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誰優秀誰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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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地上跪趴了許久,沈鴻都想上前去拉她了,卻突然聽到她聲嘶力歇地喚了一句“主子,是我對不起您。”

    沈鴻的手頓在半空,又慢慢收了回去。

    他想到了於淵的話,丁老太是從南梁皇宮裏出來的,卻不是皇室中人,而是宮女。

    以她的年齡推算,她的主子大概早就死了,那個無字牌位,就是她的主子的嗎?

    沈鴻冷哼,還對不起人家?說不定當年從宮裏出來,就是背著主子走的。

    帶那麽的多金銀珠寶,包括宮裏拿出來的東西,她的主子肯定也都不知道,這老太太可真虛偽。

    背主在皇室中是大罪,丁老太如果真做了這事,害怕回南梁也就對了。

    可看她的態度,又好像不完全是這樣。

    不然也不會拿一塊無字的牌位,拜了這麽多年。

    看到南梁皇室的東西,更不會激動成這個樣子。

    沈鴻一條條分析她可能是誰的時候,丁老太也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一手撐著地,一手扶到床沿邊,重新坐了回去。

    她抬袖,把自己縱橫一臉的老淚抹掉,盯著沈鴻問“你告訴我,你為什麽要知道這些?”

    到了這個時候,沈鴻也不想再繞,坦白道“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南梁的細作。”

    “不是。你們查了我家那麽久,還派人日夜守著,應該知道的。”

    沈鴻“……”

    城府深成井,都到了這個時候還先探了一把沈鴻的底。

    不過沈鴻也不會放棄,再問“這些事跟我大嫂有關嗎?”

    丁老太搖頭“這事跟她沒關係。”

    沈鴻把手一攤,好了,我的問題就這些,你接著交待你的吧。

    丁老太到底是老薑,剛才還失控痛哭,這會兒卻已經能穩穩坐著,甚至還示意沈鴻把她的拐杖拿起來。

    她把拐杖扣在手裏,那支金釵也在手裏,都緊緊握著,這才開始說自己的身世。

    六十多年前,丁老太不姓丁,而是一個被家人養不起,賣進南梁宮裏的一個小宮女。

    被當時盛寵的儀元皇貴妃看中,留在自己宮中,賜名語蝶。

    同留在儀元皇貴妃身邊的,還有語蝶同鄉,一句叫訪蕊的小宮女。

    兩人年齡雖小,卻機靈有眼力見,甚得儀元皇貴妃的喜愛。

    剛開始還隻是在外殿伺候,沒過兩年就調入了內殿。

    年齡再長一些,就成了貼身的宮女,也是心腹。

    當時南梁皇室內鬥,各宮各妃為了自己的兒子出頭,都想盡辦法,想把對方弄死。

    儀元皇貴妃家世顯赫,又育有兩個皇子,一個公主,地位可想而知。

    盯著她的人也特別多,各種陰險手段更是層出不窮。

    但她本來為人謙和,也不是心狠毒辣之輩,所以身邊的人還是很保她的。

    像語蝶訪蕊這樣的丫頭,差不多就是死忠。

    丁老太說到這裏,莫名笑了一下,笑容裏摻著悲哀,又有許多無可奈何。

    她道“再堅固的牆,也經不起別人天天敲打的。”

    沈鴻不置可否,靜靜等著她後麵的話。

    她說“所有人都視娘娘為眼中釘,聯合起來要把她拔了,有人在陛下麵前說她壞話,有人往她身上栽髒水。

    一次兩次,還便罷了,可次次如此。

    陛下也會問,為什麽大家都跟你不合呢,一定是你不好。

    於是,開始有意的冷落她。”

    後宮之中,受寵的時候別人還不斷陷害,要是被冷落了,那就等於是羊入虎口。

    所以不用想,也知道儀元皇貴妃的日子不好過。

    但丁老太的重點卻是“娘娘是被我害死的。”

    沈鴻“……”

    轉折太快,他腦力都有點接不上了。

    但丁老太的表情,卻像是回到了彼時彼處,回到了那個她背主的一刻,臉上都是悔恨和不甘。

    她說“當時娘娘因一件事被害,降了位份,幽閉宮中,我們都很著急,想讓她快點出去。

    盡管她多次安慰我們,不必著急,耐心等著,但被幽閉的日子實在太難過了。”

    她抬頭看著沈鴻道“宮中被幽閉之後,誰都能上門來欺負,連吃的飯食都是剩的。”

    沈鴻沒說話。

    這些他當然知道,哪個後宮都是這樣,有受寵,就會有冷落。

    被冷落的人,誰又去關注她的死活?

    所以他也能理解丁老太當年的想法,但做為主子來說,手下的人,還是要聽令的好。

    丁老太壞就壞在,不聽話,私自行動。

    她為了讓儀元皇貴妃複寵,聽信別人的話,去找了當時的南梁帝。

    結果不但複寵沒成,還被人反咬一口,說是儀元借宮女勾引皇帝等。

    敵方目的明確,就是要先把她身邊的人給剪了,再來慢慢收拾她。

    儀元皇貴妃為了護住丁老太,拚了全力把救出來,還拿了自己的首飾給她,並且連夜送她出京城。

    當時為了這事,還調用了她母家的力量,直接把她送出境。

    這裏麵保住丁老太是一部分,也是儀元想借此機會,反抗別人的一次行動。

    還挺成功,在她極力的反擊之下,牽頭迫害她的一個嬪妃,被打入了冷宮,她也解除了幽閉。

    但從長遠來說,這次行動也是她後來失敗的根源。

    因為南梁帝發現,她原來並不是柔柔弱弱的,而是頗有手段,而且還會利用自己娘家人的力量。

    人雖是解禁了,可寵卻不在了。

    所以後來她還是被眾嬪妃合夥弄死了,不過這已經是好幾年以後的事。

    當時丁老太已經在南郡安家落戶,還有了孩子,過著相對平靜的日子。

    “宮裏後來的事,都是訪蕊跟我說的。”她不著痕跡地摸去臉上已經涼的淚,幽幽說道。

    沈鴻有點驚訝“訪蕊?不是那個一開始跟你在宮裏的宮女?”

    “是她。”

    “那你們那個主子都沒了,她還能活著,並且還能出來跟你見麵?”

    丁老太看他一眼,語氣裏多了些輕蔑“娘娘後來在宮裏已經不受寵了,可你知道那些人為什麽還是一定要讓她死嗎?包括陛下在內?”

    “這還用說,母家權勢大唄,你前麵也說了,她自己又有手段。”沈鴻推測。

    丁老太點頭“這隻是一半原因,另一半原因就是,她的三個孩子個個都聰明優秀,別人嫉妒。”

    沈鴻“……”

    好嘛,這也說得通。

    嬪妃之中,都想自己的兒子當皇帝,可皇帝隻有那麽一個,所以比他們優秀的,就得先弄死。

    “總之,你們這個儀元皇貴妃在後宮之中,就是各種不討喜,所有人都想把她弄死對吧?可這跟訪蕊來看你有什麽關係?”沈鴻問。

    丁老太極厭惡地瞪了沈鴻一眼,把目光移開,聲音也低了下去“娘娘被他們害了之後,知道已經無力回天,隻有自己沒了,才能讓那群人平息,所以也不再自救,而是想辦法用自己的死,護了娘家人,護了她的孩子,並且護了曾經跟過她的人。”

    丁老太說到這裏,把頭垂下去,抵著自己放在拐杖上的手,久久不語。

    連沈鴻也有些動容。

    後宮爭鬥向來陰損,反臉為仇都是常有的事,有的人為了自己能活著,能把自己的孩子都害死。

    像儀元這樣的,也有,但能在那種時候,斷舍離地用自己的死,護住那麽多人的卻不多。

    正常情況下,都是忠奴保護主子,死得精光。

    這個皇貴妃的確值得被丁老太記住,且默默拜了這麽多年。

    沈鴻覺得,他回去以後,就把那箱東西給她送回去,畢竟是人家主子留下來的,也算是念想了。

    人家這麽多年都埋在地下沒用,那自己拿走也不太合適。

    後麵的事情,有些沈鴻以前打聽過了。

    現在就跟丁老太又合一下,算是更了解南梁皇室,當年的情況。

    儀元死後,保下的宮人,有的給了自己的兒子,有的給了女兒,還有的也送了出去。

    跟丁老太好的訪蕊,是跟著她的女兒,也就是後來的從安公主。

    從安公主繼承了儀元皇貴妃的美貌聰慧,同時看過內宮爭鬥,目睹自己母親之死,也頗有一些心機。

    再加上有儀元母家的保護,又是一個女子,對各家的威脅不是很大,一時間倒在宮裏過了幾年舒適的日子。

    跟在她身邊的宮人,自然也很好過。

    但好景不長,隨著公主慢慢長大,南梁又與各國戰事頻繁,就出現了後來和親的局麵。

    當時成年的公主裏,隻有從安公主一人,別的嬪妃的不是太小,就是已經嫁人了。

    盡管南梁帝也舍不得,但卻不得不把從安公主嫁出去。

    再後來,就跟沈鴻他們知道的消息合上了。

    公主出嫁前,帶了一些宮女走,但大多數還是要留在南梁的。

    這些人留下來的人裏,就有當初跟過儀元皇貴妃的訪蕊。

    她年紀也不小了,且早就配了侍衛,女兒都很大了,平時在從安公主身邊伺候的也不多。

    所以她就不在帶走之列。

    丁老太說“所以從安公主出嫁以後,她也得空來看我。”

    講完又低聲哼笑一聲“也不是全為了看我,隻是有事相托罷了。”

    “什麽事?”沈鴻問道,直覺的這事很重要,不然丁老太不會是那個表情。

    果然,她再抬起頭來時,臉上就出現了一抹嘲弄。

    “是有關那個丫頭。”

    沈鴻的眉皺了一點,“我大嫂?”

    “對,就是她。”丁老太道。

    沈鴻坐直了身子,眼睛看著她的臉。

    丁老太冷笑出聲“不過是一個沒名份的私生丫頭,值得你們動這麽大的力氣,把我的家都挖了?”

    沈鴻已經惱了“別跟我扯別的,到底是怎麽回事?”

    丁老太又冷笑。

    但還是說“她是訪蕊的外孫女。她女兒當年跟別人私混,生了這個小東西後,那男人又不要她,另娶佳人。訪蕊嫌丟人,又生氣,就把人送到我這兒養著。”

    還有的話,丁老太沒說。

    那箱金銀寶物裏,隻有少部分是當年儀元皇貴妃,給她的活命錢。

    大部分的東西,都是訪蕊後來給的,當然是想她好好對待傻妮,讓她平安長大。

    而且當年丁老太從宮裏出來,訪蕊也幫了她不少。

    丁老太本來也是想好好養這丫頭的,但她聽說訪蕊回南梁沒多久就死了,家人也沒一個能活下來。

    這事突然就變的複雜了。

    丁老太倒沒往別的地方想,隻覺得是訪蕊得罪了什麽人,才遭此劫難。

    那自己幫她養著這個私生女,會不會被人知道,也行報複?

    當年丁老太殺傻妮的心都生了出來,要不是丁老三家正好生不出孩子,傻妮怕是早就死了。

    結果是把傻妮給紀氏養了幾年後,她又生了一個兒子出來,就是丁寶。

    本來就不是親生的,又牽涉到訪蕊的事,家裏人沒一個喜歡她的。

    紀氏有了兒子後,更是看她不順眼,試著欺負幾次,見丁老太不發生,就變本加厲。

    也是傻妮從小就機靈手巧,幾歲就會幫著家裏做事了,腿腳又特別勤快,哪怕紀氏刁難,打罵,還是一點不怨,幫她做事。

    不然,應該也早死了。

    這麽多年裏,傻妮算是靠著自己的雙手,活到了十六歲。

    後來就是出嫁。

    一出嫁,就不能幫著丁家了,反而讓丁老太一下子又想起了訪蕊的事。

    這時候再下手殺她,顯然不妥,幹脆就斷了親,不再來往,這樣,也就把這事徹底埋掉,再不被人知道了。

    關於數次想殺傻妮的事,丁老太倒沒跟沈鴻講。

    甚至在談及此事時,還意味不明地道“訪蕊是我的姐妹,曾經也幫過我,幫她照顧孩子,我現所應當。

    這些年,那丫頭雖受了些苦,可也算是平安長大了。

    她若不來我家,又哪會活到現在?”

    沈鴻“……”

    他都想抽丁老太一頓了。

    這老東西的臉皮怎麽那麽厚呢?一邊說著姐妹情誼,一邊虐待人家的孩子,還說的理直氣壯?

    “你的姐妹,是說讓人把人養大,不是打大,你這麽對我大嫂,不怕你姐妹將來找你算帳?”

    丁老太偏頭看他。

    這沈家公子長的聰明靈氣,想法還怪天真的。

    就是怕有人來算帳,所以才斷親的,這點都想不明白嗎?至於訪蕊,她人都死了,還算什麽?

    不過丁老太懶得跟他說這些。

    她從床沿邊站起來,看著沈鴻問“你把我關到這裏這麽久,我家人也會著急,如果他們也報了官,你未必就能討得了好。”

    沈鴻氣的靠在椅背上直笑“放心,會放你回去的,至於……那些東西,你就別想了,當是對我大嫂這些年的補償。”

    “你敢?”丁老太憤然轉身,手裏的拐杖都揚了起來。

    沈鴻卻慢悠悠道“我可不是你家那些沒用的東西,任著你打。

    你的拐杖敢碰到我,我就有本事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要覺得有委屈,盡可以去官大人那裏告我,看看他們是否信,那一箱東西都是你的。”

    丁老太被氣的又哆嗦起來。

    那些東西是見不得光的,她比誰都清楚。

    沈鴻沒興致看她,從她手裏把那隻金釵抽出來,直接往門口走去。

    丁老太“……”

    她氣暈過去了,是真暈。

    然後被沈鴻的手下,一個麻袋套起來,扛到外麵,扔到了街上。

    等到了晌午,又熱又悶周圍又嘈雜,才又把她弄醒。

    好不容易從麻袋裏出來,丁老太看到自己,就在方良家的門口處。

    但因為丁家的人發現她不見,都出去找她了,家裏竟然沒人,此時也就沒人看到她。

    她柱著拐杖,一步一趨往方家的房子走。

    雖是數步,卻幾次險些再暈過去。

    主要是氣。

    越想沈鴻她就越氣。

    從一開始,她就不該示弱的,不過是兩個小崽子,能奈她何?

    都怪她當初隻想息事寧人,把這事按下去,才給他們可趁之機。

    現在家底都被人家扒了,再想對他們怎樣,也已經晚了。

    丁老太那個悔呀!

    她辜負了老友重托,沒有悔過。

    對傻妮不仁不義,也沒有悔過。

    甚至當時自己說是幫儀元皇貴妃,實則是害死了她,也沒怎麽悔過。

    現在倒是悔了。

    可也晚了。

    石台鎮,沈家新宅裏。

    沈鴻從丁老太那裏拿回去的結果,於淵並未完全信。

    她說的宮廷爭鬥,姐妹之情,主仆之誼,於淵都沒多大興趣。

    主要是說傻妮的事,裏麵疑點太多。

    沈鴻謀算不如他,隻顧可憐傻妮“我大嫂太可憐了,當初要是在她親娘手裏,或是送去別人家,也不會受這樣的苦。”沈鴻差點就掬淚了。

    於淵不動聲色地問他“你問過丁老太,她的父親是誰了嗎?”

    沈鴻搖頭“這還用說,她肯定不知道呀。”

    “為什麽?”於淵問。

    沈鴻說的振振有詞“當年大嫂的母親,是沒跟那男人成婚就有了她,結果那男人又跑了。這種爛渣男人,那老宮女還會提他的名字?肯定不會跟丁老太說的,丁老太也就不知道了。”

    於淵的看法卻也他不同“可丁老太在你大嫂出嫁,把她趕出來時,卻明確說了她的名字叫項希音。”

    “胡亂取的吧?”

    於淵這會兒看他的眼神,仿佛看一個智障“丁平平,丁欣月,包括丁誌丁喜這些,你覺得跟項希音相比,哪個名字好聽一點。”

    沈鴻都沒多想“當然是我大嫂的名字好聽,她的名字不但好聽,喻意還好,‘大聲希音,大形無形’,有才學又好聽,比丁家的名字好多了。”

    於淵不說話了,奇奇怪怪地看著他。

    看到沈鴻胳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自己開始反醒。

    “不對,憑著丁家人的水平,哪裏會想到這樣的名字?

    就算她通一些文字,必定也是先在自家兒孫身上下功夫。

    我大嫂被她視為眼中釘,恨不得拔了後快,怎麽可能費功夫去給她想名字?”

    於淵點頭。

    並把自己手裏的一個東西遞給他。

    那是一塊玉鎖,用一條黃金做成的項圈串著,應該是小孩子戴到身上的東西。

    玉鎖的正麵,跟普通的沒什麽區別,刻的花紋樣式,中間簇擁著四個字,“長命百歲”。

    背麵則寫著三個字——項希音。

    “我去,這是我大嫂的名字?這東西你哪來的?”沈鴻激動的不行。

    於淵這會兒卻很平靜“在那個箱子裏找的。”

    “挖出來那個嗎?裏麵還有些什麽?”沈鴻說著話,就又去翻那口箱子。

    他們當時看到上麵幾件東西,已經猜測到丁老太的身份,也就沒往下翻。

    沒想到整個箱子裏都是秘密。

    不過,他早上去審丁老太時,於淵倒是閑著沒事,把裏麵的東西都拿出來,一一看過。

    也就找到了這個長命鎖。

    他跟沈鴻說“從這些東西上看,那老太太沒說實話,或者說,沒說全部的實話,也有可能是還有沒說的。”

    沈鴻已經氣到不行“我再去問她,連本少爺都敢騙,她是活的不耐煩了。”

    於淵“……”

    最近他常有沈鴻被什麽,山裏的大熊附體之感,看著還挺威武的,但腦袋是真沒以前好用,做事常常做一頭,丟一頭,除了關心白姑娘除外。

    於淵搖頭,有些無奈地道“不用再去問她了,你先把東西看看,咱們把這事捋一遍,然後再讓南梁那邊的探子,重點查一些事就行。”

    箱子裏關於項希望的東西並不多,除了玉鎖外,還有一件金線織就的嬰兒衣。

    猜著應該是她小時候的,如果是丁家的,不會這麽藏起來。

    還有兩件瑪瑙小手鐲,上麵綴了小金鈴,以及喻意長命的骨精之類。

    除此倒沒別的東西了。

    但從整個箱子的寶物分布來看,於淵已經推測出,不是一次放進去的。

    “這個寶箱,丁老太是沒讓她的兒子們知道的,所以應該是從她來到大豐村,就把東西埋到了地下。

    那麽裏麵有南梁皇宮出來的東西,是合理的。

    她從宮裏出來的時候,儀元皇貴妃的孩子已經大了,不會帶這些小東西。

    再說就算有,她也不會把自己孩子的東西,賞給一個宮女。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自己偷出來的,並非貴妃所賞。

    但無論怎麽說,丁老太最初帶來的,可能隻有這些皇家裏的幾件。”

    於淵把東西挑出來,之後再慢慢分。

    “至於這些民間用的元寶金銀器,有可能是她自己私藏,也有可能是後來老宮女送給她的。

    至於這把玉鎖,和小兒的衣物,則一定是後來放進去的。

    就是在她接到這個嬰孩兒以後,為了藏起她的身份,就把她身上的一應物件,全部都藏了起來。”

    沈鴻聽到最後,隻有一句話說“這死老太婆,可真是歹毒。”

    於淵沒罵人,冷靜的很。

    他現在甚至懷疑,傻妮根本不是那個老宮女的外孫女,而是另有身份。

    因為這些金銀玉器,每一樣都很精致,不像民間該有的。

    丁老太口中的老宮女,雖然得皇貴妃的寵,後來也得從安公主的厚愛。

    但她終歸是一個宮女,配的人也隻是一個侍衛。

    就算宮裏會賞她些東西,也都是有限的。

    如果她隻是送給丁老太一些黃金,以此換得丁老太善待自己的外孫女。

    那於淵是能理解的。

    但從另一方麵分析,她既然把孩子都送出來給別人養了,那肯定是從心裏上不想要這個孩子,自然也不會為她傾家蕩產。

    可從她送來的東西來看,就算是她傾家蕩產,都不可能送得了這些。

    所以於淵斷定“讓人再查查從安公主出嫁前的事吧?尤其是她與人有私的事,傳說中已經有孕,那就看看這個孩子生沒生出來,後來又去了哪裏?”

    沈鴻這會兒腦子亂的很,隻會順著他的話問“你懷疑大嫂是從安公主的女兒?”

    於淵沒肯定“反正是老宮女的外孫,這個可能性不大。”

    說到這裏,又道“丁老太的話不能信,你讓人在南梁那邊再查一查,看那老宮女是不是真的死了?有沒有後人留下來?如果真的都不在,那就打聽一下,她女兒生前是不是真與人有私,生過孩子,合合年齡跟你大嫂是否對得上?”

    沈鴻已經站了起來“好,我現在就去。”

    於淵又叫住他“這事在沒確定答案之前,你誰也不要說,包括白姑娘和你大嫂。”

    沈鴻機械點頭。

    片刻才又反應過來“白姑娘不說我能理解,可為什麽不能告訴大嫂呀?說不定跟她說說,她還能想起點什麽?”

    於淵看他的眼神由智障變成悲憫“沈大夫,沒事給自己開點藥,治治腦子吧,真不行了。”

    沈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