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嫂子，不好意思，請問一下這個酸菜你們還有沒有？”孫誌陽隻覺得那一刹那自己腦子裏好像閃過了什麽，但是還沒等他抓住就飛走了。

    “哦，還有一些，但是，那些都是沒炒過的了。”她好像記得當時趙晴兒說醃了三顆，今天他們用了一顆，壇子裏應該還有吧。

    “那能不能麻煩嫂子給我們拿來看一下？”

    “哦，可以啊。”趙王氏見孫誌陽這麽問了，隻好起身去灶房再去撈一顆過來。

    不一會兒，屋裏的人就聽到屋門“吱呀”一聲響，還沒見人，一股子衝鼻子的酸味就先飄了進來，眾人的眼睛不約而同的集中到了稍後進來的趙王氏身上。而隨著趙王氏的走近，那股味道也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強烈，讓在座的人不自覺的喉頭一動，口水已經自動自覺地分泌出來了。

    眾人的視線隨著趙王氏手中的盤子一起落到了桌子上，確實是白菜的外形，但是黃褐色的葉片，淺黃色甚至半透明的葉幫，這咋看也和平常的白菜不一樣啊！本來以為那股子酸味就夠刺鼻的了，沒想到等近了再聞，竟然還隱約能聞到一股臭味，這讓眾人很驚訝，這個東西，真的和他們剛剛吃過的是同一種嗎？

    看著眾人不敢置信的表情，趙王氏也有些赧然，開口說道：“額，那個，這個酸菜的味道確實不太好聞，但是，隻要炒過就沒事兒了，真的，你們看那魚裏的酸菜吃起來就不是這個味道，不是嗎？”

    孫誌陽的眼睛在酸菜和酸菜魚之間來回的轉，似乎有些想不明白，這樣好吃的魚，難道就是用這麽難聞的臭白菜做出來的嗎？

    “不過，孫先生，劉掌櫃，你們別看這東西不好看，聞起來味道也怪怪的，但是，它吃起來是完全沒有問題的。”趙王氏看著幾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以為他們是生氣了，急忙解釋道，心裏也有些後悔為啥當初要聽晴兒的話做啥酸菜魚，哪怕就是做個普普通通的清燉魚也好啊，起碼不會惹出這樣的麻煩。

    “真的，就是這樣生著吃也沒有問題，不信，俺吃給你們看。”見眾人還是不吭聲，趙王氏急了，急急忙忙的扯下一根酸菜幫子就想往嘴裏塞去。

    “哎，嫂子，你這是幹什麽呢？”孫誌陽連忙站起身來攔住了趙王氏，對她解釋道：“我們不是不相信您，隻是，隻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有啥好不可思議的？”還沒等趙王氏吭聲，一旁的趙晴兒倒是先開了口。“俗話說‘眼見為實’，可是很多東西，往往親眼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實的。就好像有些動物為了生存，會通過改變皮膚的顏色等來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你看不見，不代表著它不存在。”說到這裏，趙晴兒抬頭笑了笑，接著說道：“就好像這酸菜，你聞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實存在的。”在前世，以“臭”聞名的美味可是不少呢，像是長沙的臭豆腐，寧波的臭冬瓜，徽州的臭桂魚，甚至是老北京的豆汁兒，西方人餐桌上的必備品奶酪，都是以“臭”聞名，以“香”著稱，如果一開始就被那個“臭”字蒙蔽了心，那麽就無從體會後麵讓人欲罷不能的“香”了。

    聽了趙晴兒的話，孫誌陽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他才點了點頭：“小丫頭說的有道理，反而是我們，太習慣於依賴感覺和經驗，結果反而錯過了很多美好的東西。”

    說完這些話以後，孫誌陽也伸手撕了一片白菜幫子，小心翼翼的放入了口中，仔細咀嚼過後他驚奇的發現，原來就像是趙王氏所說的，這個東西，聞起來和吃起來的味道果然是有差別的，想到這裏，他又不禁想起了趙晴兒剛才的那番話，想他一個三十好幾的人，看過的世麵也不算少了，可是到頭來，竟然還不如一個小丫頭片子看的透徹。這也因此讓孫誌陽產生了好奇，這個小丫頭，腦袋瓜裏到底裝了些什麽東西呢？

    而有什麽新鮮東西，總是落不下劉掌櫃的這個吃貨，他不管那些有的沒的，既然人家趙王氏說這東西能吃，並且親自示範給他們看，他早就扯了一條塞到嘴巴裏去了。吧唧吧唧嘴吃完以後，他也沒覺得有啥不對勁兒的地方啊，而且，他覺得，這個東西吃起來比聞起來要香多了！

    接下來的時間，眾人的筷子就沒有停過，幾個分量十足的大菜，被幾個人吃的盆光碗淨，甚至連那一小半酸菜，也被你一根我一根的給撕扯了個幹淨，趙晴兒在一旁光是看著，就感覺自個兒的牙都快算倒了。

    “哎，我說孫老弟，你覺得這個東西放你那香滿樓怎麽樣？”吃完飯以後，趁著趙家人都在收拾東西，劉掌櫃的悄悄地湊到孫誌陽麵前，對他說道。經過今天的一頓飯，他覺得自己好像對這個味道有些念念不忘，好吃又不膩，這樣的東西，自然是要經常吃到才好啊。趙家離的太遠，而且非親非故的，他也不好意思天天跑人家家裏蹭吃蹭喝，所以，要是孫老弟能把這個東西引到他們酒樓，那他就有口福了，想什麽時候去吃就什麽時候去吃。

    “哎，對呀，我怎麽就沒想到呢？”聽到劉掌櫃的這麽一說，孫誌陽總算想起之前他覺得腦子裏那個一閃而過的念頭是什麽了。

    所以，等到大家夥兒收拾完了，重新坐下的時候，孫誌陽開門見山，直接把自己的想法提了出來。

    當趙家人聽到孫誌陽對他們家的酸菜感興趣的時候，除了趙晴兒，其他的人一時之間都沒有反應過來。尤其是知道事情真相的趙王氏和趙傳孝，他麽怎麽也沒有想到，就是一個趙晴兒隨手搗鼓出來的東西，甚至是一開始壓根就沒有被眾人看好的東西，怎麽就會突然的入了孫先生的眼呢？

    “我是跟你們說真的，這個叫酸菜的東西，之前從來都沒有出現過，起碼我是沒有見到過。而且今天大家也都嚐過它的味道了，真的非常獨特不是嗎？”似乎是看出了趙家人的疑惑，孫誌陽笑著對他們說道。“所以，我認為，這個東西如果放在酒樓，肯定也會非常受大家的歡迎的。”

    “可是，難道你不覺得它的味道……”仍然處在震驚中的趙王氏有些艱難的說道：“難道你們不覺得它的味道很……奇怪嗎？”她費勁的想了一會兒，才找出了一個她自認為能形容酸菜味道的詞語。剛開始的時候，她還以為這個東西吃完以後會中毒呢。別人會很容易的接受這個東西嗎？

    “可是，最後它做出來還是很香，不是嗎？”孫誌陽笑著說道，笑容裏有一些自信滿滿的味道。

    “你們放心吧，隻要你們把它交給我，其他的就什麽都不用擔心。”

    聽到孫誌陽這麽說，趙全福和趙王氏相互看了一眼，趙全福開口說道：“這樣吧，孫先生，反正也不是啥精貴的東西，您要是想要，待會兒讓娃兒他娘直接跟您說一下就行了。”反正就是白菜唄，他們鄉下人家多得是，就算是用水醃一下，它也不會變成金的，在他們看來，也不值得啥錢。而且，不知道趙全福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他說的時候直接避開了趙晴兒，把責任全部都推到了趙王氏的頭上。

    “哎，這可不行。趙兄弟，你要是這麽說的話，那這東西我寧願不要了。”孫誌陽對趙全福說道，“也許在你們眼中，它一點兒價值都沒有，但是在我的眼中，那可是能賺錢的寶貝。我可不能白白占你們的便宜。”

    “可是……”趙王氏也有些犯難，這東西是閨女瞎搗鼓出來的，他們今天也是第一次見，就算是賣，那也沒個心理準備啊。而且，根據以前的經驗，孫先生出手太大方，他們拿著銀子都覺得燙手啊。

    “哎呀，娘，咱們不一定要把方子賣給孫先生啊。”在一旁的趙晴兒看出了爹娘心裏的顧慮，忍不住開口說道。其實就算是剛剛孫誌陽沒有提起這個茬，她也要想辦法給他引到這上麵去，不過比起直接賣方子，她的心裏另有一個想法。

    “咦，不賣方子那賣啥？”趙王氏疑惑的看著趙晴兒，對於這些事情她一點兒也不懂，之前的時候他們也都是賣的方子，所以這次她想當然的以為也是賣方子。

    孫誌陽也好奇的看著趙晴兒，想聽聽她又能說出什麽奇怪的話。不知道怎麽回事兒，每次看到這個才比飯桌稍微高一截的小丫頭一本正經坐在那裏說話的樣子，他都覺得有一種奇異的違和感，但是讓他說，他卻又說不上到底是什麽地方不對勁兒。

    ========上官碎碎念========

    這是今天的份兒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