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家釀珍品賞高功

字數:6794   加入書籤

A+A-




    議事廳裏還有兩張椅子空著,這兩張椅子是為誰準備的呢?我看著議事廳中的一幹人眾,他們無疑都是我認識甚至非常熟悉的人,那麽這兩張椅子的主人呢?其中一張椅子無疑是給比陳大為還要重要的人留著的,這兩張椅子的主人也都是我認識並且熟悉的人嗎?

    已經跟在陳大為身邊頗有些時日的吳誌遠顯然也不知道這兩張椅子的主人是誰,他剛想開口詢問,就被陳大為搶白了一頓。

    “你既然不知道那兩張椅子的主人是誰,那你還要等誰?”陳大為的口氣變得有些嚴厲。

    “我……我……”吳誌遠有些驚慌失措,“既然這是全體管理層會議,我想這兩張椅子的主人也應該出席才對,可是我不……不知道他們是誰。”

    “你既然不知道他們是誰,你怎麽知道他們沒有出席呢?”

    “這裏共有七張椅子,可是我們隻有四……不,是五個人,不是嗎?還少兩個人呐,少的那兩個人就是那兩把椅子的主人啊。”

    “這兩把椅子的主人……,”說到這兒,陳大為頓了頓,繼續說道,“這兩把椅子的主人雖然人不在這裏,但他們的精氣充滿了這個房間裏的每一個角落,他們的話語讓在座的各位仍然銘刻在心,你敢說這兩把椅子的主人不在這裏嗎?”

    吳誌遠臉色蒼白,囁嚅著說道:“那麽這兩把椅子的主人到底是誰?”

    陳大為見吳誌遠仍然在糾纏於此等小事,便不再理他,轉而對在座的各位朗聲說道:“今天晚上陳某果然不虛此行,不僅折了戴維那廝的銳氣,而且還讓他損兵折將。他的親信梅達林得到了應有的教訓,陳某賞了她兩記耳光,料她今後再也不敢胡做妄為了。王二福,嘿嘿,步了他那不識抬舉的兄長的後塵,也感染了那種該死的病毒,一命嗚呼。這位戴小姐和丁小姐,都曾是戴維麵前的紅人,在基地擁有頗高的地位,卻不料都是我們中間的人,既然現在戴維已經不待見她們了,那她們就回歸她們本來的身份,這也無可厚非。侯醫生也是如此,能夠到我這兒來棄暗投明,真是我陳某的福份。陳某在此多謝各位了。”陳大為說罷,站直身體,對在座的剛才他提到的那幾個人一一鞠躬致敬。當他對我鞠躬致敬的時候,我把頭昂得高高的,根本不屑去理會他。

    “為了表達對各位鼎力支持的謝意,我為在座的各位準備了一碗家釀珍品,供各位品嚐。”陳大為說完,雙手一拍,隻見從房間的一個側門裏魚貫走進來五個人,每個人都身穿黑色長衣,麵無表情,手上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一個瓷碗,碗上有一個蓋子,正不知那碗裏是什麽東西。

    當托盤端進來的時候,陳大為急忙起身,從第一個人手上的托盤裏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個瓷碗,把它放在那個原本屬於我的空座位前麵的桌上,說道:“戴小姐,請賞用。”

    我沒有理他,當然也不會坐到那個空著的座位上去享用他家的什麽珍品,哪怕它是錦衣玉食、山珍海味,也絲毫打動不了我半分。

    陳大為沒有理會我的堅持,他又拿起第二個瓷碗,把它放在自己座位前的桌麵上,依然說了一句:“陳先生,請享用。”

    他這樣表演,好像真有一個陳先生坐在那個位子上,聽上去非常怪異,也十分滑稽。

    他又拿起第三個瓷碗,送到丁小小麵前,依然說了那句:“丁小姐,請賞用。”

    丁小小微微含笑,點了點頭。

    陳大為又拿起第四個瓷碗,端端正正地送到侯凱勝麵前,說道:“侯先生,請賞用。”

    侯凱勝急忙站起來,從陳大為手中恭恭敬敬地接過瓷碗,再放在自己麵前的桌上,一本正經地坐了下去。

    陳大為又拿起第五個瓷碗,平穩地送到吳誌遠麵前,說道:“吳先生,你勞苦功高,上次把戴小姐捕來,真是大功一件。這碗請你賞用。”

    吳誌遠紅著臉忙道:“多謝賜這碗佳釀,上次戴小姐的事純屬誤會,純屬誤會。”說著,他偷偷地瞥了我一眼。我裝作沒有看見,把頭扭到一邊。我不屑與這些人為伍。

    這樣在座的每個人麵前的桌上都有了一個瓷碗,裏麵裝著陳大為所說的“家釀珍品”。

    陳大為安排好各人的瓷碗後,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穿著黑色長衣的五個侍者魚貫而出,房間裏又隻剩下我們五個所謂的“高管”。

    陳大為把他麵前瓷碗上的碗蓋揭開,裏麵裝著的卻是如石榴水一般淡紅色的液體,清澈透明,即使我站在桌子的另一邊,也能聞到一股甜絲絲的香味從碗裏飄出來,的確沁人心脾,正不知是什麽東西。

    其他人見陳大為首先揭開碗蓋,也紛紛把自己麵前瓷碗的碗蓋揭開。隻見每個人碗裏都是一樣的淡紅色液體,四碗同揭,頓時香氣溢滿了整個房間。房間裏的每個人都不禁為之動容,不知不覺想爭著多吸一口那撩人心襟蕩人魂魄的香氣。

    陳大為看著我說道:“戴小姐,如果你現在不肯賞臉,我不會勉強你,我這個人很通情達理,你的這碗我會為你留著,無論什麽時候你願意給我這個麵子了,我都會舉碗恭候。”

    聽陳大為這麽說,他似乎對我目前的倔強不以為然。我心想既然事實是如此,我何必再和自己過不去呢,隻要心裏不認同,依然可以潔身自好,或者還可以暗地裏從中作梗,也許還能阻止他們不做或少做一點傷天害理的事情。而如果我現在一味用強,壯烈是夠壯烈了,英勇也夠英勇了,但那樣做不僅於事無補,反而可能白白害了自己一條寶貴的性命,這些家夥依然可以為所欲為,而這是最不值得的犧牲。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我今天能把性命保住,並且深入敵後,今後還不是會有很多機會實現我所追求的目標嗎?

    想到這裏,我放下架子,收起性子,走到桌前,在那張為我預留的空椅子上坐下,一把掀開自己麵前瓷碗上的碗蓋,碗裏同樣是那種清澈的淡紅色液體。我不等他們再多說一句,拿起碗來把碗中陳大為所準備的“家釀珍品”一飲而盡。

    碗裏淡紅色的液體剛一入口,我就猛然吃了一驚,我似乎對這種“家釀珍品”的味道頗有些熟悉,好像在什麽時候曾經嚐過。我一抬眼,正好看見坐在我斜對麵的丁小小,立即意識到這碗“家釀珍品”正是丁小小曾經招待過我的酒香玫瑰蜜露,隻是這碗“蜜露”缺了點酒香,卻多了些辣味。

    酒香玫瑰蜜露,那是丁小小的家釀珍品,隻用來招待最珍貴的客人,是十分稀罕的東西,陳大為怎麽會有,並且拿出這麽多來招待這裏的五個人呢?我看了一眼丁小小,她正盯著她麵前的那個瓷碗,目不轉睛地看著碗裏淡紅色的液體,一點表情都沒有。我於是很快想到,既然丁小小在這兒,或許除了她招待我的那一瓶蜜露外,她還藏著更多,陳大為能拿到她的蜜露就不足為奇了。

    陳大為見我落座並且很快就把碗裏的蜜露喝完,不禁麵露喜色,對大家說道:“各位碗裏的這點東西來之不易,請大家慢慢品嚐。”說罷,自己先端起碗來緩緩地啜了一口,又閉上眼睛,搖頭晃腦地咂了咂嘴。

    其他人見陳大為飲用,便也紛紛端起麵前的瓷碗,細細品嚐。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是淺嚐一口便放下瓷碗,待品味一會後,再淺嚐一口,隻有吳誌遠如同我一般,三口並作兩口,很快就把碗裏的蜜露喝得精光,還伸出粗長的舌頭在碗底轉著圈子舔了兩遍才罷休。喝完後,心滿意足地往椅子靠背上一躺,咂著嘴說道:“美味,真是美味,能飲此一碗,實在是快慰平生。不知主人您是否還有,如果還有,請再來一大碗。”

    陳大為撫了撫他那無須的下巴,笑嗬嗬地說道:“如此佳釀珍品,豈可多得,如果太過泛濫,亦不成其為珍品了。就是剛才各位品用的這區區一小碗,亦是花了無數人多年心血方才製成,如果想再次品嚐,沒有十年八載,隻是有求而不可得也。我念在各位對我的大力支持,今天才拿出來給各位品嚐,如果不是如此,就算拿刀逼我或是跪倒求我,也不可能得到一點一滴。吳先生的要求未免太高了一點吧。”

    在座各位聽說碗中之物竟是如此珍貴,不禁大為詫異,紛紛悚然動容。

    吳誌遠更是驚得伸出舌頭縮不回去,後悔自己剛才喝得太快,恨不得搜腸刮肚、把它吐出來再重新慢慢品嚐一遍。

    侯凱勝又慢慢地啜了一口,朗聲說道:“主人贈飲的佳品,果然非同凡響,我們大家能得享此福,實在是主人對我等的恩寵,在下今後必然更用十二分的努力為主人效犬馬之勞。”

    我沒料到侯凱勝竟能如此口舌伶俐地說出如此肉麻的話來,除了身上激起了一片雞皮疙瘩之外,對這個人也不禁刮目相看,好像剛剛認識他一般,而原來我說了解的那個侯凱勝,唉,從今以後就讓他在我心裏死去吧。

    陳大為又撫了撫他那幹淨無須的下巴,笑道:“侯醫生言重了,你對我的一片苦心、你為我所做的那麽多事情我豈能不知,陳某今後還多有用得著侯醫生的地方,希望侯醫生能夠竭盡全力,共同把這裏的事情做好。”

    侯凱勝俯首道:“但有吩咐,鞠躬盡瘁而已。”

    陳大為笑著點了點頭,又接著說道:“不過我今晚去見戴維,也證實了一件事情,就是戴維那兒的確有我們研製出來的病毒,而且毒性更加強烈百倍,王二福就是因為感染此種病毒,死了。我一直在懷疑戴維是怎麽從我們這裏拿到病毒毒株的,於是我托人暗中調查,調查的結果令我大為震驚,因為我發現在座的各位中有人吃裏扒外,當了叛徒,故意把我們的病毒毒株偷給戴維,而戴維也對我們的計劃和進度了然於胸。嘿嘿,這種叛徒行徑是我絕對不能容忍的。”

    聽說在座的幾個人中出現了叛徒,即使沒有喝完那極其珍貴的“家釀珍品”,大家也都不約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瓷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陳大為所指的是誰。

    正在這時,忽然看見吳誌遠把手中的碗往地上奮力一摔,瓷碗立即被摔得粉碎。吳誌遠鐵青著臉,大聲叫道:“竟敢在我的地盤上當叛徒,竟敢在我的地盤上撒野,真是太小覷我了。如果我把這個家夥揪出來,一定要他的好看。不過,在我把他揪出來之前,我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我希望他乖乖地自我招供,那樣我還可以向主人求個情,求主人網開一麵,不要害他的性命。如果他還不識抬舉,一味堅持對抗,一旦被我的火眼金睛發現,嘿嘿,恐怕小命難保。”

    說著,吳誌遠的目光在每個人的臉上都溜了一圈,好像在座的每個人都是他眼中的叛徒,隻不過他的目光在我的臉上停留的時間最長,目光中射出來的猜疑也最尖銳。他可能懷疑我是最有可能成為叛徒的那一個,或者幹脆直接把我當作了陳大為口中說的那個叛徒。

    我身體坐得筆直,根本沒有多看他一眼,對吳誌遠這個人,我對他的印象已經從好感變成了厭惡,不僅是厭惡,而且極其討厭。

    對保安部的這些人,現在想起來,似乎還是王大福好一點,雖然他也不怎麽樣,他也非常凶惡,卻不像吳誌遠這麽陰險惡毒。我很懷疑,為什麽從這個部門出來的人一個個都趾高氣昂,一個個卻又如此讓我厭惡呢。

    今天聽見吳誌遠的這些高談闊論,看見他那卑鄙無恥的目光,我對這個人就更加討厭了。

    在我心裏,我真希望陳大為所說的那個叛徒就是他,這樣就可以讓陳大為好好地收拾收拾他,讓他吃不了兜著走。但是從吳誌遠剛才的反應來看,那個叛徒很可能不是他,否則他現在一定非常驚惶,而不是一副要替陳大為做主的模樣了。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隻見陳大為嘴角微微一挑,冷冷地擠出了一點笑聲,說道:“吳先生還真是積極,如果你能查出誰是真正的叛徒,那真是大功一件,今後我定當會對吳先生刮目相看了。”

    吳誌遠見陳大為說這可是大功一件,而且會得到陳大為的欣賞,不禁心花怒放,心中更是得意,嗬嗬地笑道:“其實這個案件並不難查,我已經知道這個叛徒是誰了。”

    他這句話剛說出口,在座的眾人都瞪著驚奇的眼睛看著他,等待他說出這個叛徒到底是誰。不過我也相信此時每個人的心裏都很緊張,因為吳誌遠是陳大為身邊的紅人,他隨便說出的一個名字就可能給這個人帶來殺身之禍。此時每個人的座位上都好像裝了一把刀,開始變得焦躁不安起來。

    “你們知道這個背叛主人和我們偉大事業的人是誰嗎?”吳誌遠見大家都既佩服又驚慌地看著他,心中的得意勁更如洪水般一泄而不可收拾,得意洋洋地大聲說道,“這個叛徒……這個叛徒就是……你!”說著,他突然伸出一隻手,手臂筆直地指向我,“這個叛徒就是你,深藏不露卻又陰險狡詐的戴小姐。”

    眾人的眼光齊刷刷地落在了我的臉上,一個個無不充滿了懷疑,卻又在偷偷地歎氣,畢竟吳誌遠說的不是他們自己,在這個要命的關頭他們終於幸運地逃過了這一劫。看來下麵要倒黴的人就是我了。

    我心裏一陣苦笑,我原來以為自己和周邊人的關係還不錯,尤其是和我認識的這些人如侯凱勝、丁小小等人之間的關係。在日常工作和生活中,我也盡量本著善意的心去對待每個人,卻不料還是有很多人把我當作了仇敵,一心要置我於死地,難道我就這麽討人嫌惹人恨嗎?還是這裏的人心理都是變態?

    對吳誌遠的論斷我沒有反駁,我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眼睛不知看向何方。因為在此時,我雖然睜著眼睛,卻好像什麽東西都沒有看見,在我心裏,我已經拒絕看見這些人偽善和醜陋的嘴臉。既然他們已經合謀好要用強力置我於死地,我還有什麽好辯解的呢?

    “對,就是她,那個叛徒就是她!”吳誌遠見我沒有反駁,又信心滿滿地重複了一句。108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