要切著的這塊有多大他還沒有說呢，另外什麽總包分包說得好聽，等將來開工以後，這家冶建單位和自己公司到底是什麽關係？是從屬關係還是平行關係？他們是對自己負責還是分別都隻對甲方負責？這一切都是接下來就要明確的事。

    因此這個時候蔡老頭如果都不擺擺姿態的話，那他這個工程局一把手那也真是白當了。

    “未來這個陶瓷廠項目，主體工程當然都是由咱們華建九局承建，這家冶建公司主要是承建一些附屬工程。除此之外，我剛才說的“指定分包”也並不是隨口這麽一說，林氏集團雖然也會和這家冶建公司簽訂施工合同，但同時我們也會要求他們和你們九局簽訂分包協議，並向你們九局繳納一定的總包管理費，當然嘍，與此同時，咱們九局也必須承擔起所有總包方的義務，尤其是在未來的竣工資料管理方麵，九局必須承擔所有責任。”

    “哦？這樣啊...嗬嗬，小李你這家夥，來來來喝茶喝茶......”

    當李華勇擺出這兩個條件後，蔡老頭無話可說了。隨著他這聲“喝茶”，其實就表明他已經接受李華勇的條件，也隨著這聲“喝茶”，今天的正事就算是已經談完，雖然這塊蛋糕具體到底怎麽切現在還沒說，但大家都沒在這時候說這事。

    這其實也不是蔡老頭的事，作為一個工程局的一把手，他隻要定下整個事情的大方向就可以，具體事務自然會有夏明煥他們的分公司負責。

    正事定下來的，但茶卻還是要喝，李華勇畢竟和蔡老頭等人交情匪淺，因此接下來的閑聊比較隨意，不過在接下來的閑聊中，大家的話題依然沒有離開那家冶建公司，蔡老頭旁敲側擊打聽起這家冶建公司的來路。

    “我說小李？這家公司到底什麽來路，是哪個領導和你們打過招呼？”

    李華勇微微一笑，蔡老頭這樣詢問當然很正常，事實上這也是業內的常態，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打招呼”這種事情，在建築行業根本就從未杜絕。

    “蔡總，如果我跟你說，起碼到目前為止，林氏集團還沒接到任何領導為這家公司打招呼，您相信嗎？”

    “哦？！”

    蔡老頭的表情也變得鄭重，因為事情是明擺著的，李華勇沒有必要說謊，首先林氏集團是一家香江公司，一般人很那把話遞到他們那裏，其次如果真有人打招呼的話，那李華勇大可不必推脫，這正好可以給華建九局一個解釋。

    “嗬嗬，不過說他們完全沒有走關係也不盡然，至少他們托關係走到了我的頭上，就在初六那天，我表哥結婚，我哥現在也是咱們九局的正式職工，就在老高的二公司裏，不知道蔡總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李華柱同誌我在鵬城世貿時候就有印象，這是一位好同誌呀。”

    李華勇趁機幫李華柱同刷了一把存在感之後說道：

    “就在那天，我收到這家公司托人送過來的一個紅包。”

    說到這裏李華勇自己都笑了，蔡老頭和夏明煥也跟著笑，他倆當然不會相信，李華勇是因為這個就選擇這家冶建公司。

    夏明煥這時說道：“小李你就直說吧，你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選擇這家冶建公司？”

    李華勇對夏明煥笑笑：“真要說起來的話，這家公司之所以能夠進場，其實夏總是有責任的。”

    “哦？我有責任？這我倒要聽聽。”

    “在這幾天，我看過大家做的技術標，5家公司的我都看過，如果讓我來打分的話，那麽這家冶建公司的標能排第一。”

    蔡老頭沉默，夏明煥也沉默，李華勇頓了頓繼續說道：“當然嘍，我不是說這家公司的技術標水平就有那麽高，隻是我在他們的標書中，看到了用心和認真，這才是我最看重的，我想如果他們在將來的施工中，能做到像標書那樣認真的話，那麽這個工程肯定就沒問題，這才是我選擇他們的真正原因，也是唯一原因。”

    沉默，大家繼續沉默，見沒什麽話可說的了，李華勇笑著對蔡老頭說道：

    “蔡總今天遠道而來一路辛苦，需不需要早點休息？對了，忘了跟你說件事，香江的老陸知道您今天過來，他托我向你問聲好，本來他今天晚上也要過來，隻是由於工地太忙，他一下子走不開，因此他說準備明天晚上來拜訪您....哦對了，蔡總應該沒那麽快走吧？”

    “沒那麽快沒那麽快，陸總真是客氣，小李請幫我跟他說句謝謝，來這應該我去拜訪他才對，這怎麽都反過來了，對了，小李你是說明天晚上？”

    “是的，那行我現在就去告訴陸總吧，蔡總也請早點休息。”

    李華勇告辭離開，蔡老頭和夏明煥又在喝茶的地方坐了一會。

    蔡老頭對夏明煥問道：“小夏我問你，你覺得小李剛才說的是真的嗎？”

    夏明煥笑笑：“我覺得他說的是真的。”

    “哦？你為什麽這樣認為？”

    “因為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小李呀。”夏明煥歎一口氣：“這家夥現在變化太大，變化到我都有點無從適應，隻有他剛才說這話的時候，我才感覺這才是以前在工地幹活的那個墩子，我熟悉的那個小李又回來了。”

    想起幾年前剛認識李華勇的時候，蔡老頭也麵露笑容陷入回憶。兩人又默默坐了一會之後，蔡老頭歎道：..

    “人雖然還是那個人，不過小夏，小李現在的身份畢竟不一樣了，他的話要引起我們的重視，他剛才說這番話，其實也是對我們的敲打。等這邊的事定下來以後，你回去就跟你們田經理...不不，這事我親自跟他說去，對於南江的這個項目，一定要引起你們三公司乃至咱們整個工程局的重視，一定要加強施工資源配備，調集精兵強將全力幹好這個項目。”

    “是。”

    和蔡老頭和一頓茶，為陶瓷廠挑選施工隊伍這事基本也就這樣定了下來，雖然後麵還有一些具體事務，例如劃分任務簽訂合同以及和那家冶建公司接觸等等，但李華勇相信這些應該都不是問題，最後應該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和蔡老頭告辭後，李華勇直接從縣城返回朱家集去找老陸，準備告訴他蔡老頭來南江一事。

    找到老陸後，卻發現他正在打電話，李華勇沒有打擾他，在外麵靜靜等待。隻不過老陸這個電話似乎有點長，讓李華勇很是等了一段時間。

    “哦，你是說華建九局的蔡總來了？那正好，我正準備抽個時間去找他呢。”

    “嗯？”

    老陸搖搖手中的電話，笑著對李華勇說道：：“你知道剛才這是誰的電話嗎？”

    李華勇笑笑沒有吱聲。

    “是胡家二哥的。”

    “胡家二哥？”

    “是的，他剛才跟我說，羊鵬高速的事情已經全部談妥，如果不出預料的話，今年年底準備開工，而在這之前，就要完成所有標段的招標工作。”

    “哦，這麽快呀？”

    這事稍微有點出乎李華勇的預料，因為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這條高速，將比真實曆史中提前一段時間。

    “這條路采用什麽設計？”

    “已經定下來是準備采用雙向六車道。”

    李華勇微微點頭，那麽這和真實曆史中是一樣的。

    “那麽總共準備劃分多少標段呢？”

    “這個我就沒問很清楚，聽說是0多個標段吧，並且路基標和路麵標分開，路麵標就定3個，路基標多一點，每段不超過0公裏。”

    李華勇正準備繼續詢問的時候，他的電話也響了。李華勇一看，是林應虎的。

    看到這個電話李華勇就笑了，因為他知道，自己開公司的事已經提到了議事日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