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中午，老江走了。
    他找了個代辦光速辦妥臨牌，然後美滋滋的開著白宮一號駛向蘇州，說是要跟宋雅寧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臨別前他拉著江蓧竹嘀咕了幾句，並叮囑閨女一定要委婉，可惜女生外向，尾燈還沒消失，閨女就把他賣了：
    “我爸想把工程交給我舅。”
    江姑娘輕聲直言，毫不遮掩：“這些年他在我舅舅那裏接了不少工程，也受了不少白眼，他想揚眉吐氣一回。”
    “啪！”
    秦戰打了個響指：“沒問題，老丈人的事就是我的事，必須支持！”
    江姑娘笑了。
    老江是靠老丈人起家的，老丈人搞房產建築，老江就分包一些門窗工程和給排水工程，並開了家門窗加工廠。
    後來子承父業，在老江的小舅子成為掌舵人之後，老江的日子就不太好過。
    倒不是拖欠工程款或者不給工程，而是小舅子一直看不上老江，不管是在家裏還是公司，總會說些冷言冷語。
    但畢竟該給的一分沒少，
    所以老江就跟閨女商量，想把新房的建設包給小舅子，一來回報這些年的恩情，二來也能挺直腰杆揚眉吐氣。
    隻是他錯估了閨女和秦戰的關係，如果連這種事都需要繞彎耍心眼，秦戰又怎麽可能把全部身家交給江蓧竹？
    ……
    下午兩點。
    秦戰在小區門口接到了關如月、程仙兒和小千代，後者抱著個大籠子，跟程仙兒一起逗弄籠子裏的大眼飛鼠。
    “你姐夫呢？”
    大姐頭下車就問，秦戰聳了聳肩：“兩點二十到站，月姐，你現在連電話都不敢打了？”
    “差不多吧。”
    關如月撇嘴：“老關同誌對我就跟對待敵特分子似的，我得避其鋒芒，先老實一陣子。”
    程仙兒頭也不抬的補刀：“大姑還說我學壞了，讓我當間諜將功補過。”
    關如月使勁兒翻白眼——程仙兒的大姑就是她老娘。
    說話間，眾人穿過馬路。
    關如月指著小廣場揶揄：“這就是年輕富豪為女友慶生的地方？我得好好找找，說不定還能撿朵剩下的玫瑰。”
    江姑娘笑著打她。
    來到山腳，清枚道長早已等候多時，可惜程仙兒隻是禮貌性的叫了聲阿姨，隨後便跟千代一起找上了張素素：
    “素素姐，它們好像不太舒服……”
    道長笑容僵住，好不容易把人盼來，結果人家根本不理她，這還怎麽收徒傳藝？
    秦戰看了看兩個未成年，又看了看張素素和關如月，心中一動。
    “月姐。”
    他招了招手，低聲詢問：“仙兒出來，有人保護嗎？”
    關如月微微蹙眉：“幹嘛？不該問的別問。”
    秦戰嘖了一聲：“不是，我是想說，韓哥待會兒過來，保護仙兒的會不會告訴你家老關？”
    關如月鬆開眉頭：“那不會，老關密級不夠，舅舅舅媽也懶得摻和我跟你姐夫的事。”
    秦戰笑問：“也就是說，如果仙兒隔三差五的來我這兒，你就能跟姐夫約會了？”
    清枚道長悄悄豎起耳朵。
    關如月瞪大眼睛：“對啊！我怎麽沒想到？不過仙兒未必願意，而且我總找她的話，我媽和老關會起疑心的。”
    “讓她找你唄。”
    秦戰指了指張素素：“她和千代想知道怎麽養寵物，你這個當姐的不放心……”
    關如月連連點頭。
    道長不自覺的露出微笑。
    秦戰眼珠轉了轉，又湊到張素素身邊：“師姐，設計圖給我看看。”
    張素素不耐煩：“你上午不是看過了嗎？”
    “咳……”
    話音未落，便聽師父一聲輕咳，張素素心頭一跳，連忙卸下畫軸。
    “秦戰！”
    程仙兒噘起小嘴：“我和千代先來的，你等會兒再看不行嗎？”
    “不行！”
    秦戰欺負小孩：“讓我插個隊，你以後隨時能來，我今晚就走了。”
    小姑娘一想也是，便撇了撇嘴，打算離開。
    “等下。”
    秦戰把她叫住：“幫個忙，這是你阿姨做的設計圖，幫忙看看怎麽改更漂亮。”
    “我又沒學過建築。”程仙兒不太樂意。
    小千代卻挺有興趣，畢竟她哥哥家就是她家，她當然想把新家設計的更漂亮。
    一番糾纏過後，程仙兒無奈入彀。
    清枚道長笑眯眯的湊了過來。
    張素素眼眸一轉，也猜到了秦戰的打算，她師父做的是風水圖，所以改圖是假，借機教仙兒風水知識才是真！
    “她們在幹嘛？”
    關如月狐疑的看向眾人，江蓧竹笑道：“是師父幫秦戰設計的風水圖，走，幫我參謀參謀，以後我就住這了。”
    “呦！那可得好好看看。”關如月放下疑惑，信步上前。
    人一多，道長就有些不悅。
    她生性喜靜，而且七個人湊在一起，她還怎麽勾引準徒弟？
    她看向秦戰，卻見那廝正在給江蓧竹使眼色。
    後者會意，拿手機拍了張照片，笑道：“月姐，姐夫快到了，咱們去前樓看吧。”
    “行。”
    支走關如月，秦戰又衝千代招手：“陪我過兩招，挺長時間沒考校你的功夫了。”
    “哥哥，我想看圖紙。”
    “嘖，我今晚就走，圖紙哪天看不行？”
    “哦。”千代也走了。
    清枚道長大喜，正想給準徒弟灌輸封建迷信，卻聽秦戰又道：“先打套小念頭。”
    說罷他退開兩步，捂著嘴，用微不可查的聲音道：“前輩，別急著教，仙兒還小，您教的那些她未必感興趣。”
    道長神色一怔，也退了兩步，以袖遮麵道：“那依緣主之意，該當如何？”
    “考她！讓她自己想！”
    秦戰壞笑：“仙兒是天才，天才就喜歡挑戰，等她對風水產生興趣，您再教別的。”
    “多謝緣主指點。”
    道長放下袖袍，微微頷首。
    她是宗師大家，幾十年來隻有別人求教的份兒，沒有她主動教徒的時候，所以心態上反而沒有秦戰看的通透。
    方法一變，效果立顯。
    等秦戰考校完千代，程仙兒已經要來紙筆，開始演算現有設計中風的流向和空氣濕度、以及對健康的影響了。
    “聲音在弧形表麵會發生散射……”
    “按照設計高度，假設鳴笛分貝符合《城市區域噪聲標準》上限，最終傳遞到住處的聲音不會高於20分貝。”
    “但弧形結構會產生熱膨脹效應……”
    “熱空氣上升，冷空氣下降，最終會形成氣旋，不過如果在弧形下端設活動開口，按季風走向，結果會變成……”
    她喃喃低語，時而蹙眉時而驚喜。
    清枚道長笑吟吟的看著，每當程仙兒解開疑問，她就用風水術語簡單概括，收獲驚歎之餘再提出下一個疑問。
    智商超高的天才學生，知識淵博的風水大家，便在這一問一答中漸漸找到了共同話題。
    “別打擾她們。”
    秦戰拉住千代，小聲叮囑：“你素素姐十有八九會在春節前回洛杉磯，所以你和仙兒要抓緊，沒事多來轉轉。”
    “哦。”
    小姑娘傻傻點頭，總覺得哪裏不對，但又說不出來。
    這時，前樓出現三道身影，卻是韓鎮坤到了。
    秦戰撓了撓腦袋，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道長看著他的背影，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