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第219章 信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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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瀾卻反問他道:許貴妃已貴為太後。 vw她的兒子是當今皇帝。大人算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

    他猜到於紅梅墜井或許與陳皇後難產而死有關。他又能怎樣為了兒子的皇位,算是許太後害得陳皇後難產,又殺了知曉內情的於紅梅。難道當今皇會因此去懲治自己親生母親,當今的太後那也不免太過幼稚天真。一名小小的女官,卷入詭譎的深宮爭寵之,又如何才能保住性命隻能怨於紅梅命不好。

    陳瀚方頹然地靠坐在椅子,心裏那股子不甘心與憤懣無從發泄,忍得眼圈漸漸紅了。

    那天和靈光寺的靜玉小沙彌聊天。他說紅梅綻放,梅於氏常對著滿樹梅花念叨著梅紅二字。早春時節,遊人如織。不知情者聽見也以為是說的是梅花紅豔。而有心人卻對梅紅二字甚是心,所以梅於氏才招來了殺身之禍。穆瀾輕歎了口氣,所幸鳥過有痕。在下去查閱了靈光寺的布施薄。梅於氏被殺之前,正巧承恩公府許家的老太太也帶著女眷去靈光寺了香,布施了百斤香油。

    果然是許家陳瀚方緊緊攥緊了拳頭。他不能說於紅梅無辜,但已然癡傻的梅於氏卻死於非命。許家憑什麽這麽狠毒他心頭突然一跳,盯著穆瀾道:你究竟是何人為何要追查於氏姑侄的事情

    穆瀾沉默了下,抬手抽掉了束發的白玉簪,黑發如瀑散落披在了肩頭:我原姓池。前太醫院院正池起良之女。大人如今可信我了

    清美如畫的少年因長發披肩顯露出隻屬於女子的秀美。陳瀚方霍然站起,胼指指向穆瀾:你,你是女子

    一個女子竟然女扮男裝進國子監當監生這是抄家滅族之罪陳瀚方震驚得腦袋一片空白。

    瞬間他回過神來,穆瀾竟然是池起良的女兒。十年前太醫院院正池起良因謀害先帝全家被抄斬。穆瀾為何會追查於氏姑侄的事情難道當年謀害陳皇後的事情,池起良也是知情者先帝駕崩後許家才敢對池家動手

    穆瀾麻利地將頭發綰起束好,淡然地說道:我與大人一樣,都是許家眼的漏之魚。花匠老嶽潛伏在國子監十年,難不成大人以為許家不知道你和於紅梅的關係

    知道了卻沒有殺死自己,隻在暗監視。對方想要從自己這裏得到的不外是於紅梅留下來的東西。陳瀚方怔了半晌才慢慢坐下:原來如此。

    大人是否悟出了那句詩的深意

    當年她沒有等到我回來離開了。我並沒有見到她。她隻留下了那句詩,夾在一本雜書。許是她也沒什麽東西可留。這句詩便是留給我的念想了。

    除了那句詩,他找了近十九年。一無所獲。

    因為自己沒有找到,所以許家才會遣人暗監視。否則他早已和於氏姑侄與蘇沐一般下場了。

    沒有找到,所以活到現在。

    陳瀚方苦笑。

    穆瀾陷入了沉默。

    有兩種可能。於紅梅來尋陳瀚方,苦等不至。她應該不方便將什麽東西或書信放在顯眼處,於是寫下一句詩暗示陳瀚方。於是陳瀚方拆遍了國子監裏的雜書。

    另一種可能是於紅梅預知了危險,隻想再見陳瀚方一麵。苦侯不至,隻得留下見證兩人愛情的詩句以表心跡。

    陳瀚方猜不到於紅梅留詩的用意。考六堂監生時竟然以詩為題,想尋得一絲靈感。這麽多年他都沒有找到,大概是永遠也找不到了。

    冒險與陳瀚方坦誠相見,卻無法從他這裏得到於紅梅留下來的線索,穆瀾隻能長歎許家人的運氣太好了。

    既然已經找到陳瀚方,用人不疑。穆瀾下定了決心。她的身體微微前傾,輕聲說道:於紅梅那晚出宮,帶走了陳後的遺孤。在下鬥膽猜測,她留給大人的東西,應該是皇子的下落。

    陳瀚方失聲驚呼:你是說紅梅她,她救了皇子不是,不是說母子都死了陳皇後的嫡皇子還活著這這怎麽可能

    當年的許貴妃若在生產時算計了陳皇後。產房醫婆宮婢圍繞,外有太監嬪妃禁軍。於紅梅怎麽才能將活著的皇子從眾人眼皮底下偷走送出宮去陳瀚方難以想象,一個勁的搖頭:不可能。

    這是我父親留下來的。穆瀾心裏泛酸,從懷拿出在池家廢宅找到的書信,遞給了陳瀚方。

    等的宣,紙張微微泛黃。工整的小楷細細寫下了當年之事。

    那一年的春天來得特別遲。早春二月柳枝梢頭的嫩芽隻爆出了米粒大的芽苞。未化的雪被宮婢們清掃到路的兩側,寒風結成了冰渣,稍不留神便足底打滑。今天早起又下雪了。雪被寒風卷起,密集如雨。

    池起良頂著風雪進了宮。陳皇後產期將至,算天下刀子,他每天也要進宮為皇後診脈。

    池院正辛苦了。坤寧宮前守衛的禁軍統領似笑非笑地打著招呼。

    這個禁軍統領大概是新調來的,眼生的很。這個念頭一閃即逝,池起良隨和地笑了笑,示意隨行小吏出示宮牌。

    驗過宮牌入內稟告後,前來引路的太監竟然是乾清宮的太監譚誠,素成素大總管的徒弟。池起良不免有些驚詫。

    譚誠才二十出頭,五官清臒。他身並沒有太監特有的陰騭氣息,書卷氣甚濃。隻是他的眉弓略高,眼神顯得格外深沉,總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池起良對他的印象不壞,卻也難生出親近之意。

    行到途,譚誠輕聲說道:娘娘生產在即,憂思過重,難以展眉。國事繁忙,皇令咱家前來侍侯。池院正當為皇分憂,多勸慰娘娘開懷才是。

    皇帝膝下隻得一子。皇後生下嫡子,皇帝自然重視無。遣了乾清宮的大太監來侍侯皇後,代表著皇帝的態度。池起良心裏甚是寬慰。

    他很同情陳皇後。皇帝偏愛貴妃,兩年前生下了庶長子。而正位宮的皇後膝下無子。縱然出身百年世家,麵對許貴妃時,皇後總顯得底氣不足。

    去秋皇後不知何故拋棄了世家女的矜持,衝進養心殿和皇帝大吵。皇帝一怒之下令陳皇後在坤寧宮靜養待產。明白人都知道皇後是被變相禁足。

    陳家心疼皇後,陳老太爺特意從蘇州老家趕來京城,扯著皇帝敘家禮,以長輩的身份討來了進宮探病的機會。卻被皇後安撫下來。

    皇後懂事,皇帝的怒氣平息了些,前往坤寧宮探望。皇後卻強著性子冷麵以對,皇帝下不來台,便再沒有進過坤寧宮。

    孕婦多思。陳後心情鬱結也在情理之。所有人都想著,隻要皇後生下嫡子,帝後自會和好如初。是以陳後失寵,份例並未少半分。許貴妃是聰明人,幹脆以皇後奉旨靜養為由,免了每天登門請安,以免皇後有個意外,惹火身。貴妃不去,嬪妃們也不敢來。坤寧宮漸漸清冷。

    身為太醫院院正,開解皇後是應有之責,池起良點頭應下。

    挺著大肚子的陳後斜倚在榻,容色憔悴。

    細心把完脈,池起良心裏鬆了口氣,告訴皇後道:娘娘,孕最忌焦心多慮。娘娘產期在即,寬心待產,會平安產下皇子的。

    平安生產會嗎陳後輕輕地撫摸著肚子眉峰情不自禁又蹙緊了。這孩子未出生便不得皇帝喜歡。真是命苦。許氏新貴,陳氏屢受排擠。將來她的嫡子爭得過貴妃的庶長子嗎憂心忡忡的陳皇後歎了口氣,望向譚誠:這幾日風雪交加,陛下身子可還好

    譚誠恭身答話。皇後身邊的女官向池起良遞了個眼色,陪他去偏殿開醫方。

    寫好的醫方藥方一式兩份,一份呈禦覽,一份太醫院留存。

    在池起良回到府的當晚,宮來了人。陳皇後突然發動,臨盆在即。池起良驚疑不定。明明白天他診脈時皇後情形還好,怎會提前發動

    他匆忙進宮。坤寧宮已戒備森嚴。產室傳來陳後尖聲慘號。太監宮女沒頭蒼蠅似地亂竄。

    春寒料峭,皇帝已感染風寒數日,吩咐譚誠守在坤寧宮,有消息速傳。坐鎮坤寧宮的是許貴妃和一眾嬪妃。

    這樣的情形下,皇後突然提前生產。是巧合還是有人謀劃池起良無從判斷。他心裏生出了不詳的預感。

    廖院判迎了來,低語了一句:娘娘氣悶,令園子獻了幾盆梅花。娘娘修剪花枝時不知何故摔倒,肚子疼痛不己。已經進產房兩個時辰了,一點動靜都沒有。下官為娘娘開了湯藥鎮痛,隻能緩解一時。情形不太好。

    以廖院判的醫術,開了鎮痛的藥,也說情形不太好。皇後生產必已是凶險之極。池起良鎖緊了眉:知道了。

    見到池起良,許貴妃並沒有多問,直接吩咐池起良去會診:池院正趕緊和太醫們商議出個辦法來才是。

    池起良看不出許貴妃是真心替皇後著急,還是隔岸觀火,見過禮去了。

    還沒進產房,醫婆已衝到了池起良麵前,惶恐地說道:娘娘難產了

    池起良不由得深深地喘了口氣。

    大人,恐怕要決斷了。廖院判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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