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大夢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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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兮歸兮!
    關了店鋪掛上暫停歇業的牌子,齊子風直接從他的小院子翻牆跳入不歸她們的院中。
    這兩日一直在下雪,厚厚的雪都快要堆到人的小腿肚子了。
    不歸她們正在院中掃雪。
    見齊子風翻牆而入,不歸猜測他定是有要緊事要去處理。
    “不歸,我要離開裕安一些時日。”齊子風走到不歸跟前低聲對他說。
    “是很要緊的事嗎?”不歸心中有些不安。
    “事態緊急,來不及跟你說太多,我現在就得走了,我不在的時候照顧好你們自己。”齊子風沒有交代太多。
    “這幾張方子你收好,若是有需要,直接去藥鋪中抓藥就好。”齊子風將幾張方子交給不歸,又將店鋪的鑰匙一並交與她。
    “我給你收拾些吃食你帶上!”不歸能幫他的就隻有這麽多。“默言可還好。”
    “默言安好,過不了多少時她就能抵達京都了。”齊子風驚歎於不歸的敏銳直覺,但還是沒有告訴她默言的事情,隻是用手摳了摳不歸的手掌心。
    齊子風匆匆離去,不歸的心裏卻始終惴惴不安。她說不上這種不安的源頭是什麽,但直覺告訴她,肯定是有大事發生,要不然齊子風也不會匆匆離開。
    這應當是今年的最後一場雪,眾人掃完雪。不歸坐在房中一遍又一遍的梳理,迄今為止她們所遇到的事情。
    魏國國主不喜康玄北和默言,那麽定是做了些對他們不利的事情。如果魏國國主真的將康玄北視為眼中釘肉中刺,那麽他必定會對所有跟康玄北有關聯的人下手。
    不歸她們幾人和康玄北唯一的關係,便是康玄北下的重誓。
    若是魏國國主想用這個誓言來約束康玄北,那麽必定會對她們下手。
    她們現在的處境也可以說是存在的潛在的危險。但是這危險不知什麽時候就會降臨。她們幾人手無寸鐵之力,若是要逃定是逃不了多遠。
    不歸的心中很是焦急,她們所有的生活軌跡都會被打亂,並會被迫卷入魏國皇室的鬥爭中,憑她們幾人之力是根本沒法逃脫的,最後也隻能淪為他人手中,認人宰割。
    不歸將安榕幾人都喚入房中,將心中的憂慮一一告知她們。
    她們幾人榮為一體損為一體,失去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是其他人所樂見的。
    因為不確定的因素太多,所以不歸決定,明麵上還是按照往常的生活來,但暗地裏要在房中挖出暗道。
    思來想去,她們決定在會客廳地上打上地龍,暗道入口直接挖在地龍裏麵。
    一條暗道通向井裏,一條暗道通向康玄北房中的火炕底下。
    這幾日讓貴子去打聽那些沒有住人的宅院,第三條暗道盡量往沒人居住的空宅院打去,能打多遠就打多遠。至少要做到有備無患。
    安榕起初很是不安,但她沒有表示出來,隻是瞅了個機會將不歸帶到無人的地方說話。
    “不歸,你告訴嫂嫂,這事是不是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安容心中焦急,她們出山之後難得安生了這麽些時日,現在又知道些安穩的日子將被不知何時會到來的危險打破,她心中很難靜下來。
    “嫂嫂,我不知道。”不歸麵色鄭重說道。“這事存在的變數很大,齊子風給我留了一封信,他在暗中派了人保護我們,但我顧慮的是,若真發生了事情,我們人數比較多,總會有他們顧慮不到的時候,所以我想增加一些能讓我們保命的手段,這樣出事的時候我們才不會陷入被動。”
    聽到不歸這樣說,安榕高懸的心稍稍放下。她們安穩的日子沒有持續很長時間就要麵對不知何時隨時會到來的危險,這是她們都不願意見到的,但若真是一點準備都沒有,那就跟等死一樣,安榕不願意見到這讓的情況發生。
    安榕沒有再多說其他的,她知道不歸的想法是對的,所以她現在隻能聽從不歸的安排。
    不歸她們的吃食鋪子一直沒有開。
    前段時間,她們就很少出去擺攤了,她們做的吃食都被裕安其他的餐館預定了,這對不歸她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齊子風一路疾行,從裕安到樂安隻用了不到十日的時間。
    離風的人在暗中請了大夫,但那些大夫對默言的腿都束手無策,隻言需盡早截肢。
    默言知曉後不發一語,她不是不傷心,隻是,身邊沒有她能信任的人。
    看到風塵仆仆趕來的齊子風,默言終於忍不住將心中的痛楚發泄出來。
    她身份再高貴,終究也隻是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子。
    前幾日就是默言十三周歲的生辰。往年這時候,安後都會親手為她縫製一身新衣,但是今年她的生辰禮物卻格外的諷刺。
    離風的人已經將襲擊她的幕後真凶探查出來,那人正是她的大皇兄,嘉貴妃的兒子他父王的長子。
    安後為人較為寬宏,且處事公正,並未與宮中之人有過仇怨。
    然樹欲靜,而風不止。
    默言的出生不被母後和哥哥之外的人期待。
    父王對她不嚴厲不親近,如同陌路人一般,幾個哥哥也同她沒有多少交情。
    那日,她被大皇子康玄安強行帶去他的宴會上,見到了那個被默許來接近她的男人。
    之後的事,默言記得不清楚,但隔了很長時間,她才見到斷了一臂的康玄安。
    康玄安麵色陰沉,與之前意氣風發的模樣有著天差地別。
    皇室宗規規定,身體殘缺之人不得參與皇位之爭。
    康玄安心思狹隘毫無容人之量,之前強拉著默言參加她的宴會,本就是想將她於他人。
    雖說那日事成,但後來卻被康玄北攪黃了,康玄安一心促成的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
    但後來,那人又主動聯係康玄安,隻要康玄安將默言帶去送與他,那麽康玄安之前與他計劃的事情便還算數。
    康玄安一直在極力挽回與那人的合作。得到如此消息,他便知此事還有轉圜的餘地,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莫言竟然不見了蹤影。
    莫言的腿自大腿中間往下都被凍成了深紫色,就算隔了那麽長時間,腿上的淤血也沒有消下去。
    之前請的大夫也在她腿上行了針,但莫言的腿依舊沒有絲毫知覺。
    齊子風寫了藥方著人去取藥。離風在樂安有隱秘據點,很快這些藥變湊齊了。
    熬好藥浴的湯汁,齊子風讓離風的兩名女子幫莫言泡藥浴,泡完藥浴齊子風便開始在默言全身施針。
    默言雙腿的經脈皆被凍壞,腿部積壓了很多淤血。需得將腿部的淤血全部排清之後才能繼續修複她腿部的經脈。
    但最終,治愈的可能性很小,雖不至於截肢,但對默言以後的行動還是會造成很大的影響。
    默言左手的經脈也被凍壞,但相較於她的雙腿來說,左手複原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
    施針的過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以莫言現在的狀態來說,並不能用麻沸散。整個施針過程中,默言死死咬著牙關強忍了下來。
    身體再大的疼痛,都抵不過莫言心中恨意。
    施完針,莫言沉沉睡了過去,這些時日她都沒能好好休息。
    齊子風坐在房中思慮良久,還是決定提筆寫信,將默言的事告知康玄北。
    默言被離風之人找到之後,僅僅隻聯係了他,對其他人一字未提。但作為默言的親哥哥,康玄北有權知道此事的來龍去脈,因為這件事情,會對他們以後的決定帶來重大的改變。
    默言隻睡了兩個時辰便在一陣心悸中醒來。
    她這段時間會不斷地夢見她那是受襲的場景。睡夢中蜷縮在雪地中的那種刺痛感會一遍一遍地向她襲來。
    康玄安帶她去宴會的場景,也會不間斷的出現在她夢裏。夢中的碎片讓她知曉,當日定是發生了不得了的事情。
    但這些碎片卻無法拚湊成完整的場景。
    默言躺在床上望著房梁發呆。齊子風推門進來看見莫言醒來,也未多說,隻是伸手替她把了把脈。
    “齊子風,你能告訴我一年前康玄安的宴會上,我發生了什麽事情?”默言輕輕問道。
    “你真想知道?”齊子風收回手替默言將被子掖好。
    “我想知道。因為,我能失去的,對我來說就是我絕對守不住的。”默言說道。
    齊子風沉默了很久。
    “康玄安與外敵勾結,要將你獻於他人。”齊子風說道。“那日,你被康玄安強行送到那不格勒的床上,我們去晚了!”
    “嗬嗬!”默言譏笑道“你對我施針了吧!所以那日的事我根本就不記得。”
    “是!”齊子風回答道。
    “謝謝!”莫言輕聲說道。“我為你迄今為止為我和哥哥做的所有的事情向你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