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不辭而別
字數:8593 加入書籤
“這個…”
秦楓竟有讓墨軒輔佐自己之意,魯子敬聽得一愣,嘴上卻是不知該如何啟齒回答,隻是長吟了一聲,便再也沒了後文。
聞聲,秦楓扭頭看來,眉頭不禁微皺,便問道:“怎麽?此事難道不可麽?那閻羅不過隻是一個殺手組織,難道有買賣他們也不做?”
見著秦楓想法天真,魯子敬又不能出言點破,隻是憋紅了臉色,又滿是為難地答道:“太子殿下,此事不是閻羅答不答應,而是要看那墨軒答不答應。這筆買賣,隻要太子殿下所出報酬豐厚,閻羅自然是會接下,隻是想要那墨軒答應,還得他自己點頭才行!”
“畢竟那墨軒隻是替閻羅辦差,卻非替閻羅賣命,閻羅隻是提供買賣與他,至於接不接受,最後還是由那墨軒自己斟酌,閻羅卻是不能強行令他出手!”
“要是那墨軒乃是閻羅的死士,太子殿下這個主意倒是可行,不過那墨軒卻並非閻羅死士,所以…”
說到這裏,魯子敬便已是打止,不再將後邊的話繼續說出,他相信秦楓聽得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得了魯子敬這番解釋,秦楓已是知道,這墨軒雖是閻羅的殺手,但他自己沒有相助秦楓之意,所以秦楓就是找上閻羅,也不見得可以請得墨軒相助。
看來這個念頭隻能作罷,那墨軒可是說得清楚,隻能替自己繼續隱瞞身份,卻是不能相助於自己,這奪得皇位一事,秦楓隻能靠自己與手下之人。
微微一歎,秦楓不免有些失望,但此事也不是沒得墨軒就不能成功,秦楓是下定了決心要奪回皇位,往後還有大把的事情要等著他規劃,又豈能因為這區區一件小事就垂頭喪氣?
平複了心緒,秦楓也不再提請得墨軒相助之事,這便向著魯子敬吩咐,讓他護著自己離開。
父皇手上的天刀玄衛找上了自己,秦楓自然是要去看一看的,那執掌天刀玄衛之人到底是位何等人物,會不會甘心聽令於自己,又是否是真心要助得自己奪回皇位,這些都是秦楓眼下需要考慮之事。
不過,天刀玄衛的府衙乃是位於長安,眼下大局未能定下,秦楓卻是不能回去,否則豈不成了自投羅網的甕中之鱉?
好在魯子敬出來之時,已是得了上邊命令,隻要任何一個人尋到了太子,便將太子帶去洛州。那洛州乃是天秦數一數二的大城之一,將會晤之處選在洛州,倒是不怕被人察覺。隻是這究竟為何要去洛州,秦楓心中不解,魯子敬卻是不知,他隻是聽命行事,不曾有過多問。
無法,秦楓也隻好答應下來,二人這便要向著洛州而去,直到走出了村子,離得此處已是極遠,秦楓卻是滿目不舍地轉身看來,一直望了許久,這才悻悻地收回了目光,又隨著魯子敬奔著天邊而去…
……
次日清晨,墨軒起得個大早,尚在院中練著劍法,就聽到屋內傳來了沈玉娘的呼喚聲。
“傻蛋、傻蛋!”
一聲接一聲地喊著,沈玉娘已是出了屋來,卻是看也沒看墨軒一眼,便在院中四處尋找起了秦楓的身影。
不過,秦楓已是連夜離開了此處,沈玉娘此時又如何能夠尋到?是以沈玉娘在院中尋了許久,卻仍是見不到秦楓身影,其麵色不禁愈發地焦急起來。
見著沈玉娘一臉心急模樣,墨軒終是不禁歎了一口氣,這才停了劍法,便向沈玉娘喚道:“玉娘姑娘可是在找傻蛋?”
“是…”
答了一聲,卻是忽地一頓,沈玉娘這才想起,墨軒還在此處,自己到底是關心則亂,隻知道去找傻蛋,卻不知道來向墨軒問一問,說不定墨軒就知道什麽呢?
想到此處,沈玉娘幾步衝到墨軒身前,便向墨軒問道:“墨公子,難道你有看到傻蛋嗎?”
“嗯…”
墨軒本就要幫秦楓掩飾一番離去之事,所以這便點頭,答道:“傻蛋他已經走了。”
“走了!?”
聞得墨軒之言,沈玉娘卻是一驚,心中滿是不信。可不管沈玉娘如何不信,墨軒已是這般回答了自己,就斷然沒有騙自己的可能,所以沈玉娘隨即又相信了墨軒之言。
但沈玉娘馬上又想到,這傻蛋瘋瘋癲癲的,他就這樣離開了,又如何能夠在外邊活得下去?
“不行!傻蛋怎麽可以走了,我要去找他!”
但聞沈玉娘癡念了一聲,這便要衝出院子去尋傻蛋。
見狀,墨軒心知沈玉娘此舉隻是在浪費功夫,秦楓此時隻怕早就離了蘇州,沈玉娘又怎麽可能找得到他?
“玉娘姑娘!”
不待沈玉娘衝出院子,墨軒便是一呼,將沈玉娘給叫住,又說道:“玉娘姑娘,傻蛋他是自己離開的,還轉告於我,要我告訴你,不用去找他了…”
墨軒說的是事實,可沈玉娘卻又不信了起來,隻見沈玉娘搖著腦袋說道:“怎麽會!?傻蛋他是傻的,他怎麽可能會自己離開,還要你告訴我不用去找他?”
沈玉娘還不知傻蛋不傻一事,墨軒心中一歎,隻好答道:“玉娘姑娘,就在昨日夜裏,傻蛋已經恢複了神智,已是不再瘋傻。”
“傻蛋他不傻了?”
沈玉娘聞言卻是一聲驚呼。
這本應是一個好消息,傻蛋瘋傻了多年,一直得不到好轉,而在與沈玉娘最初與傻蛋相遇之時比起來,如今的傻蛋還變得更加癡傻。這些年,沈玉娘將這些看在眼中,心中也是不盡地著急,她隻是一心想要讓傻蛋正常起來,卻是一直徒勞無功。
直到現在,沈玉娘從墨軒口中得知了傻蛋已是恢複了神智的消息,她心中不禁一鬆,也是由衷地開心。可還不待沈玉娘麵上露出笑容,心中卻又滿是疑惑。這傻蛋早晚不好,為何偏偏在墨軒一來就好了,難道這兩者之間會有什麽聯係?
沈玉娘心中如此猜測,可是她不知其中隱情,對於事情真相卻是不得而知,隻能一臉求助地看向墨軒,希望墨軒能告訴她答案。
早就知道沈玉娘會問著自己,所以墨軒已是想好了措辭,此時見著沈玉娘看來,墨軒便如是說道:“昨夜,傻蛋的親人尋到了這裏,傻蛋也是因此才恢複了神智,又與親人相認…”
“傻蛋的親人!?”
沈玉娘可沒想到傻蛋在這世上還有親人,她一直以為傻蛋就是一個人,此時聽得墨軒一說,沈玉娘不禁吃驚不已,想到傻蛋是因為見到了親人,這才恢複了清醒,於是對墨軒所說,沈玉娘又更加相信了幾分。
“不錯!”
墨軒又繼續說道:“恢複了神智、傻蛋與親人相認後,他的親人便要帶著傻蛋離開。傻蛋本想要與你道別,感謝你照顧他多年,可是傻蛋的身份卻是不同尋常,他的親人不願多事,這才帶著傻蛋離去,與你不辭而別…”
說到此處一頓,墨軒見著沈玉娘已是呆立在了原處,便知道她已是相信了自己的“謊言”,墨軒便也不再多說,以免自己說漏了餡,便隻是說道:“這些話,是傻蛋臨走之前讓我轉告於你的,他還告訴我,讓你不要你找他,等到日後時機成熟,他自然會來找你。”
聽到這裏,沈玉娘已是滿足,墨軒這一番話真真假假,卻是最容易讓人相信,所以沈玉娘心中已是沒了疑惑,這便向著墨軒問道:“墨公子,你能告訴玉娘,傻蛋他的真名是什麽麽?”
見著沈玉娘提出這個要求,墨軒微微一怔,不過想到這不過隻是一個小小要求,就是告訴了沈玉娘也無妨,所以墨軒點了點頭,便答道:“傻蛋他真名叫作秦楓。”
“秦楓…原來他竟然姓秦…”
沈玉娘呢喃一聲,麵上卻是一笑,又道:“秦楓…倒是一個不錯的名字,看來他的爹娘一定很喜歡楓樹楓葉,這才給他取了這麽一個名字!”
“呃…”
沒想到沈玉娘竟會這麽理解傻蛋的名字,墨軒卻是不知該說些什麽,隻是愣在了原地,最後又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卻是沒有說話。
再看沈玉娘,他雖是高興於傻蛋“恢複”了神智,又得知了傻蛋的姓名,但其目光之中的失落之意,還是展露無遺。對此,墨軒看在眼裏,心中卻是無可奈何,看來傻蛋的離開,對沈玉娘的打擊還是挺大的。
想來也是,對於一個朝夕相處之人,雖是出於憐憫之心才收留了他,但這十多年來的感情卻是假不了,不說沈玉娘心中是否有著秦楓的位置,隻說沈玉娘衝著秦楓那無微不至地照顧,足以可見沈玉娘已是把秦楓當作了自己的“親人”。眼下自己的“親人”離開了自己,去尋找他真正的親人,沈玉娘就是心中再開心,但失落之情卻是肯定會有的。
對於這些,墨軒卻是沒有多言之意,畢竟他在沈玉娘與秦楓的關係之外,隻是一名外人,倒是不便去多勸些什麽,他隻需將秦楓臨走之前的拜托之事給做好了就是。至於方才,他與沈玉娘說起傻蛋身份不同尋常,隻是為了秦楓日後的歸來作鋪墊。畢竟當今天子,這個身份足以嚇死無數人,在墨軒看來,要是自己不這麽說上一句,難免以後被沈玉娘得知了秦楓的真實身份,會被嚇成什麽模樣。
沈玉娘仍是沉浸在秦楓離去的悲傷之中,雖然這份悲傷已是比墨軒預料地要輕了許多,但凡是人經曆了此事,都不可能不會失落。隻是由著沈玉娘如此,墨軒相信沈玉娘頂多也就不適應幾日,過幾日便會好轉。
又繼續在院中練功舞劍,沈玉娘則在一旁心不在焉地忙活,屋中老叟已是醒來,隻是他年事已高,倒是不便行動,所以這平日的活事兒,都是沈玉娘獨自一人來完成。
得知了秦楓的恢複與離去,老叟不禁也是一陣唏噓,隻是現在人已走了,多說也是無益,老叟與墨軒很識趣地沒有一直提起此事,以免令得沈玉娘更加失落。
直到將近午時,墨軒見著沈玉娘地模樣,看她還在那洗著菜葉,連菜梗都給洗禿了,碎葉漂在水麵上布滿了整個木盆,可沈玉娘對此卻是絲毫不察,仍是一個勁地在那兒揉搓著菜葉。墨軒不由得一陣垂首晃腦,看來,自己要是再不出手,今天中午三個人都別想吃飯。
墨軒終是出手,雖是許久不曾做過,但隻是弄兩道菜而已,又不是什麽難事,還是難不住墨軒,畢竟小時與師父一起住之時,這洗菜弄飯之事可都是墨軒來做的。
三下五除二地做出兩道菜來,架勢可謂是一氣嗬成,墨軒扶來老叟正準備吃飯,卻是聽到院外傳來了一陣馬蹄之聲。
“沈姑娘!”
未見來人,已是先聞其聲,墨軒聽著這呼聲一喜,這正是葉子的聲音。
站起身來向著院外看去,隻見幾匹奔馳駿馬之上,葉子幾人坐於馬背,正朝著此處馳來。
沈玉娘尚在出神,此時聽得有人呼喚自己,這便回過神來,待她起身看去,見到來人竟是葉子與張鐸彪,其麵色不禁一喜,這就立馬向著院外迎去。
“葉公子、張公子!”
來到院外,沈玉娘衝著幾人招手一呼,可剛一說完,沈玉娘便見到碩大無比的踏雪飛白,頓時嚇了一跳,便要向著院內逃去。
此時,葉子幾人已是來到近前,這便翻身下馬,朝著此處行來。幾人見著沈玉娘驚慌而逃地模樣,才知沈玉娘乃是第一次見到踏雪飛白,被嚇也是常理,於是便見張鐸彪連聲呼道:“沈姑娘莫要害怕,飛白兄不會傷人!”
聞得了張鐸彪之言,沈玉娘卻是將信將疑,直到見著踏雪飛白的確不曾亂動,隻是靜靜地被一名姑娘給製著,她心中吃驚,但總算是放下了心。
“墨軒!”
此時墨軒也已是出了小院,葉子幾人見到墨軒在此,頓時大喜過望,於是連忙上前抓著墨軒胳膊,上下打量了一番,又道:“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我一路小心至此,沒被五毒教之人發現,這才無事!”
見著葉子幾人擔心自己安危,墨軒一笑,如是答道。
“沒事就好!”
葉子一拍墨軒肩頭,說道:“沒事就好,也不枉我們為你擔心了這幾天!”
墨軒微笑不答,葉子又看向沈玉娘,這便行禮道:“沈姑娘,兩年未見,今日葉子又來打攪,還請沈姑娘莫要見怪!”
“葉公子說這話太過見外了,你們都是玉娘的恩人,於我沈家有著,還說什麽打攪不打攪的!”
見葉子說得客氣,沈玉娘莞爾一笑,答道。
“嗬嗬…”
葉子也是一笑,又與沈玉娘一一介紹了小右幾人。
沈玉娘也一一與幾人見禮,不過因為秦楓的離去,沈玉娘終究還是沒提起多大的興致。
見此,葉子與張鐸彪二人心中皆是疑惑,卻是不便多問,可二人環視了一皺,皆不曾見到傻蛋身影,於是便見葉子問道:“咦?怎麽不見傻蛋?”
聞言,墨軒一拍腦門,暗呼自己大意,竟是忘了這茬。再一轉頭看去,隻見沈玉娘果然有麵露哀愁,顯然是因為葉子提起了傻蛋,又觸動了沈玉娘的傷心處。
見此,墨軒總不能讓葉子一直問起,以免又令得沈玉娘更加傷心,這便連忙出麵說道:“傻蛋已經離開了,此事說來話長,等一會兒有功夫我與你們仔細說來。”
一邊說著,墨軒又一邊衝著二人猛打眼色,二人見著會意,這便立馬閉嘴不言,再也不提一字。
見此,墨軒這才算是放了心,於是又招呼幾人入院。
那老叟仍坐在院中,本來他見二人出去,隻道是有客遠來,卻沒有想到竟是一下來了這麽多人!
除了葉子與張鐸彪老叟曾經見過之外,其餘幾人的氣勢也是不凡,那小不點兒與廖星星更是貌若天仙,一看便不是常人,老叟心知這些人定是與墨軒幾人的相識,當下也不敢怠慢,竟是掙紮著起身要來相迎。
見狀,沈玉娘嚇了一跳,這便連忙衝上前來扶住爺爺,才與眾人一一介紹了過去。
幾人又交談了幾句,這才知道五人一路趕至此處,可是連中飯都不得吃。見著那桌上隻有兩三道菜,還是墨軒下廚所做,沈玉娘俏臉一紅,這便連忙去忙活加菜,好讓眾人吃上一頓飽飯。
得知沈玉娘用意之後,幾人皆是一陣客套,說隨意幾樣式即可,幾人也並非刁嘴之人,隻需填飽五髒廟就是。
幾人有心如此,但老叟卻是不依,還道自己家中難得這般熱鬧,又豈能怠慢了貴客,竟是又要出門去買酒肉,要好好招待幾人一番。
見著老叟又是如此,墨軒麵上不禁一陣苦笑,幾人便一人一條胳膊一隻腿地將老叟給抓住,又將老叟“抬”到桌前坐下,隻道老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老叟掙脫不開,又見著幾人態度堅決,這才隻好作罷。
待到沈玉娘將飯菜加好,眾人熱鬧地吃過,這便各自歇息。
見著沈玉娘將老叟扶回屋中,葉子與張鐸彪這才想起墨軒之前所言,於是見一同來找上墨軒,便向墨軒問起了傻蛋之事。
知道二人遲早會問,墨軒也不隱瞞,這便直言相告,隻是有關傻蛋身份一事,墨軒因為受人所托,便沒有相告於二人。而二人得知了墨軒是應了傻蛋的請求,這便也不再多問。
“想不到傻蛋竟是一直在裝瘋賣傻,還一裝便是十幾年!?”
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張鐸彪反應不大,葉子卻是呼出了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