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老江和宋雅寧還在沉睡，秦戰和江蓧竹便洗漱完畢，匆匆趕向道長居住的小區。
    晨參暮禮，這是為人弟子應有的態度。
    江姑娘一開始還不習慣，時間久了才發現自己的精力越來越旺盛，記憶力也好了不少。
    然而等兩人趕到時，屋裏已是人去樓空。
    “都怪你。”
    江蓧竹捏著秦戰的腰肉轉圈，後者一臉無辜：“跟我有什麽關係？誰讓你刷牙刷那麽久的？”
    “你還說！”
    江姑娘又羞又氣：“下次不管你了，沒良心的，我平時哪用刷那麽久？”
    秦戰嘿嘿壞笑。
    穿過馬路，走過小樓，兩人不出預料的看到了山腰處麵向東方的飄渺身影。
    “師父。”
    “前輩。”
    行到近前，二人各自施禮。
    清枚道長微微頷首，淡淡道：“時辰快到了，緣主且先自便。”
    “是。”
    秦戰再次施禮，衝張素素略一點頭，轉身跑向沒有頂蓋的破舊樓頂。
    采炁多是髒腑運動，有衣物相隔，其實不怕外人從動作上看出端倪。
    但規矩就是規矩，兩位記名弟子可以在身側旁觀，秦戰卻必須避嫌。
    俄頃，天邊泛白。
    秦戰和道長各自采炁，一個朝氣蓬勃、拔背昂首，仿佛神龍吸水，一個抱定渾圓樁，含胸裹背，有如混沌未開。
    說來有趣，月煉每月一次，但一次就是一夜，而日煉雖每天都有，但每次都隻有幾分鍾，朝陽一出就算結束。
    不多時，二人各自收功。
    秦戰魁首低垂，徐徐吐息，形似神龍布雨，道長則收樁站立，閉目養神，如同海納百川。
    “前輩。”
    他返回山腰，第三次見禮。
    道長回了半禮，略作打量，頷首道：“神華內斂，藏而不露，看來緣主月煉頗有所得。”
    秦戰躬身：“多謝前輩點撥。”
    道長搖頭：“煉神之法乃緣主自有，貧道隻是闡述其神其意，當不得謝。”
    聽到這，張素素心中一動。
    如果是她師父傳授的煉神法，那秦戰多半不能再傳，但若是秦戰自己的法門，能不能再傳就看他願不願意了。
    道長不喜閑談，直言道：“緣主此次能留幾天？”
    “一天。”
    秦戰解釋：“今晚的飛機，明天是臘八，吳師叔臘八後回國，晚輩打算回去送送。”
    道長略作沉吟，隨後從袖袍中探出手掌：“既如此……素素。”
    張素素愣了一秒，忙將背負的畫軸遞給師父，自己則拿住另一端緩緩展開。
    秦戰和江蓧竹對視，眼神裏都帶著無奈。
    他說過，隻要江蓧竹沒意見，他就沒意見，可化勁宗師非要給他看，那就看吧……
    畫卷以鉛筆繪製，層層疊疊，精美繁複。
    最外圈是圓形圍擋，底端相連，上端分為八瓣，隨高度向內收攏，形似蓮花。
    “此處是花圃。”
    清枚道長指著緊貼外圈、長短不一的線條介紹：“六層三排為一卦，共八卦。”
    說罷又指著畫卷四角：“東方青龍屬木，此處需移植長青木，三生萬物，故以三株為宜，忌榕、鬆、槐、桑。”
    “西方白虎屬金，可做演武場，亦可陳列兵器。”
    “南方朱雀屬火，可為鍛工坊，亦可用做庖廚。”
    “北方玄武屬水，可於湖底或湖麵鑄玄武雕像……”
    她依次講解，從八卦四象到五行六合，再到太極陰陽、九宮三才，語氣中滿滿的都是期待。
    這或許是清枚道長學藝以來最費心的一次風水設計，也是集風水之大成的巔峰作品。
    她想以天人相通為根基，從最繁雜的九反推到最初的一，希望能觸類旁通，找尋到成丹的理論依據和契機。
    找到了，她就有可能成為建國後首位大宗師。
    找不到，身死道消，一切成空。
    好在道長還記得對麵兩個都是門外漢，大概講了講初步設想便止住話頭，轉問道：“不知緣主可有意見？”
    秦戰看了眼江蓧竹，笑答：“都聽您的。”
    “多謝緣主成全。”
    道長鄭重施禮，隨後又吩咐張素素：“去把炭火和茶具取來。”
    “是。”
    張素素暗暗撇嘴，不情不願的返回出租房。
    支走徒弟，道長看向另一位徒弟：“你心結已解，明日起隨我修習五禽戲，待根基圓滿再傳你駐顏養生之法。”
    這是履行承諾了！
    秦戰大喜，忙拉著江蓧竹躬身道謝。
    “無需如此。”
    道長側身避開，聲音平淡：“求道需誠，於貧道而言，了一份塵緣便少一分牽絆，心無掛礙，方可一心求道。”
    頓了頓又道：“貧道與洪門已無瓜葛，對素素亦有交代，但所學尚無傳人，愧對師門授藝之恩，不知仙兒……”
    秦戰頭疼。
    略作思忖，他低聲道：“前輩，我妹妹和仙兒關係不錯，或許可以請她們來這轉轉，其他的晚輩就幫不上了。”
    道長眼前一亮：“仙兒回國了？”
    “對，而且以後估計都會待在國內，蓧竹拜師那天的汽車炸彈把她姐嚇著了。”秦戰聳了聳肩。
    “如此，多謝緣主。”
    道長喜不自禁，淡然的臉上也多出一抹笑意，看得秦戰和江蓧竹齊齊泛酸。
    這時，手機嗡鳴聲響起。
    秦戰看了眼來電，笑著接通：“月姐，您老可真不經念叨，剛提到你，你的電話就到了，怎麽樣？放出來沒？”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關如月笑罵：“小子，回國了怎麽不跟姐說？”
    秦戰一愣：“你怎麽知道我回國了？仙兒告訴你的？”
    道長悄悄豎起耳朵。
    卻聽關如月沒好氣的道：“年輕富豪為女友慶生，千束玫瑰引市民哄搶，你小子都上新聞了，還用聽人說？”
    秦戰和江蓧竹麵麵相覷。
    他倆撒完狗糧就跟老江吃飯去了，玫瑰什麽的自然有花卉公司「回收再利用」，沒想到那幫看熱鬧的還搶上了。
    秦戰隻能感歎：“現在的手機像素真高……”
    關如月冷笑：“何止是高，網上已經有人認出了你的身份，還打算人肉蓧竹，被我摁下了，你說怎麽辦吧。”
    秦戰皺眉：“誰那麽無聊，我又不是明星，他們人肉蓧竹幹嘛？”
    關如月無奈：“你是不知道你在國內有多火吧？算了，這個回頭再說，你先說準備怎麽感謝姐？”
    秦戰嘿嘿一笑：“我給韓哥漲工資行不？”
    “我看你是皮癢了！”
    關如月啐他一口，叮囑道：“以後電話裏別提你姐夫，老關耳朵長著呢！姐剛寫完十篇檢查，再寫就崩潰了。”
    “懂了！”
    秦戰瞥了眼越湊越近的化勁宗師，又問：“對了，千代和大仙兒在你那沒？我今晚的飛機，下午有時間聚聚？”
    “行啊，在哪？”
    “蓧竹家對麵，地址等下發你，韓……在京城還是津港？要不一起叫上？”
    “津港，叫他來吧！”
    聽到這，道長滿意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