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故地重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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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有個哥哥?”
張鐸彪問道。
“嗯!”
葉子點頭道:“隻是我哥哥在很小的時候被官府關入了大牢,沒能撐過去,死在了大牢之中。”
聞言,張鐸彪神色一動,卻是不再說話。
瞧他模樣,葉子知是張鐸彪見提及了自己痛處,心中過意不去,便擺手笑言道:“沒事兒,都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我早已是看得開了。”
葉子不去在意,張鐸彪這才歎氣,卻仍是不怎麽講話,反倒是墨軒又開口說道:“你去祭奠你哥,我正好也想去祭奠一下我的爹娘。”
聽墨軒說起過他的過去,葉子知曉墨軒父母之事,便是點頭。可張鐸彪對二人過去都不曾有過耳聞,此時卻顯得有些多餘。
“你們兩個以前都是住在杭州的?”
不知如何開口,張鐸彪幹脆隨便找個話題問著。
二人一同頷首,墨軒說道:“我小時候與爹娘住在杭州外的一處村子,隻是現在那村子早已不複存在了。”
“我小時候與哥哥還有另外幾人是杭州城裏的乞丐,隻是因為哥哥被官府抓了,我們這才逃離了杭州。”
葉子也說道。
“原來是這樣…”
張鐸彪聞言恍然,便道:“既然你們都想去杭州祭奠親人,我反正我左右也是無事,就和你們一起去好了!”
“如此最好了!”
葉子說著一笑,又道:“等我和墨軒祭拜完後,我們三人再一起同遊江湖!”
墨軒聽著也是一笑,覺得這樣甚是不錯。
倒是張鐸彪問起道:“你們不是還要加入閻羅,為那投名狀想辦法?要是耽誤時間長了怎麽辦?”
“哎呀!投名狀那東西也急不得一時,何必徒增煩惱呢?”
葉子答道。
“遊曆江湖的同時,再看看有沒有惡人作惡,到時候取了他的項上人頭去做那投名狀便是,倒是不用急於一時。”
墨軒明白葉子想法,便解釋道。
“好吧!”
二人都是一樣的打算,張鐸彪也不再多勸,隻是說道:“反正我是無所謂了,三個人一起闖蕩江湖多好!要是你們加入了閻羅,整日要去殺這殺那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聚在一起。”
見張鐸彪有些失望,墨軒便安慰道:“我們不過是暫時加入罷了,等我們師父送來了師命,我們就會退出閻羅回去的!”
“這樣最好了!像閻羅那樣日日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還是少去摻和的好!”
見二人心裏有數,張鐸彪隻是隨口說了兩句,便就此作罷。
“那我們什麽時候動身?”
葉子問道。
“明日吧!”
反正已是安頓好了沈玉娘幾人,墨軒三人在這蘇州已是無事,便也不打算久留。
“那好,那就明日出發,這裏去杭州也近,用不了幾日功夫!”
葉子點頭。
“那我呆會兒去買三匹馬來,有馬騎還是方便點兒!之前那幾匹扔在了揚州,說來也是怪可惜的…”
張鐸彪提議。
“嗯!”
有馬騎的確方便,比步行要省時,比坐馬車要方便,墨軒也覺不錯,便向張鐸彪說道:“不過買一般的就行,不過是代個步子罷了。”
“我曉得!”
應了一聲,張鐸彪便急著出門去買馬,二人沒隨他一起,隻是呆在客棧。
等張鐸彪買了三匹馬回來,天色也已晚了,三人各自歇下,次日一早,便踏上了去往杭州的路。
去杭州也不著急,三人便一路看著山水風景,慢騰騰地向著杭州而去。一路上,三人閑來無事,便互相說著自己的趣事,墨軒與葉子自小相識,對方的事情也知道不少,大多都是說與張鐸彪聽。倒是張鐸彪小時候的故事,聽得二人是大感興趣,一件一件的追問個不停。
張鐸彪也不扭捏作態,二人問起,他便會說,要是想到什麽好玩兒的、有趣的,也會與二人說個沒完,三人之間的情誼,倒是由此增進了不少,隻差納頭便拜。
等到了杭州,已是五日之後,三人在城中買了些香燭事物,便來到杭州城外一間破廟。
破廟有著葉子的回憶,是他小時候與哥哥幾人住過的地方,但自從多年前與師父一同夜探了杭州大牢,得知了哥哥的死訊之後,葉子便在此處給哥哥立了一座墳。
墳很簡陋,落在破廟的後邊,隻是由黃土簡單堆成,裏麵也沒有埋東西,這是葉子告訴墨軒的。但是墨軒知道,這墳中埋著的,是葉子對哥哥的念想。
望著這座土堆,卻是不見墓碑,張鐸彪心中還在奇怪,卻不知葉子當年曾在墳前立了一塊木牌,上邊刻著哥哥的名字,可如今那木牌卻是不翼而飛。
十多年過去了,土堆還在這兒都已是不錯了,至於那塊木牌,想必已是他人取走作柴燒了。對此,葉子也不氣,隻是不動聲色地又尋來一塊木牌,再用刀重新刻上字,插入墳前土中。
將香燭一應事物擺好,又擺了幾塊饅頭作祭品,葉子跪在哥哥墳前,也不吭聲,隻是那麽一直跪著,兩眼望著墓碑發愣。
一旁,墨軒與張鐸彪守在葉子身後,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等著葉子,等他向哥哥傾訴完自己的思緒,等兩兄弟說完十多年來想要說卻無法說的話。
許久,許久之後,二人一直等到天色漸暗了,葉子這才從地上爬起。
可跪了一日,饒是葉子從小習武,此時也逃不過腿麻。
一個趔趄,葉子身形不穩,眼見就要摔倒,幸得其身後墨軒、張鐸彪二人眼疾手快,衝上前來一把扶住了葉子,這才沒讓他摔倒。
“謝謝,我沒事兒…”
招了招手,葉子雙腿漸漸恢複了知覺,這才能一人站穩。
“走吧,天色不早了,該回去了。”
墨軒說道。
聞言,葉子不答,隻是又看向自己哥哥的墳,眼神中全是不舍與留戀。
見狀,墨軒也閉嘴不語,不去打擾。
“嗯…”
又看了半晌,葉子終是出了聲。
走在回杭州的路上,葉子的心緒已是好了許多。
張鐸彪握著馬韁,向墨軒問道:“你以前的家又在哪兒?”
“是一個小村子,叫黃李村,隻是現在已經沒有了。”
墨軒答道:“離杭州應該也不算遠,隻是過了這麽多年,我也早已不記得路,明日隻能盡力找找看了!”
“嗬嗬嗬!”
聞言,張鐸彪嗬嗬一笑,樂觀地道:“找就找吧,就當遊山玩水了!”
“遊山玩水隻怕不成了,我家附近隻有田地,可沒有山水給你玩的!”
墨軒開著玩笑地道。
“誒?前邊有人過來了!”
就在二人說笑之時,忽聞葉子一聲,二人往前路看去,隻見幾名穿著黑衣異服之人正策馬向著三人這邊而來。
“這是些什麽人?”
見著幾人服飾奇異,張鐸彪倒是好奇地問道。
可話說了半天,仍是不見二人答話,張鐸彪疑惑看去,隻見二人正緊皺著眉頭,一臉凝重地盯著向此處而來的幾人。
“怎麽了?”
察覺到二人的不對勁,張鐸彪麵色神色一斂,便向二人問道。
“五毒教!”
墨軒不答,葉子倒是吐出了三字來。
“五毒教!?”
張鐸彪聽得一呼,又望向來人幾眼,隻見那些人頭裹頭巾,腰掛布袋,正是五毒教的打扮。
“五毒教不是應該在西南麽?怎麽會出現在杭州附近?”
瞧清了來人模樣,張鐸彪不禁問道。
對於七大邪教之一的五毒教,張鐸彪還是聽聞過其威名的,隻是他不解這五毒教之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裏,更不會知道墨軒與五毒教之間的恩怨。
“不知什麽原因,五毒教之人多年前曾一直要抓走墨軒,幸得他師父護著,這才一直沒能讓五毒教得手…”
回憶著幼年之事,趁著那幾名五毒教之人還未近前,葉子便向張鐸彪說道:“此次出門之前,師父也是一直叮囑我們,遇上五毒教之人不要輕舉妄動…”
說著,葉子便看向墨軒,問道:“呆會兒怎麽辦!?”
此時,墨軒正眼露殺意地看著來人,其雙手都不自覺地攥緊成拳頭,恨不得現在就拔劍在手,將這些五毒教之人盡數殺盡!
殺父弑母的大仇,墨軒日夜念著,多少次夜裏從噩夢中驚醒,就這樣足足念了十二年!而眼下仇人就近在眼前,試問這世間又有多少人能夠忍得住?
至於臨行前師父的囑托,此時早已被墨軒忘在了腦後,現在墨軒的心中,隻是在想著如何出手,將這些五毒教之人盡數殺死…
見著墨軒並不回答自己,葉子不禁向他看去,卻是正見墨軒如此模樣,葉子麵色頓時一驚!
想到五毒教多次追拿墨軒,想到墨軒與五毒教之間的血海深仇,葉子兩眼緊盯墨軒雙手,其心中忐忑不已,生怕墨軒貿然向五毒教之人出手。
好在,墨軒隻是一直坐在馬背之上,並未見著有何舉動,葉子心中這才一定。
聽聞葉子一語問來,墨軒瞬間清醒了不少,其胸中仇意漸退,隻是略一思忖,便說道:“都別亂動,靜觀其變!”
“嗯!”
張鐸彪與葉子一同點頭,三人便老實坐在馬上,悠悠然地向著前邊走去。
終於,幾名五毒教之人來到了幾人跟前,他們見著三人一副武林人士打扮,便是多看了三人幾眼。可見到三人皆是一副淡然神情後,這些五毒教之人便也不曾多想。
“駕!”
“都快些!”
一聲催馬,又聽著一人招呼,幾名五毒教之人便與墨軒三人擦身而過,向著三人身後絕塵而去。
見到五毒教之人走遠,三人便又回首望去,直到再也見不到幾人身影,葉子這才開口問道:“這麽多年過去了,為什麽還會有五毒教的人在杭州?”
“你問我,我又問誰去?”
張鐸彪白眼一翻,顯然是將難題拋給了墨軒。
“我也不知…”
雖是早已見不到五毒教之人的身影了,但墨軒仍是目不轉睛地望著後邊,又緩緩啟齒道:“當年五毒教殺我爹娘,應是圖謀我家某樣東西,隻是我不知道他們想要什麽,我爹娘也從未與我提起過…”
“他們以為抓住了我,就可以問出那樣東西的下落,隻可惜我連那東西是什麽都不知道,就算五毒教抓住了我也是無用。十多年過去了,我還以為五毒教早已放棄了…可現在看來,那東西一定是非同尋常之物,否則五毒教之人也不會一直留守在這杭州!”
“好在這些年我一直與師父隱居在幽州,這才沒讓五毒教發現,要不然,這十幾年來一定會有不少的麻煩!”
“當然,我可能猜對了,也有可能想錯了…”
說到最後,墨軒卻是一笑,又道:“不管五毒教是不是還在覬覦我家的東西,反正那東西也沒在我身上,眼下我們還是少與他們接觸的好!師父說的沒錯,我現在還太弱了,鬥不過五毒教。一開始我還不覺得,直到我發現我連一名天刀玄衛都敵不過,又如何能尋上那五毒教報仇?沒有十足地把握之前,我是不會去主動招惹五毒教的。”
見著墨軒釋然,葉子這才放心,他剛才可是真怕墨軒會向五毒教的人動手。
好在有驚無險,幾人也不久留,便急忙向著杭州城而去。
……
還未入城,張鐸彪便向墨軒問起了他與五毒教之間的仇怨。在聽聞墨軒講述之後,張鐸彪麵色沉重,便向墨軒問道:“五毒教的人近在眼前,你難道真沒有去探一探他們的想法?”
“有又如何?”
墨軒輕笑一聲,反問道:“我現在人微力薄,便是知道五毒教的打算也是無用,何必去白費氣力?總之,這仇我終有一日會報,隻是不在此時而已!”
聞言,張鐸彪點了點頭,又想了想,便向墨軒說道:“呐!話我可說在前頭,以後你要是找五毒教報仇,可一定得叫上我!”
墨軒聽得一臉茫然,問道:“叫上你幹嘛?”
“就憑我們的關係!”
張鐸彪昂首傲然道:“我們也算共患難了吧!且不說兄弟,就說朋友之間的事,我張鐸彪也是兩肋插刀、義不容辭的!”
墨軒聽得苦笑,但見著張鐸彪一臉正經模樣,墨軒也不好拂了他一片心意,隻得應道:“行!若那日你不忙,我就叫你!”
這話說得也不知是不是真心,張鐸彪正要抗議,一旁葉子卻是插話道:“可別忘了還有我!”
二人先後表態,盡管也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叫上二人,但墨軒還是覺得心中一暖,他正要開口,卻是忽聞一聲狼嚎傳來!
“嗷嗚!!”
狼嚎傳得悠遠,好似並不尋常,但其中滿是凶性,倒是驚了三人座下之馬。
“噅噅!”
三匹馬兒先後一鳴,便急躁不安地踏著馬蹄,想要盡快離開此處。
三人努力控著馬兒,麵色更緊,葉子便是問道:“這裏是杭州,怎麽會有狼!?”
“不要慌!也許是深山跑來的也不一定!”
墨軒目光掃向四周說道。
“嗷嗚!!”
又是一聲狼嚎傳來,聲音顯得更近,三人麵色更是一變。
“噅噅!”
一聲馬嘶,隻見張鐸彪的馬兒竟是人立而起,弄得他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將馬安撫下來,又向二人說道:“我們還是快些離開此處,若是再不走,隻怕馬都要失控了!”
“是啊!我們還是快些離開,要是來的不是獨狼是狼群,那就糟了!”
葉子也是極力讚成離開。
墨軒也知此處不宜久留,便點頭同意,三人也不再控馬,便乘著馬兒向著遠處奔去。
那馬兒初聽得狼嚎時,心中已是怕極,早已想逃離此處,此時三人不再壓製它們,它們倒是逃得飛快,眨眼便奔至了遠處。
……
待到逃得遠了,估計應該不會被狼追上,三人這才放慢了馬速。
“真是恐怖,不在北方雪林與荒漠戈壁,竟然也能遇見狼,我來中原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見著!”
拍著胸脯,張鐸彪喘著粗氣,心中後怕不已。
“瞧你那模樣,不過是兩聲狼嚎,連狼的影子都沒有見著,你就怕成這樣!”
見張鐸彪如此模樣,葉子雖然也是喘氣,但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差些被狼吃了,葉子竟還有心情嘲笑自己,張鐸彪不禁氣結,便反口道:“你不怕?你不怕你倒是別跑啊!”
二人剛逃出來就相互拌嘴,墨軒卻是看得苦笑,索性也懶得搭理二人,隻是看著前方之路。
忽見前方隱約可見城牆,墨軒打馬上前,目光繞過樹葉枝椏看去,隻見一座大城赫然出現在眼前。
心中回想起小時隨著爹娘第一次去杭州的情景,墨軒心中升起一股莫名之感,其麵上不覺一笑,便回首向二人喊道:“杭州到了!”
聞聲,二人也打馬而上,遙遙向著杭州望去。
張鐸彪倒好,葉子卻是對這杭州有著別樣的情懷,想著此處有著熟悉的街頭小巷,有著自己與哥哥的回憶,葉子剛剛才平複不久的心緒,此時又盡數湧上了心頭。
深吸了兩口氣,葉子隻想盡早入城去看看,看看當年幼時的情景,便一催馬,先行了一步。
見狀,墨軒也側首向張鐸彪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