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家主病重
字數:8601 加入書籤
此時正值正午,烈日當空,雖是不覺燥熱,但墨軒的內心,卻是如那萬年寒潭一般冰涼透骨…
他想不到自己所在的墨家、自己所希冀地墨家,竟會作出這麽一番決定…
墨非既然敢與自己說出那番話來,看來他也是對自己心存著偏見,便是打心眼裏看不起自己,認為像自己這等身份之人,並不夠資格成為墨家之人。
隻是這個念頭,墨非卻是沒有對父親墨天豪吐出,就在昨日初見墨軒之時,墨非也是保持著一副彬彬有禮地模樣,未讓父親與墨軒看出任何端倪。
直到今日,在這學堂附近見到了墨軒後,墨非才忍不住衝他出手,又被墨軒一番言語給激怒,這才徹底地卸去了偽裝,衝墨軒道出了自己心中之言,卻是不怕墨軒會將此事泄露出去。畢竟他們一個乃是墨家大公子之子,一個卻是堡外來人,就是讓墨家之人去選擇,他們也會選擇相信墨非,而非墨軒,這就更不用提墨家不少之人還對墨軒心存芥蒂、並不希望墨軒能夠回到墨家。
正是因為這些,墨非這才會與墨軒說出那些話,便是希望墨軒受不得這種侮辱,自行離開墨家,永遠不要再回來。在墨非看來,似墨軒這等墨家叛徒之後,便是連待在墨家堡內的資格也不曾有。
所以目的達到之後,墨非便是一走了之,他也不怕墨軒去尋他的麻煩,憑著墨軒的武功,一時半會可是奈何不得自己,可墨軒膽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與自己動手的話,墨非自信墨家之人定會幫著自己一同對付墨軒。
甚至墨非心中還有些希望墨軒會失去理智,來與自己動手拚命,如此一來,墨非便有正當地理由可以堂而皇之地對付墨軒,將他關入墨家大牢之中,再從長發落於他,又或是直接地要了墨軒性命…
到時事已成定局,就是爺爺與父親責怪起來,難道還能殺了自己與墨軒償命不成?
所以說,墨非這一走,可是沒有絲毫顧慮,一切都還在他的掌控之內!
至於墨軒,他隻能立在原地,看著墨非振翅飛遠,那機括之力遠非人力可及,墨軒心知自己追不上墨非,索性也就放棄了追去地打算。
但要說此事就此作罷,墨軒卻是不這麽認為,墨非膽敢出言侮辱自己父母,墨軒便已是不會顧忌他的身份,就是要與他不死不休!
隻是此時冷靜了下來,墨軒也不再被怒火衝昏了頭腦,那墨非可是大伯之子,若是自己真去與他拚命,甚至一劍殺了他,那自己又該如何麵對大伯、麵對爺爺?
同族相殘,這定不是大伯他們想要見到的,墨非那麽出言激怒著自己,定是打著自己惱怒之下,便會不顧一切地與他拚命,卻是正中了墨非的下懷,中了他的算計。
所以此時冷靜下來之後,墨軒也沒有作出衝動地舉動來,他隻是看去墨非離去地方向,卻如何也難以消去心中地最後一絲怒火。
但此時人已不在了,自己就是再為氣憤也是無用,墨軒隻好就此作罷,也失了在堡中遊曆地心思,這便打算回到自己的住處去。
而墨軒心中,還有著另外一個問題想要去問起大伯,便是有關自己爹娘之仇一事,難道真如那墨非所言一般,墨家並不打算為了爹娘報仇?那自己跟著大伯回到墨家,又有何意義?
當然,墨軒並不會隻聽信墨非的一麵之詞,或許墨非就是在故意誆騙著自己,所以墨軒這才更要找到大伯問個清楚明白,畢竟大伯可是自己父親的兄長,他也想要為自己的父親,便斷然沒有欺瞞自己的道理。
如此想著,墨軒更是不會久留於此,這便立馬運著輕功,就奔著大伯小院而去。
……
可一路趕回住處,墨軒卻並未尋見大伯身影,想著大伯事務纏身,定是忙得不可開交,墨軒隻得尋來院中相問大伯所在,也好自己去找。
“少公子,大公子他忙起來可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就是非公子他也找不到大公子,這就更不要說我們這些下人了…”
被墨軒攔住去路問話,這名下人卻是麵露為難之色地說道,顯然他也不知道墨天豪此時所在何處。
“那大伯他何時會回來?”
見這人也不知大伯所在,墨軒也沒辦法,隻得這麽問道。
“這個可說不準…”
下人思索一番,這又答道:“大公子離開堡中已有多年,那積留下來的事務雖然也有人幫著處理,但需要大公子來親自處理之事也是不少,所以這幾日大公子一定忙得沒有空餘的時間,或許半月都不會回來也不一定…”
說完,或是會怕墨軒不信,那下人又笑著說道:“大公子可不要以為這是小的在胡說,大公子以前就經常這樣,特別是老爺病重之後,壓在大公子肩上的事務就變得更多,大公子可是經常路過家門而不入的!”
見下人說得不似作假,墨軒這也沒了辦法,要是大伯真有如此之忙,墨軒就是現在找去,大伯他也不一定會有功夫來見自己。
隻能作罷,便讓下人自行離去,墨軒這也息了去找大伯的心思,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並開始深深思索起來。
見不到大伯,墨軒便無法向大伯確認墨家的態度,要是墨家真不肯與自己爹娘報仇,那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就算此事是真,也一定不會是大伯的意思,大伯他可是與我保證過的,一定會給爹娘報仇,這些反對的聲音,便是那些對爹娘有成見之人說出,不願被爹娘之仇給牽扯其中!”
沉吟道了一聲。墨軒隻覺深深地無力,就連大伯都不能左右此事,他一個剛剛回到墨家之人,又如何會與話語權?難道就這麽看著報仇的機會流失?
“不行!”
喝了一聲,墨軒斷然不能見到這事發生,要是墨家都不肯與爹娘報仇,僅憑著自己一人之力,墨軒想要報仇又該等到何時去?
“既然我人微言輕、無法左右這事,那我就去求爺爺!大伯他無暇他顧,但爺爺可是墨家家主,他一定不會看著爹娘被人害死而不管的!”
打定了主意,墨軒這就要動身去見爺爺,可來到爺爺所在的小院之後,聞著那小院之中湯藥之味依舊濃鬱衝鼻,墨軒也無心理會,卻是見到小院之中許多下人奔走忙碌,或是端盆送水,或是跑出小院去,也不知要去作甚,似是有著什麽萬分火急之事。
“哎、哎!你是什麽人?不要待在這裏妨事!沒看見這裏這麽忙麽?”
就在墨軒準備去到爺爺臥病小屋之時,卻是忽聞一人衝著自己一喝,墨軒轉身看去,便見一名下人來到自己麵前,又麵色不悅地嗬斥道:“看你這衣服,好像不是墨家弟子吧?”
說著,這下人麵色一變,身子向後跳了一步,又滿麵警惕地衝著墨軒喝道:“說!你究竟是什麽人!?這裏可是墨家家主之院,你來這裏是有著什麽企圖!?”
對於這下人大驚小怪模樣,墨軒可是沒得心思與他胡鬧,隻是急切著說道:“你不必這麽提防,我也是墨家之人,來這裏是要見我爺爺!”
“你爺爺?”
聞聲一咦,下人不禁上下打量了墨軒一眼,他正要開口說話,卻又好似忽然想到了什麽,便見他指著墨軒驚聲呼道:“難道你就是昨日才回來的那位少公子!?”
“正是我!”
原來下人也聽說過自己,墨軒倒是省了去解釋地功夫,這就點頭承認。
見狀,下人便是一驚,原來一人還真是少公子,於是便連忙衝著墨軒行禮呼道:“小的見過少公子!”
“不必如此!”
趕忙扶起了下人,墨軒也不廢話,這就指著周圍問道:“你快與我說說,這裏究竟是怎麽回事?可是發生了什麽事了?”
聞言,下人麵色一慘,又如實答道:“少公子你有所不知,其實是老爺病情突然加重才會鬧得這樣,小的這才剛剛叫來堡中大夫與老爺查看病情,也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
“什麽!?”
聽得下人之言,墨軒頓時便是一驚,想不到自己來找爺爺,竟會遇上爺爺病情加重,這還讓墨軒如何去與爺爺開口?
但相比爹娘之事,眼下爺爺病情才是首要,墨軒當下也顧不得此次所來目的,便抓著下人雙肩問道:“爺爺他的病情如何會加重的?昨日我來見爺爺之時,爺爺他不是還好好的?”
被墨軒如此追問,下人麵上為難之色不禁更重,便見他苦著麵色答道:“少公子…這…這小的也不知道啊!
老爺他病情突然就變重了起來,我們也是沒有準備…否則…否則也不會弄成現在這樣…”
下人這話說得等於沒說,墨軒也不願再聽他廢話,這就要進到屋去探望爺爺。不想那下人見著墨軒竟要進屋,頓時便嚇了一跳,這又急忙攔著墨軒呼道:“少公子!少公子,你可不能進去!老爺現在病重,大夫正在替老爺診斷,可容不得別人打攪!”
聞言,墨軒這才停住了腳步,他雖是心憂爺爺病情,但比起這些,墨軒更是不敢打攪了大夫看病,以免出了什麽差池。
雖是與爺爺隻見過一麵,但那骨子裏的親情,還是讓墨軒十分擔心爺爺病情,他已是經曆過失去爹娘的痛苦,可不想再看到爺爺又在自己麵前離去。
但此時不能親眼看上一眼爺爺,墨軒心中如何也是放心不下,也不知大伯他是否得知了這個消息,依照大伯的脾性,要是知道了爺爺病重,應該是第一時間便會趕來才是…
就在墨軒心中左思右想之際,屋中卻是走出了一人,見到外邊吵鬧得很,其麵色不禁露著不悅,這又沉聲喝道:“是何人在此處大呼小叫,難道就不怕驚著家主麽?”
聞聲,墨軒便看向這說話之人,見到此人一副書生打扮,年紀卻是約有五六十歲,乃是一名老者,應當便是那名替爺爺查探病情的大夫。
想到此處,又擔心爺爺病情,墨軒也顧不得這人所言,便是徑自來到老者身前,衝著老者匆匆行了一禮,這又問道:“這位大夫,敢問爺爺他病情如何?可有安定下來?”
聽著墨軒口稱“爺爺”,老者看向墨軒麵色微訝,想必已是猜出了墨軒身份,又見著墨軒神色急切非常,顯然是十分擔心家主病情,老者神色這才稍霽些許,又平靜答道:“家主病情已是並無大礙,隻是如此長久下去,定然不是辦法…”
“家主年事已高,身子更是一日不如一日,卻是每日還要為家中事務操心勞累,如此下去,家主他時日可是無多啊!”
說著一歎,老者不禁又是一陣搖頭,可見墨忘祖此次病情雖是壓住,但仍是不容樂觀。
見著此幕,墨軒麵色也是更加難看,但他也不懂這醫術之道,便是想要過問,也不知從何說起,於是隻能問道:“大夫,爺爺他病情又如何會突然加重,我昨日才來見過爺爺,爺爺他明明還好好地,為何今日突然就…”
說著一頓,墨軒已是說不下去,但老者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便答道:“這些年家主雖是臥病在床,但最近兩年這病情已是穩定了下來,理應不會這般突然加重才是,所以這其中緣由,我也是十分不解…”
“不過,以家主此次病情加重模樣看來,應當是被氣急攻心,可是家主一直在這裏安生養病,並不應該如此…”
老者說著一陣搖頭晃首,隻道自己想不明白,也是有心無力。
老者並不知情,可墨軒聽著老者之言,卻是心中一動,便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麽,其神色也是變得極為不自在。
“難道爺爺是因為昨日得知了爹的死訊,這才病情加劇、變得現在這樣!?”
心中驚念一聲,墨軒不禁頓生悔意,早知如此就不應該這般將父親死訊直言相告,不然爺爺也不會落得如此。
可墨軒不知的是,墨忘祖如今病情加重固然是有著這些原因,但更多的卻是因為墨家主事之人當中流傳的一些言論,這才使得墨忘祖胸中氣憤不已,更是被氣得吐血出來!
“少公子難道是知道些什麽?”
老者見墨軒神色並不自然,心中不禁疑惑,於是朝著墨軒問去。
“唉!”
聞言,墨軒便是一聲歎息,但他卻沒有回答之意,隻是朝著老者問道:“大夫,不知我現在可否去看一看爺爺?”
“不可!”
不想老者聽得墨軒之言,便是毫不猶豫就拒絕,又解釋道:“家主現在病情才剛剛穩定下來,這還需要靜養數日方可,所以家主如今還不方便見人,少公子來此若是要見家主的話,還是請回吧!”
說著,老夫便衝著墨軒身後伸了伸手,其意已是十分明顯。
見狀,墨軒不由得露出萬分失望模樣,他還想要開口再說些,奈何老者態度堅決無比,已然不肯再聽墨軒解釋半句,這無法之下,墨軒也隻好放棄了打算,這便折身返回。
出了小院,墨軒已是失魂落魄,墨家極有可能不幫自己,而自己又找不到大伯,現在唯一能夠尋求幫助的爺爺也跟著病重,難道自己真是報仇無望了?
一路也不知如何回到地住處,墨軒一進門便又找來下人問起,大伯是否有回來過,可下人回答地答案仍是沒有。
對此又是一陣失望,墨軒隻覺自己都要徹底絕望了,要不是最後一絲對大伯的信任支撐著墨軒,墨軒怕是都要抗不下去。
就這般渾渾噩噩地又過了幾日,墨軒都不知道自己這幾日是如何度過的,直到一日夜裏,墨軒待在自己屋中出神,卻忽然聽到院外傳來一陣動靜,並隱約聽到有人呼喚著“大公子”三字,這不禁讓墨軒聽得雙目一亮,“噌”地一下便從屋中跑去,赫然見到大伯就在院中與人商談著什麽。
“大伯!”
一聲呼喚,墨軒已是迫不及待地跑去。
聽到墨軒呼聲,墨天豪回頭看來,見到叫著自己之人竟是墨軒,其麵色頓時一沉,也不知發生了何事,但墨軒看得真切,心中不禁也是一記“咯噔”,並隱隱有著一股不好地預感…
“原來是軒兒啊!”
但墨軒此時已是走到近前,墨天豪自然也不可能裝作視而不見,便見他強顏一笑,笑容卻是發苦難看,這又朝著墨軒說道。
“大伯,墨軒有些話想要與大伯說!”
雖是奇怪大伯如此模樣,但墨軒心裏還有更為重要之事需要向大伯確認,所以他也無心去理會其他什麽,隻是直接與大伯問道。
“軒兒…軒兒有話要與大伯說?”
咦了一聲,墨天豪神色不禁更顯反常,這又故意幹咳了幾聲,才吞吞吐吐地答道:“軒兒有話…不妨直說就是,大伯便在這裏聽著!”
見此,墨軒也不囉嗦,於是問道:“大伯,墨軒聽說墨家並不打算為我爹娘報仇,這事可是當真!?”
“你從何處聽來地這話!?”
一聽墨軒說完,墨天豪立馬勃然大怒,但見他衝著墨軒怒目瞪去,這又怒言道:“我與你爹可是同胞兄弟,他的仇我又如何會置之不理!?你究竟是從何處聽來地這些話,竟然還在你大伯麵前胡言亂語!?”
見到大伯如此動怒,墨軒卻是絲毫沒有懼色,現在他已是顧不得太多,便大聲答道:“這話墨軒能夠聽說,那就一定不是空穴來風,所以我這才一直想要找到大伯詢問這事,還請大伯如實告知墨軒,墨軒在此…不勝感激!”
言罷,墨軒就衝著墨天豪深深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