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天的豆腐腦和豆漿都已經賣完了哦，要是還有想吃的請明天趕早啊！”趙全守用勺子敲著木桶對後麵還在排隊的人大聲喊道，剛才給最後一位客人打完豆腐腦，他帶來的兩個大桶已經都見了底了。

    “俺說趙兄弟，你每天就不能多帶一點兒過來嗎？這都已經連著好幾天，別說是豆腐腦了，俺連口豆漿都沒撈著！”聽到趙全守說東西都賣完了，一位在後麵排了挺長時間的漢子忍不住大聲抱怨道。

    “誰說不是哩！這不，俺今兒早上就不小心稍微多眯了這麽一會兒，結果就趕不上趟了……”剛才那漢子旁邊的人也垂頭喪氣道，早知道就不貪圖被窩裏的那一點兒熱氣了，家裏的老人小孩都喜歡吃趙家的這一口，要是讓家裏的婆娘知道自個兒因為貪睡而沒有買到，估計自個兒今天的早飯就甭想了。

    “就是就是，你說就晚起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就買不到了……”旁邊的人也都圍上來七嘴八舌的抱怨，“這天一天比一天冷，你說以後可咋辦哩？”早起吧，外麵寒風吹的冷颼颼的，實在是舍不得熱被窩；晚起吧，身上可倒是暖和了，一會兒肚子就該受寒了。

    “哎，俺也想每天多弄一點兒啊，可是你們也該替俺想想嘛，你說俺家裏就這麽些人，每天做這些就累得不行了，要是再做多了實在是吃不消啊！”聽到眾人抱怨聲，趙全守笑米米的說道。他覺得二哥說的話有道理，天底下的錢那麽多，哪裏能都賺的完呢？夠吃夠喝家裏還有點兒結餘，這日子就美得不要不要的。再說了，他家裏就這麽多人，精力有限，怎麽可能滿足所有人的要求呢？就像小侄女說的那樣，就算是掙夠了錢，可是卻累垮了身體，到時候哪個更劃算？還不如細水長流的好。

    “沒有人沒關係啊，趙兄弟，要不你雇俺給你打工啊，工錢你看著給，隻要每天早晨豆漿和豆腐腦管夠就行。”聽到趙全守說人手不夠，剛才說話的漢子又大聲的對他說道，話音剛落，就惹得眾人一片哄笑，七嘴八舌的說著也要給趙全守家打工，工錢就用豆漿和豆腐腦抵就行，弄得趙全守哭笑不得。

    自從趙全守在鎮子上賣豆腐腦以後，鎮子上的人經常過來買，在等待的時候免不得相互之間要聊上幾句，久而久之呢，一些經常出現的老麵孔之間的關係也就慢慢的熟絡了起來，有事沒事兒的就會湊在一塊兒說說話什麽的，偶爾也會相互開開玩笑，氣氛倒是比以前好多了。

    一群人圍在那裏說笑了會兒，見豆漿和豆腐腦實在是沒有指望了，好在豆腐和豆幹還剩了一些，總不能來一趟之後還空著手回去吧？這樣也沒辦法向家裏人交差啊，算了，沒魚蝦也好，實在不行回家把豆腐搗碎了澆上鹵子一樣吃，不就是口感差點兒嘛。於是你一斤我二斤的沒多大功夫，趙全守帶來的兩板豆腐和豆腐幹也賣的一幹二淨，再晚來的人就隻能看著空空的木桶和豆腐板望而興歎。

    按照往常的慣例，東西都賣完了以後，趙全守和老趙頭就該收拾東西，準備回去了。可是一些還留在原地沒來得及散去的人卻發現今天趙全守和老趙頭非但沒走，反而有從牛車上搬下來一個大鐵鍋和一個小爐子，兩個人把爐子放到地上，老趙頭就開始忙活著生火，趙全守則轉身又去牛車上拎了一個小壇子下來。

    周圍的人好奇的看著這爺倆在這裏一通忙活，看著老趙頭把爐火升起來，趙全守把大鐵鍋放到爐子上，接著從小壇子裏到了一些東西到鍋裏，老趙頭則從牛車上拿了一個用細棉布蓋的嚴嚴實實的籃子下來，把布揭開，籃子裏麵整整齊齊的放著幾個小罐子，分別裝著切好的小蔥末、芫荽末，一個罐子裏放著調的濃淡適宜的芝麻醬，一個裏麵放著調好的大蒜水，另一個罐子裏麵則裝著紅火火的辣椒油。

    這是要幹什麽？好像是又要有什麽新東西出來了？這下子眾人圍觀的更起勁兒了。

    爐子裏的火很旺，不一會兒，大鐵鍋裏就已經傳來滋滋啦啦的響聲，原來剛才趙全守從小壇子裏倒的東西是油。看到這，有人不禁開始猜測：難道趙家這是要開始賣油炸果子了嗎？可是這會兒時間可不早了，再說了鎮子上賣油炸果子的可不隻一家兩家，還有幾家家裏已經好幾輩都是幹這個的，趙家能贏得了人家嗎？

    心裏有疑問的不隻他一個人，好多人都在心裏暗暗決定，等趙家的油炸果子出來，即使是做的不如鎮子上那幾家老字號好吃，哪怕是看在豆腐腦的麵子上，自個兒也得掏錢支持啊！不過看趙兄弟這個樣子，好像胸有成竹啊？

    就在眾人熱切的等待趙家油炸果子出鍋的時候，老趙頭又從牛車上拿下來一個籃子，隻是籃子掀開後，還沒等周圍的人看清裏麵是什麽東西呢，一股子臭味就迎麵撲來。

    “喂，俺說趙老哥，你剛剛拿出來的是啥東西啊？俺聞著咋好像是臭了呢？”其中靠得最近的一個人捏著鼻子甕聲甕氣的問老趙頭，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很痛苦。誰讓他剛才離得最近，老趙頭掀開籃子的時候正好正衝著他的方向呢。

    “就是啊，不會是壞了吧？”其他的人也一邊用手在鼻子前忽閃著一邊往後麵退去。

    看到這些人的反應，趙全守笑得牙花子都露出來了：“放心放心，俺趙全守在鎮子上擺攤子這麽久了，到底是啥人難道你們還不清楚嗎？要是壞了的東西俺咋可能拿出來賣嘛。”

    “剛才有人說俺這東西臭，哎，俺告訴你們，臭就對了！要是不臭才是壞的呢！”

    “趙兄弟，看你說的這是啥話？”聽了趙全守的話，周圍的人的臉上紛紛露出了一種“趙兄弟你是不是腦袋壞掉了”的表情，不相信的說道：“啥東西還非得是臭的才能吃？”

    “就是，也就是看在趙兄弟的麵子上，這要是在俺家裏，這麽臭的東西就該直接丟掉……”

    “哎，你們別著急啊，先慢慢聽俺說嘛。”趙全守依舊不急不躁，一邊用兩根長長的木筷從籃子裏夾了幾塊黑乎乎的東西放到油鍋裏，一邊對大家夥兒說道：“這東西叫臭豆腐，就是要越臭才越好吃呢，要是不臭可就沒滋味兒了。”

    什麽東西還非得是臭了才好吃？他們祖祖輩輩在這裏生活都從來沒聽說過，這下子眾人看著趙全守的目光更加的鄙視了，“俺說趙兄弟，你不會是在這裏逗著俺們玩兒呢吧？”

    “嗨，看這位大哥說的，你們可都是俺的衣食父母啊，俺哪裏敢逗著你們玩兒呢？”趙全守連忙說道：“你們要是不相信的話，等下俺弄好了你們也可以嚐嚐嘛。要是你們覺得不好吃的話，那明兒的豆漿和豆腐腦俺趙全守請了！”

    聽到趙全守這麽說，圍觀的人都歡呼起來，似乎已經預料到了明天趙全守請客的場麵，心裏暗暗下定決心明天早上一定不能睡懶覺了，省的和今天早上似的趕不上趟，對了，回家一定要和媳婦兒叮囑說明天要拿個大點兒的盆過來，好不容易逮到一回有人請客，不多吃一點兒那自個兒不是虧了嗎？

    被趙全守的話引起了興趣，眾人也不怕味道不好聞了，都興致勃勃的圍在趙全守邊上，等著他口中的美味出爐。

    爐火很旺，鍋裏的油溫也被控製的很好，滋滋啦啦的響聲沒過多久，油鍋裏麵就浮起了幾塊兒黑乎乎的小方塊兒，趙全守用筷子輕輕地在油鍋裏撥了幾下，小方塊兒就乖乖的翻了個身，繼續在油鍋裏承受著煎熬。

    大夥兒都抱著一種看好戲的心態看著趙全守，突然，一個人聳了聳鼻子，向四周看了看，末了才有些疑惑的問道：“哎，俺說，大家有沒有聞到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聽了這話，圍觀的人都停止了說笑，細細的在空氣中嗅了嗅，紛紛點頭道：“好像是有一股子味道……”

    但是到底是什麽味道，眾人卻是說不上來了。乍聞起來像是什麽東西發臭了的樣子，但是如果仔細的去分辨，裏麵又包含著一股子濃厚的香味兒，兩者摻雜在一起，竟然是不分軒輊，很奇怪，卻又很和諧。

    “難道這味道是從趙兄弟這裏飄出來的？”有人看到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趙全守依然在不急不慢的翻著鍋裏的小方塊兒，甚至在眾人說話的時候嘴角還隱約帶出了一絲笑容，再聯想到趙全守之前所說的話，頓時好像明白了什麽，大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