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六年臘月，流放近二十載的戴梓被調回了京城，而南懷仁……玄燁念他多年造大炮、修曆法等功勞，饒他不死，將其驅逐出了大清國土，而且還下旨，再不許天主教在大清傳教，將所有教士如數驅逐！

    而調戴梓回京任工部侍郎的那道聖旨，昭嫆也偶然瞧見了，那道聖旨簡直叫她無語了！

    按理說，戴梓這種狀況，是平反昭雪。不過玄燁下的卻是一道“特赦”的聖旨，何為“赦”？就是原諒過錯的意思！

    嗬嗬噠，皇帝這種職業，是不能認錯的。就算有錯也不能認！

    明明是冤枉了人家，下的卻是赦免詔書！

    內容文縐縐的，大體意思是說，戴梓你在京之事，行事不謹，才致使招來怨恨，爾今回京，要謹言慎行，勿要重蹈覆轍，要在工部侍郎任上好好為朕辦事雲雲。

    戴梓回京之後，便頂替了南懷仁的職位和任務，開始造槍造炮。戴梓的水準，是遠在南懷仁之上的，流放盛京這些年，這方麵的能力不但沒有退後，反而因為多年鑽研，造出來的槍炮水準反而更高了。

    對此玄燁很是滿意。

    在這樣的日子，終於到了大年三十。

    一年裏最重大的日子，各家皇子、福晉都是少不得要進宮守歲的。這下子江寒雪逃不了了，而昭嫆也逃不了了。

    唉，這下子肯定是要露餡了。

    罷了罷了，這種事情，本來也不可能永遠瞞下去。

    昭嫆鬱悶之下，任由白檀、花穠幾個為她梳頭上妝，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看著鏡中那張脂粉重重的臉，險些罵出一句“臥槽”！

    “你們到底給我上了多少層粉啊？！”昭嫆瞪圓了眼珠子問。

    花穠道：“不多，才五層。”

    五層……昭嫆嘴角抽搐著，嘴角的粉跟著往下掉了。

    “趕緊替本宮洗掉，重新化妝！”

    白檀忙道：“主子娘娘，時辰怕是來不及了！”

    納尼？昭嫆忙掃了一眼西洋擺鍾上時辰，壞了已經是傍晚六點了，七點就要開宴了！

    昭嫆一咬牙、一跺腳，“那就這麽去吧！”幸好除夕夜宴是在晚上，妝濃點就濃點吧！反正光線不明，也能遮掩些！這麽重要的日子，她這個皇後是萬萬不能遲到的！

    昭嫆披上一件大紅鸞鳳和鳴的羽緞鬥篷，便徑直直奔乾清宮，然後和玄燁一起前往太後的慈寧宮，迎太後一並前去太極殿赴除夕爺夜宴。自從昭嫆當了皇後，一直都是這個流程。

    這一通折騰，等到抵達太極殿的時候，就已經七點多了。六宮嬪妃、皇子福晉、公主額駙們早就已經到齊了。

    李德全揚聲道：“皇上駕到！太後娘娘駕到！皇後娘娘駕到！！”三生高呼之後，殿中所有人都齊齊跪地迎接，那場麵，那叫一個整齊劃一。

    昭嫆和玄燁一左一右攙扶這太後，太後今日穿得也十分喜慶，頭戴華貴的吉冠，臉上笑嗬嗬的。

    往年的年節素來都是在暢音閣辦，這兩年玄燁改了性子，便定在了太極殿舉辦除夕夜宴。一則太極殿寬闊華麗更勝暢音閣，二則太極殿距離太後的慈寧宮也近。太後上了年歲，不喜歡去遠的地方。

    太極殿中，前頭須彌台上隻有三副桌椅，明顯是給帝後和太後的。嬪妃、皇子、福晉、公主、額駙們自然隻能坐在底下兩側，按照身份高低、遠近親屬列位。自然早在帝後、太後來之前就已經安排妥當了。

    正中紫檀盤龍泥金寶座與剔紅龍紋大案，兩側是雕花百鳥朝鳳扶手寶座與剔紅雲紋案幾。中間的明顯是玄燁的位置，太後居右側、昭嫆居左側。

    落座後，玄燁才虛扶抬了抬手，道：“都起來，入座吧！”

    “謝皇上/謝汗阿瑪！”

    底下的席位安排，是極有講究的，右側第一的位置，原是專門給太子的席位，如今沒有太子，這個位子便給了阿禩這個廉親王以及他的福晉赫舍裏氏。這個位置，距離須彌塔最左側的昭嫆，大約隻有三米遠。江寒雪瓤子的赫舍裏氏倒是一副儀容端莊的模樣——如果的她眼珠子不是直勾勾盯著桌上的珍饈美味就完美了。

    而左側第一的位置，是給眾妃之首坐的，從前是惠妃的位置，現在歸宜妃了。宜妃今兒可真真是得意極了，穿了一身紫紅色蹙金牡丹旗服，披著一件妃紅色花鳥描金鬥篷，也是一臉厚厚的脂粉，濃妝豔抹，笑意濃濃。

    宜妃手邊是榮妃，二人公用一席。其次第二席便是昭嫆的表姐淑妃和惠妃……誒？惠妃哪兒去了？昭嫆私下一掃，竟在胤褆側福晉張佳氏的席位上找到了惠妃！張佳氏肚子微微隆起，顯然是已經有了身孕。

    胤褆現在成了光頭阿哥，丁點爵位也無，按理說是不能立側福晉的。因此張佳氏這個側福晉位置有點虛。

    如今胤褆一敗塗地，終日沉醉酒色之中，張佳氏雖然不夠年輕的，但姿色還是不錯的。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張佳氏竟懷上了身孕！

    是啊，從前胤褆很少去張佳氏房中，生怕他有了身孕，誕下子嗣，會生出與弘昱爭奪世子之位的野心。可現在沒有這個顧慮了，因為胤褆啥爵位都沒有了，還爭個毛啊！

    年前，惠妃特意跟昭嫆稟報了張佳氏有孕之事，當時可把昭嫆給嚇了一跳。然後惠妃便懇求，想讓張佳氏除夕夜宴入宮。

    雖說玄燁下旨圈禁的是胤褆，並無明文規定不許張佳氏出門。但是一如二福晉，張佳氏也是不得自由的。不過昭嫆特意下了懿旨，命張佳氏入宮赴宴，倒也不算違背聖旨，因此負責看管胤褆的守衛們並未阻攔。

    想也知道，這事兒瞞不過玄燁的眼睛，但玄燁沒有反對，便是默許了。

    原本惠妃隻有弘昱一個孫子，如今可好了，張佳氏也有喜了。

    而和淑妃坐在一個席位上，不是別人，就是昭嫆的閨女淑佳公主濡兒。淑妃握著濡兒的手，不住地打量濡兒的肚子，那叫一個關切，不曉得還以為這是淑妃的閨女呢！

    誒？那濡兒額駙阿德哪兒去了？

    找到了！阿德和小禝兒坐在一塊兒！昭嫆差點忍不住噗嗤笑出來！別看禝兒是最小的阿哥，他的席位反倒是在哥哥們之上，主要是胤禌和胤禨都讓著她。如此一來，阿德和濡兒之間其實也就隔著一個小舅子而已。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