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離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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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長安。
長安乃是天秦之都城,也是這中原九州最為繁盛的都市,隻見城門處,無數百姓正絡繹不絕地進出城門,為著自己的生計奔波,卻也更加體現了這長安的繁華。
“籲!”
忽聞一聲吆喝,循聲望去,便見著一輛馬車停在不遠處,那車上車夫勒停了馬,便跳下車來,又將後邊車廂門給打開。
“二位公子,長安到了,小的就不送二位公子入城了。”
打開了車門,車夫朝著裏邊一喚,便垂首立在一旁,神態畢恭畢敬。
“嗯!本公子知道了!”
一道話聲回來,乃是從車中傳出,下一刻,便見一名侍童模樣之人從車中探出腦袋,朝著外邊一望。
在見到城門上邊大大地“長安”二字之後,這侍童麵上一笑,便回首向著車內嚷道:“公子,我們到長安了!”
“大驚小怪!”
車內傳來一道嗔聲,似是帶著不滿地道:“我當然知道到長安了,方才車夫大哥不都說了麽?還用得著你來告訴我!”
聽得嗬斥,這侍童嘴巴不禁一撅,隻是“哦”地應了一聲,便跳下車來,又回身向著車內迎去。
緊隨其後,隻見車內鑽出一名年輕公子,卻是生得玉樹臨風,模樣俊朗非凡。他探了頭,也是向著四處一望,待見著城門處進出往來的人群之後,其麵上不禁一笑,便由著那侍童攙扶著從車上跳下,雙足踩在了地上。
站定了身形,年輕公子也不知從哪裏取來了一把紙扇,隻見他一手負於身後,一手又翻開了紙扇,便輕扇於身前,又滿麵笑意地望向眼前的長安城,也不知他所笑為何。
那侍童見著公子發笑,心中好奇,便也跟上前來一望,可瞧了片刻,書童也瞧不出公子在笑些什麽,便開口問道:“公子,你在笑什麽呐?”
“我在…你管我笑什麽?”
年輕公子正望著長安,心有所想,他聞見聲音,張口便要回答,卻又立馬回神,便向著這侍童一拍呼道:“看什麽呢?還不快去把車錢給結了!”
“是…是!”
又被公子斥責,這侍童麵色不禁更顯委屈,卻是不敢不從,便連忙應了一聲,又回身去找那車夫結算車錢。
“喏!這是車錢!”
侍童蹙著眉頭,將一錠碎銀塞到車夫手中。
“謝謝客官、謝謝二位公子!”
得了車錢,車夫忙不迭地點頭哈腰朝著二人連聲道謝。
見狀,侍童卻是白眼一翻,心道不過是見著一錠碎銀,這車夫就成了這副模樣,若是依照自家公子的習慣,賞這車夫一點小錢,這車夫還不得可自己磕頭?
侍童心中這般想著,但這車夫卻是不知,便隻是向著二人又謝了兩聲,這才上車催馬駛離了此處。
見著馬車已走,這侍童又來到年輕公子身旁,便道:“公子,那車夫已經走了!”
“嗯…”
聞聲一哼,年輕公子輕輕地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天色,隻見現在日漸西下,不久便要天黑,見狀,年輕公子便一收紙扇,又說道:“走吧!我們也快些進城去,等找好了客棧歇息,晚上我們也好遊玩一番這長安的夜市!”
“好啊好啊!”
聽得遊玩夜市,這侍童便是一喜,當即便拍手呼道。
年輕公子見著卻是麵生不滿,不禁用紙扇敲了一記侍童的腦袋,又出言斥道:“一聽玩你就來勁兒,我怎麽會帶著你出門?”
被紙扇打得生疼,這侍童便捂著腦袋,兩眼淚水汪汪地道:“小姐別打我,青兒疼…”
聽這侍童之言,這“年輕公子”,竟然還是女扮男裝!
聞言,這“年輕公子”登時驚得麵色大變,又立馬望向四周,待見著並無旁人看著自己後,這年輕公子便是一記紙扇打在這侍童身上,嘴裏還罵道:“小什麽姐!?都說你說了多少次了,在外邊要叫我公子,不許叫我小姐,你怎麽就是記不住!?你要是再叫錯的話,我就把你發賣了,再去重新買個人來伺候!”
一聽“年輕公子”要賣了自己,這侍童不禁急得一哭,當即便攬著“年輕公子”的胳膊哭聲哀求道:“小…公子不要賣了青兒,青兒知道錯了,青兒保證以後都不會再叫錯了!”
“年輕公子”這般說著,本隻是想嚇一嚇自己這個侍童,好讓侍童長些記性,可見著侍童可憐地模樣,連淚水都快落了下來,“年輕公子”終是心軟,也不打算再繼續嚇這侍童,便隻是說道:“莫要哭了,你不再叫錯,公子我自然也不會賣了你!”
這般說著,“年輕公子”隻是為了再提醒這侍童一番,其話語之中,那“公子”二字也是咬得特別重,隻望這侍童能記到心裏去。
“不會了不會了!”
聽得“年輕公子”之言,這侍童連聲點頭應道:“公子放心,青兒一定不會再叫錯了!”
見著侍童保證,“年輕公子”這才作罷,便道:“好了,你也別再哭了,快些把淚花兒擦了,我們一起進城!”
“嗯!”
侍童又是用力地一點頭,便忙用衣袖拭著麵上淚水,不想卻是糊得滿臉都是。
“嗬嗬!”
瞧著侍童地滑稽模樣,“年輕公子”似是忍俊不禁,便是一笑,這侍童見著公子發笑,自己也是破涕為笑,二人直笑了好一會兒才停。
等到笑累了過後,二人也不再此處久留,便聯袂向著城門處走去。
交過了入城錢,二人終是進了這長安城,在走了好一會兒之後,這才來到了長安城中的大街之前。
站在大街上,二人便放眼望去,隻見這城中之人竟是比城外還多上許多,無數的百姓商販聚在此處,叫賣聲、談話聲、吆喝聲此起彼伏,倒是讓這大街之上顯得無比熱鬧。
“想不到長安竟是這番模樣,比汴州還要熱鬧上許多!”
隻是望了一眼,那“年輕公子”便不禁感慨,下一刻,她的目光卻是落在了街邊各樣的貨物之上。
見著那些琳琅滿目地商品,“年輕公子”的好奇之心頓時大起,她正要上前去仔細看看,卻不想自己反被身旁侍童拽著呼道:“公子!你快看,好多人、好多東西!比我們汴州可多了去了!!”
見狀侍童模樣,“年輕公子”不禁沒好氣地一笑,雖說這長安比汴州繁華不假,但也不至於誇張到這種地步,於是,“年輕公子”便向這侍童勸道:“好了!你又不是第一次出門,弄得好像沒見過世麵一樣,別人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從哪個窮鄉僻壤裏來的呢!”
聞言,侍童才知是自己沒了模樣,便連忙垂首立在“年輕公子”身後,也不敢再大聲說話,隻是小聲地道:“公子,青兒錯了…”
見著侍童動不動就認錯地委屈模樣,“年輕公子”不禁又是一笑,便說道:“我又沒有怪你的意思,你認什麽錯?”
得知公子並不怪罪自己,侍童心中這才一鬆,便舒了一口氣。
這時,“年輕公子”又說道:“現在還不是玩耍的時候,我們還沒有找到可以住的客棧呢!等找到了客棧定下了房間,我們再上街來玩也不遲,反正這次出門隻有我倆,沒得家裏那些人管著,我們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聞聲一喜,侍童笑著點頭表示同意,二人便將心思從街上收回,又一頭栽進了人群之中,開始沿街找起了客棧,直到尋了許久,二人終是尋到了一間有空房的客棧。
長安既然是天秦的都城,這每日來長安的人自然也是數不勝數,如此也導致了這長安城中的客棧極為緊缺,許多人剛來到長安都不能馬上尋到有空房的客棧,隻能在客棧的柴房之中湊合兩晚,等到客棧有客人退了房,才會輪到他們住入。所以說,二人能在今日找到客棧入住,已屬運道極好了。
跟著店小二上了樓,那小二將二人領到一間客房之前,推開了房門,便向二人說道:“二位公子,這間就是二位公子的客房了!”
“有勞小哥了!”
見狀,“年輕公子”謝了一聲,又向著店小二一笑,卻好似笑靨如花,那店小二看得“年輕公子”麵容,都不禁看得呆了。
“這位公子,笑起來怎麽會這麽的好看…”
店小二心中如是想著,兩眼卻隻是直直地盯著“年輕公子”麵容,挪也不曾挪開一分,竟是瞧得出了神。
一旁,那侍童瞧見這店小二的癡態,登時一驚,便立馬閃身攔在“年輕公子”與店小二之間,又衝其啐聲斥道:“嗐!你看什麽呐!?”
聞聲一驚,店小二回過神來,這才發覺自己失了禮,他害怕客人怪罪自己,便連忙躬身賠罪道:“公子恕罪,小的冒犯了公子,還請公子不要怪罪小的!”
“哼!”
見店小二賠禮,那侍童卻是不肯罷休,隻是怒哼一聲,便又要出聲訓斥。這時,那“年輕公子”卻是搶先說道:“沒事,本公子不怪你,你先下去吧!”
說完,這“年輕公子”又擺了擺手,示意店小二退下。
見狀,店小二點了點頭,便要下去,卻是忽地瞧見了這“年輕公子”的手,隻見那手如蔥白般白皙,又瘦細修長,卻是不似一雙男人的手。
“難道這位公子是女扮男裝?”
見此一幕,店小二目光之中不禁露出疑惑之色,心中也是暗道了一聲,卻是沒有再聲張。
可店小二雖是不出聲,但他兩眼瞧來的目光,卻還是被那“年輕公子”感受到了。見著店小二的疑惑目光,那“年輕公子”麵色不禁微變,心中也是緊張不已,卻隻是故作著鎮定,不想被店小二察覺出了端倪。
二人皆是神色古怪,那侍童也終是發現了不對勁之處,便朝著那店小二喝道:“喂!我家公子叫你下去了!”
“哦…哦!”
被侍童這麽一嚷,那店小二連應了兩聲,也不敢再繼續呆在房中,便朝著門外走去。
或許這“年輕公子”真是女扮男裝,隻是這女扮男裝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是自己猜到了又如何?隻要來這客棧中住店的,都是自己的客人,店小二一個都開罪不起,畢竟自己還要在這客棧中混口飯吃。
心中這般想罷,店小二已是出了房間,卻是忽地想起了什麽,又回身向二人說道:“二位公子,公子要是有什麽吩咐,盡管叫小的就是,小的就在這樓下,二位公子站在這門口大聲一喊,小的就能聽到。”
“好…好的,我們…知道了。”
“年輕公子”答道,麵色卻是有些緊張。
“誒!”
見狀,店小二也不再多言,隻是應了一聲,便關上了房門,又下了樓去。
店小二一走,那“年輕公子”心頭終於一鬆,回想著方才一幕,隻是一個勁地在心中暗道“好險”。
那侍童也是鬆了一口氣,又去關好了房門,在確認自己栓好了門栓之後,這侍童便一摘頭上布帽,又向“年輕公子”抱怨道:“小姐,我們還要這樣扮到什麽時候啊?”
布帽摘下,隻見三千青絲散落,盡數披撒在侍童肩背之上,原來這侍童也是一名女子。
“青兒,你怎麽就把帽子給摘了?要是被別人看到了怎麽辦?”
見著青兒去了偽裝,男裝女子一嚇,便道:“你快把帽子戴上,好不容易才幫你戴上去的,你怎麽就這麽給摘了?”
誰知青兒聽了這話,卻是摟著男裝女子的胳膊,一陣撒嬌地道:“小姐呀,這馬車坐了這麽多天,青兒這帽子就一直沒有摘下來過,我的頭都要癢死了,你就讓我摘下來歇一會兒吧!大不了等會兒出門之前,青兒再戴上就是了!”
青兒說得可憐,男裝也於心不忍,隻好妥協道:“那好吧!你就趁著現在沒人歇一歇,不過等會兒出門之前,你可一定要把帽子戴好,不然我可不帶你出門了!”
“還是小姐對我最好了!”
見小姐答應,青兒登時一笑,又道:“不過小姐,我們都已經到了長安了,為什麽還一定要女扮男裝,反正這裏也沒人認識我們,我們穿自己的衣服難道不好嗎?”
說著,青兒又捏著自己身上侍童的衣服,滿臉嫌惡地道:“整天穿這樣的衣服,都醜死我了!”
“你知道什麽?我這樣做,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男裝女子說道:“爹爹他身為鏢局之首,這走南闖北之間,自然是結識了不少人,若是我們以真麵目示人,萬一被人知曉了身份,落入了爹爹的耳中,爹爹他肯定是要責罰我的!到時候不能出門玩不說,隻怕爹爹還會幫我尋一門親事,讓我嫁出去,也好落個安分!”
“不會吧!?”
青兒卻是不信地呼道:“老爺他那麽疼小姐,怎麽會舍得隨隨便便就把小姐給嫁出去?難道他就不怕給小姐找的夫君對小姐不好嗎?”
“你說的這些,爹爹又如何會不曾想過?”
男裝女子哀怨地歎了一聲,又說道:“所以爹爹他早就與我物色好了夫君,便是那王員外的公子。”
“王員外的公子!?”
青兒聽得又是一驚,卻是著急地道:“王員外的公子雖說不像其他公子那樣尋花問柳,但王公子的模樣生得實在難看,又怎麽配得上小姐?老爺他怎麽會替小姐說上這麽一門親事?”
“唉…”
男裝女裝又是一歎,便坐在房中桌前,又不禁撇嘴道:“爹爹說了,就是因為王公子他模樣難看,我與他成親之後,他才不會去外邊沾花惹草,隻會一心一意地與我好…”
“何況,爹爹的鏢局現在正是危急之時,你沒見著爹爹為了一票小鏢,都要自己親自跑上一趟麽?就是因為這樣,爹爹才會想著要我嫁給王公子,這樣一來,我羅家不僅可以換得王家的資助,爹爹也可以趁著這機會,再重振我家鏢局。”
聞言,青兒也是不理解地道:“老爺為了我們羅家鏢局著想是沒錯,可老爺也不可能為了鏢局,就置小姐你的終身幸福於不顧呀?”
“沒用的…”
男裝女子卻是晃首說道:“爹爹一心認定的事情,什麽時候又會因為別人所說的話去做改變?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會帶著你偷跑出來不再回去,隻希望這樣一來,爹爹會顧忌到我心中的感受,稍稍改變一下主意,在我看來,隻要不讓我嫁入王家,其他的我都可以答應爹爹…”
說著,男裝女子又看向青兒,卻是慘然一笑,便滿是歉意地說道:“隻是苦了你了,隨我跑來這麽遠的地方,連以後要做什麽都不知道…”
“不會的!”
見著小姐可憐模樣,青兒隻覺得心裏一陣酸楚,便是呼聲道:“隻要能跟在小姐左右,青兒就不會覺得苦,隻要小姐不嫌棄青兒笨就好,青兒願意一輩子都伺候在小姐身旁,哪兒也不去!”
“傻青兒…”
青兒說得天真,男裝女子被她逗得一笑,說道:“你怎麽可以一輩子都跟在我身邊,你以後也是要嫁人相夫教子的呀!”
聞言,青兒卻是一陣搖頭,又伏在小姐腿上說道:“青兒不要嫁人、不要生子,青兒隻要生生世世跟在小姐身邊,就很滿足了!”
見青兒說得誠懇,男裝女子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真意切,卻是不複多言,她知道自己現在勸不動青兒,便也任她去了。
畢竟,現在的她連自己的人生都無法決定,又哪裏有資格去左右別人的人生?
望著窗外,見著逐漸暗下的天色,女子的心中也不禁迷茫了起來。
自己的未來,到底在哪兒…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