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九章:辭官掛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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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有雨落了下來。

    正值盛夏,本就多雨,何況老天多日不曾降水,導致許多農田都無法得以灌溉。幸得這一場大雨及時地降下,才得以緩解了旱情,也讓農田裏的那些作物得了滋潤,僅是一夜大雨過後,生長的勢頭竟是都旺盛了不少。

    親眼看著陳明德被人從天秦天牢當中放了出來,魯子敬隻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就這般與陳明德對視了一會兒,也沒有上前去說起一字,隨後就獨自一人地離開了天秦天牢,回到了天刀玄衛府中。

    “嘩啦啦!”

    外邊的雨依舊在下,也不知何時才會停雨。

    雨滴敲打在屋頂瓦楞上,又順著溝渠淌下,組成一道簾幕,滴滴答答地落在院中,濺起一道道的水花,聽著一聲聲動靜傳來,卻是讓屋內的魯子敬如何也靜不下心來。

    “呼…”

    坐在屋中,口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魯子敬雙臂環抱胸前靜坐不動,目光則是直直地盯在身前的桌上,那上邊整整齊齊地擺著一堆紙張,皆是足以證明那陳明德在位為官期間貪贓枉法的鐵證。

    明明是有著足夠的證據,已是能將那陳明德給定罪下來,否則魯子敬也不可能會將此事告發到陛下麵前。但陛下卻是因為事務繁忙,此事便是一拖再拖,一晃眼就此過去了三年,那陳明德一直被關押在天秦天牢當中不曾問罪,雖是受了一些牢獄之苦,可其他半點兒事情都沒有。不想在三年過後,陳明德竟然還能安然無恙地從天秦天牢當中被釋放出來,可是讓魯子敬對此如何也想不明白,不明白陛下為何會答應將那陳明德從天秦天牢當中放出。

    心裏皆是此事不解,魯子敬再回來之後,便讓下屬去查辦此事。不久之後,便有天刀玄衛將查來的結果送到了魯子敬的麵前,正是陛下為何會鬆口釋放那陳明德的緣由…

    “下去吧…”

    信手一揮,示意下屬可以離去了,那名天刀玄衛躬身退出了屋子,魯子敬這才緩緩直身起來,目光落在被那名下屬送來的情報之上。

    便伸手過去,將情報給拾了起來,又取來眼前一看,卻是讓魯子敬看得雙眸一縮,心中就此明白了過來,為何陛下會下令將陳明德無罪釋放,原來是陳明德其同黨使了手段…

    原來自陳明德被魯子敬送入天秦天牢之後,其同黨同僚便開始活動起來,紛紛四處收集著“證據”,想要為陳明德在陛下麵前開罪一番。但陳明德所犯罪行盡皆屬實,魯子敬都將證據給呈送到了當今天子的麵前,以魯子敬的能力與手段,當然不會因為證據不足而讓陳明德有翻身的機會。況且魯子敬身為天刀玄衛,乃是當今天子手中的力量,其對當今天子忠心耿耿,也因此深得了當今天子的信任,所以對於魯子敬所稟告之事,當今天子自是不疑有他,在三年之前才會二話不說就命魯子敬去將陳明德關押到天秦天牢當中。

    眼看著為陳明德開罪無望,便有人生出了別樣的心思,既然陳明德身上的那些罪行推翻不了,索性便就此承認了下來,隻是這些罪行卻是不能落到陳明德的頭上,否則陳明德縱使有十個腦袋也是不夠當今天子砍的。

    此計一出,登時就得到了許多朝堂官員的支持,即便那些不與陳明德同為一派的大臣們,也紛紛響應地加入了此列當中,為的就是能讓天刀玄衛因此事而大吃一癟。畢竟天刀玄衛身為當今天子的耳目,可是沒少得罪天下之人,哪怕朝堂之上的大臣也是不得例外。所那些大臣在得知了此事之後,皆是願意助上一臂之力,在他們看來,這對自己而言不過隻是舉手之勞而已,要是真能見到天刀玄衛在陛下麵前失了顏麵,他們當然也是樂見其成的。

    身為朝廷重臣,要施展這點兒手段以求瞞天過海,來個偷梁換柱、金蟬脫殼,又或是移花接木,這自然是不在話下。

    何況陳明德被關押在天秦天牢當中足有三年之久,在三年的時日內,這些朝堂大臣想要為陳明德開罪而捏造一些偽證,不過是信手拈來之事。等到證據都湊齊完整之後,又恰巧聽聞到魯子敬離開了長安、隻身一人去往益州的消息,這些朝堂大臣見著天賜良機,當即就不願再繼續等下去。於是百官聯合一心,將這些偽證一齊呈送到了當今天子的麵前,又為陳明德哭訴了一番,當今天子不知其中緣由,隻道是自己誤會錯怪了陳明德,這才會下令將陳明德從天秦天牢當中放了出來。

    至於那些為陳明德開罪的偽證,魯子敬也讓下屬抄錄了一份來看,那些朝堂大臣倒是心思活絡,不說陳明德所犯的那些罪行是有小人栽贓嫁禍,反倒滿口地承認了下來,隻是說道這些罪行時隔多年,許多地方無從查證,並不能聽信天刀玄衛的一麵之詞。而且其中還有許多罪行並非是陳明德所為,陳明德也僅是被牽連其中的而已,那真凶卻是另有其人,隻希望當今天子能夠將這些事都徹查清楚之後,再依法定奪陳明德的罪行。

    另外的,還有在當今天子麵前求情之人,隻道陳明德為官多年,即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還望陛下能夠開恩,饒恕了陳明德這一次。也有人與陛下提起,天下百官皆是在陛下的眼前為官、為天下效命,陛下又如何會不知朝堂之上的百官是怎麽樣的為人?倘若僅是因為一些模棱兩可的證據,就將陳明德革去官職降罪的話,不隻會讓朝堂百官噤若寒蟬,也會讓天下之人寒心,所以匆匆定陳明德之罪,可是實在是有些欠妥了。

    ……

    看著麵前的這些證據,上邊的每一個字,魯子敬都看得極為認真。可隨著魯子敬越往後看,其雙目之中放出精芒,臉色也是變得越發地陰沉難看,直如凝結了一層寒霜,讓人感覺不寒而栗…

    “哼!”

    直到看完了最後一字,所有的證據都被魯子敬給記在心中,便聽著一聲重重地怒哼傳來,其麵上神色已是難看到了極致,仿佛隨時都會發作一般。但此處乃是在天刀玄衛府中,魯子敬卻是不能發作,盡管外邊之人多數都是自己的下屬,但也難防隔牆有耳,會被別人給聽去了什麽。

    不過心裏憋著一口惡氣難出,魯子敬隻覺得不吐不快,這就低聲喝罵道:“想不到那些大臣平日裏看起來一個個都是衣冠楚楚地樣子,心裏卻是如此的陰暗,連這樣的說辭都能夠編造的出來,睜著眼睛說瞎話…虧他們還在朝為官,這天下交到這些人的手中,遲早要被這些人給敗亡了去!!”

    “砰!”

    話聲落下的同時,一隻拳頭也狠狠地砸在了桌上,其中好似還蘊含了不小的內力,直吹得桌麵上那些紙張四處紛飛,飄得整間屋子到處都是。而屋外,有天刀玄衛正在此處值守,突然聽到自家千戶大人的屋內有動靜傳來,卻在相視一眼之後,彼此遞去一個眼神,旋即心照不宣,隻當什麽都沒有聽見。

    屋內,那一隻拳頭還頓在桌上,隻見魯子敬胸口一陣激烈起伏不定,眼神也煞是冰冷,其中還有著絲絲的殺意…

    “正是因為那陳明德,她才不願再見我…”

    “虧我曾經還信誓旦旦地和她許諾,一定會為她親人報仇雪恨,可現在陳明德都被放出了天秦天牢,看其架勢,我想要再將其定罪送入天秦天牢,怕是極難了…”

    自言自語地道了一聲,魯子敬頓覺自己萬般無用,虧自己還身為天刀玄衛千戶,本是要為陛下肅清朝堂、為陛下監聽百官,可現在自己連這樣一樁事情都辦不好,可是十分愧對了陛下對自己的信任與重用。

    但對此,魯子敬也是無可奈何,畢竟下令將陳明德從天秦天牢之中放出來的,便是當今天子本人,魯子敬就是有心想要為陛下效力,可陛下都已是如此決定了,魯子敬也隻能聽之任之,沒有絲毫辦法可言。

    總不能,自己再入宮去麵見聖上,再讓陛下將陳明德重新關入天秦天牢。陛下可是金口玉律,這金口一開,又豈有再收回成命的可能?

    “唉!”

    念及至此,魯子敬不由得重重地一歎。

    這一切,說到底還是自己人微言輕,即便自己身為天刀玄衛千戶又能如何?自己這個官職還是陛下給的,與那些朝中大臣自然無法相提並論,所以自己也無法左右此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陳明德逍遙法外卻無能為力…

    “看來答應她的事情,我是做不到了,也不知她在知曉了此事之後,又會如何看待於我…”

    滿是愧疚地自責了一聲,魯子敬終是將緊握的拳頭鬆開,又放了下來…

    此事已是不在自己的掌握範圍之內,魯子敬的手伸不過去,至於陛下最後又會如何定奪,那更不是自己區區一名天刀玄衛千戶能夠過問得了的。

    “難道我隻能做一個失信於人的人?”

    可心中仍是有著些許的不甘,魯子敬自問一聲,卻發現自己除了如此之外,便再也沒有了其他的辦法。

    “無法將陳明德定罪,便不能幫她報仇,枉我還是天刀玄衛的千戶,卻連這等事情都辦不到,總不能像她當初那樣,將那陳明德一刀殺了一了百了…”

    低語一聲,更是讓魯子敬深感無能為力,腦袋不由得深深地低垂了下去,身子也跟著就此僵住不動…

    而屋外,那大雨還在下個不停…

    “轟隆隆!!”

    “等等!”

    可就在此時,忽聞一道驚雷炸響,卻是驚得魯子敬忽地一愣,恍惚之間好似想到了什麽一般,便見魯子敬緩緩地抬起頭來,兩眼之中滿是怔然之色,又聽他自言自語地念道:“若是真如她當初那般,將陳明德一刀殺了…”

    隻說了一聲,魯子敬便不再繼續說下去,可也不知為何,魯子敬竟是覺著這是為今之計唯一可行的一個辦法…

    可又覺得如此不行,自己身為天刀玄衛千戶,怎可去做那明知故犯、知法犯法之事來?

    心裏生出兩個相左的意見,彼此之間盡是矛盾,便讓魯子敬開始猶豫不決起來。於是努力地讓自己靜下心來好好思索權衡,待得片刻之後,便見魯子敬的雙目當中放出一道神采,這又篤定堅決地說道:“七尺男兒生於此世,當頂天立地,斷然不可做那背信棄義之舉!”

    “既然我已是答應了她,定要為她報仇,便要說到做到,決不能再讓她對我感到失望!”

    就此打定了主意,魯子敬的心中再也不複任何猶豫,其目光望向屋外,望向那片隻見方寸的天際,眼中露出不屑與怒容,這又說道:“那朝堂之上,竟是讓這些奸臣當道、禍害天下,縱然我有心輔佐陛下,卻也不能盡得全功。如此想來,我又何必與那些奸臣為伍?倒不如痛痛快快地將其一刀殺了,殺一個便少一個,我倒要看看那些奸臣在見血了之後,還敢不敢再繼續為非作歹!?”

    話音落下,魯子敬當即不再遲疑,其神色凝重,探手從一旁取來長刀握在手中,身形大步流星地就朝著屋外走去。

    可來到屋門之前,身形卻又忽地頓住,隻見魯子敬立在那裏不動,片刻之後才回頭看來,看向自己坐了多年的那個位子,其眼中流露出了些許的不舍,但旋即立馬就消散了去,被堅毅所取代。

    一聲不吭地沒有言語,隻是從腰間取下一塊令牌扔在桌上,那塊令牌可是象征著魯子敬天刀玄衛千戶身份的令牌,卻被魯子敬棄之如敝履,可見其心意之堅決,已是打算此去不複返、就此不回頭!

    扔下了令牌之後,魯子敬抬足走了屋門,有天刀玄衛見到自家千戶大人出來,當即就衝著魯子敬一番行禮,可魯子敬對此卻是視而不見,連正眼也不去看上一眼,唯有嘴裏沉聲吐道:“從今往後,我魯子敬便與諸位形同陌路,若是日後有刀兵相見之時,還望諸位萬勿手下留情!”

    說完這話,魯子敬再也不肯停留,其身形縱身一躍,就此飛身上了屋頂,任憑那傾盆大雨拍打在自己的身上也不理會,隻是全力地施展起輕功,便直向著長安城中某個反向趕去,隻留得幾名一頭霧水地天刀玄衛留在此處,皆是麵色不解地麵麵相覷,不知自家千戶大人為何會突然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

    而此時,這天下的雨,也下得更大了…

    ……

    天下樓乃是長安城中的一家酒樓,今日天上雖是下著大雨,但在酒樓之外遠遠去,這天下樓看起來都盡顯奢華大氣,裏邊好似燈火通明、人影綽綽,足可見其生意興隆,遠非其他尋常酒樓能夠比擬。

    這天下樓乃是長安城中遠近聞名的酒樓,許多達官貴人平日裏都會在此招待貴客,以此來彰顯自己的不俗。

    而今日,陳明德被當今天子下令從天秦天牢當中放了出來,早就有其同僚大臣在此備好了酒席,在迎接了陳明德離開了天秦天牢之後,陳明德及其一派同僚黨羽便一同來到了這天下樓之中,隻為要一起與陳明德慶賀“沉冤得雪”。

    廂房之中,但見一眾朝堂重臣各自懷抱著一名衣著暴露的美貌舞姬,觥籌交錯之間,一個個皆是喝得放聲發笑、滿麵通紅,一旁還有人在彈奏著絲竹管弦,聽著那靡靡之音傳來,充斥著整間廂房,實在讓人難以想象,眼前的這麽一群人,竟然是往日之中那些在朝堂之上謀劃天下的朝堂重臣。

    要是換作往日,這些朝堂重臣或許不敢這般明目張膽地在此花天酒地,但今日卻是不同,今日乃是他們同僚陳明德被放出天秦天牢的日子,即便他們今日在此聲色犬馬的事情傳到了當今天子的耳中,而當今天子又責問起眾人的話,他們大可解釋說這其實是在為陳明德接風洗塵。畢竟陳明德才剛剛從天秦天牢被放了出來,正是需要一桌酒席來祛除黴氣,想必當今天子在聽了他的借口之後,也不會過分的去責怪於眾人。

    “哈哈哈哈哈!”

    但聞酒桌之上傳來一聲放肆大笑,直引得眾人一同側首朝著笑聲傳來的方向看去,便見那發笑之人正是坐在陳明德身旁的李大人。

    “不知李大人何故發笑啊?”

    聽李大人在自己耳邊笑得如此大聲,差些讓陳明德都有些招架不住,但勝在自己今日離了牢獄之災心裏高興,陳明德對此也不甚在意,隻是夾了一大塊肉送入了口中,待得嚼了嚼後,這才朝李大人問道。

    在天秦天牢之中一呆就是三年,可是將陳明德折磨得“不成人形”,那天秦天牢當中的飯菜又豈是人能吃的?原本身寬體胖的陳明德如今差些就剩下一副皮包骨頭,眼下見著滿桌的大魚大肉,陳明德又如何能夠抵擋得住?這酒桌之上將近小半的佳肴,可都是落入了陳明德的腹中,竟是將他的肚子撐到了三年之前的那般大小。可陳明德對此仍是覺得不夠,哪怕自己都已是吃得撐了,但依舊在吃個不停,好像要將這三年間所欠下的酒菜在今日都給吃回來一樣。

    而聽得陳明德問起自己,那李大人才慢慢地停了大笑,又端起酒盞送到了陳明德的麵前,頂著一張紅通的笑臉,噴著滿口的酒氣說道:“陳大人在問本官何故發笑?本官隻是在笑那些天刀玄衛不知天高地厚,竟然連我等都敢得罪!如今將陳大人請出天秦天牢不過隻是第一步而已,待得陳大人官複原職,我等定要叫那些天刀玄衛好生瞧瞧,敢在朝堂之上得罪我等派係,又會是怎樣的一番下場!”

    故作義憤填膺地呼道一聲,李大人麵上的笑容不由變得更盛,這又將端在手裏的酒盞與陳明德麵前的酒盞輕碰了碰,又說道:“所以本官這一杯酒,先敬陳大人安然身退,待咱們反擊了那天刀玄衛之後,本官再在此設下酒席,到時候陳大人可一定要來啊!哈哈哈哈哈!”

    說完又是一笑,李大人這才將酒盞裏的美酒一飲而盡,看著李大人如此好爽地模樣,直引得在場眾人一陣喝彩,紛紛叫嚷著“李大人好酒量”、“李大人可真是酒仙在世”之類的話聲。

    見李大人這般鄭重地敬了自己一杯,陳明德也不便推脫不喝,隻是戀戀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玉箸,那對箸尖還夾著一塊雞肉,但陳明德已是端起了自己的酒盞,這就衝著李大人謝道:“那就承蒙李大人吉言了!”

    言罷,陳明德同樣也是一飲而盡。

    可這一杯酒才剛剛入口之時,忽聞窗外傳來了一陣雷聲,“轟隆隆”地好不嚇人,直驚得陳明德神色陡然一變,其在天秦天牢之中待了三年,每日裏受著折磨恐嚇,心中多少有些餘悸後怕,那一口酒便險些卡在了陳明德的喉中,差些將陳明德給嗆了個半死,好一陣猛咳之後這才止住了難受。

    看著陳明德竟是因為一杯酒而如此狼狽,在場眾人又是齊聲一笑,隻道陳明德已是不勝酒力,竟然會被一記雷聲給嚇得如此不堪。

    但一陣猛咳過後,陳明德的卻是打了一個激靈,心中好似生出了一股怪怪的感覺,想要去仔細琢磨卻又捉摸不定,隻覺得自己就像是什麽東西在暗中給盯上了一般,直讓自己渾身都不舒坦。

    理不清這股感受,陳明德本想要與眾人提起一二,可看著眾位同僚皆在你一杯、我一杯的暢快豪飲,陳明德也不願掃了眾位同僚的雅興,便將心中的念頭給暗暗壓下,正打算再重新捉起那對玉箸再唱著美味之時,卻是忽聞“砰”地一聲巨響,那廂房一側的窗戶竟是突然破開,隱約之間好似見著一道身影從外邊破窗而入地闖了進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