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夜半客房謊言長

字數:7735   加入書籤

A+A-




    “你在等人?”我見陳大為一言不語,眼光直視著緊閉的房門,忍不住問道。

    陳大為點點頭,沒有說話。

    “你在等誰?”我接著問道。

    陳大為搖搖頭,仍然沒有說話。

    “是不願意告訴我嗎,還是你也不知道?如果你隻是不願意告訴我,那麽他來了以後我不是還是會知道嗎?”

    “既然他來了以後你就會知道,現在還問什麽。”陳大為對我的問題顯得頗不耐煩。

    我咬了咬嘴唇,沒有再問他在等什麽人。

    “為什麽會約在這個時候?”

    陳大為眼睛看著門,沒有說話。

    “你們晚上都不睡覺嗎?”我的好奇心更盛。

    “我們睡不睡覺,好像不用你來關心。”

    陳大為仍然對我的問話頗不耐煩。

    於是我又咬了咬嘴唇,沒有再問他為什麽會約在深更半夜。

    “為什麽把地點放在我這裏?”

    陳大為沉默著,沒有說話。

    “不知道今天晚上我會住在這裏嗎?”

    陳大為斜著眼看了我一眼,依然沒有開口。

    “這個地點不適合你們約會,非常不適合。我隻想好好地休息,而你們的約會卻打擾了我的休息。等那個人來了以後,你和他還是到其他地方去吧。”我盛惱他深更半夜把我的門強行敲開。

    我剛說完,陳大為突然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上,對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隻見他凝神注目,緊緊地盯著房門。我見他這樣謹慎小心,也不禁把後麵的話鎖在了嘴裏,不再出聲,和他一樣緊張地盯著房門。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極其輕微的腳步聲。

    腳步聲悄悄地走到房間門外,停了下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因為從現場緊張的氣氛來看,似乎門外來的這個人並不是陳大為約的人,否則門外的人無需這麽小心翼翼,而陳大為也不必這麽緊張地盯著門看,這根本就不是正常約會時應表現出的熱情啊。這隻能推斷是陳大為知道這個人會來,卻不知道他是誰,也就是說,他們並不是事先約好的。

    “噠,噠,噠。”

    門上響起了輕微的敲門聲,那個人果然是到我這裏來的。

    陳大為衝我努了努嘴,示意我去開門,自己則站起來,一轉身躲進了衛生間。虧他這麽大的身體也能躲進如此狹小的衛生間,真是太難為這個不可一世的大人物了。

    可是他讓我去打開房門,放一個我不知道的人進來,對我來說無疑是非常危險的,因此我猶豫著是不是要去開門,或者門開後我該如何應付我可能遇到的危險。

    陳大為見我頗有些遲疑,在狹窄的衛生間裏一個勁地衝著我努嘴,告訴我不必害怕,叫我趕快去開門。

    “誰?你是誰?”我沒有直接把門打開,我要吸取剛才為陳大為開門的教訓,我必須弄清楚來人的身份後再考慮要不要開門,一旦門打開後一切後悔都來不及了。

    門外的那個人聽見我的聲音顯得非常興奮,這從他的話語裏可以明顯地聽出來,“戴小姐,是我,是我呀,老朋友。”

    “老朋友?呸,我在這裏沒有朋友,甚至一個朋友都沒有,你卻自稱是我的朋友,竟然還是老朋友,可見說的話都是假話。”

    “你開門吧,我沒有說謊,我們的確是老朋友了。”

    “你說,你到底是誰?”

    “我……我是吳誌遠啊,你聽不出我的聲音來嗎?我們是老朋友了。”

    “吳誌遠?這麽晚了,你來幹什麽?有什麽事天亮了再說吧。”

    “別,別等到天亮啊。我的確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對你說,這件事非常重要,晚一點可能就來不及了。戴小姐,請你快點開門,讓我進來,我把這件事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訴你。”

    “如果你有重要的事情就隔著門告訴我吧,我能聽得到。”

    “隔著門?”

    “深更半夜一個單身男人闖進一個單身女孩的房間,即使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也會讓別人浮想聯翩,對你我的名聲都不好,所以請你還是盡量避免這樣隨便的好。”

    我不讓吳誌遠進來,一則是因為有種種顧慮和擔心,二來陳大為在這兒,房間狹小,無處躲藏,如果被吳誌遠撞見,被這個無風也要掀起三尺浪的家夥傳播出去,如何說得清。

    “戴小姐,其實今天晚上我來,是因為……因為你很快就會有巨大的生命危險了,我……”

    “吳誌遠,你多慮了,我喝的那個碗裏沒有病毒。”

    “我不是說你喝了有病毒的蜜露,而是有人……很快就會有人來害你性命,我作為保安部的得力幹將,我有義務來保護你。”

    “多謝你的好心。”我對這個人說的話一句都不會相信,“如果你真想保護我,就請在門外守著,那個要害我的人過來的時候,你正好可以把他一舉擒獲。”

    “門外沒有躲藏的地方,那個人來了,看見我在這裏,一定不敢過來。”

    “他不敢過來,就不能害我,豈不是更好。”

    “戴小姐,如果不能抓到那個人,對你來說終究是巨大的威脅,我今天晚上能守在這裏,但不會天天晚上都在這裏,他說不定哪一天晚上再來,那你……,唉。”

    我決定不再理他,他待在門外也好,他走開也好,真的有人來害我也好,假的有人來害我也好,我都決定不再搭理他,因為我對他說的話沒有一個字是相信的,而且這種人你越是搭理他,他越是糾纏不休。

    我回頭看了一眼陳大為,見他正在衛生間裏從門縫中探出頭,一個勁地朝我做著手勢。

    “什麽?”

    陳大為做了個似乎開門的動作,又急忙做了個叫我小聲說話的手勢。

    “我開門?”

    陳大為點點頭。

    “不,我不能。”

    陳大為眼中立刻露出領導般嚴厲的目光。

    “我……”

    “戴小姐,你快開門,我隻有在你身邊才能保護你,我隻有在你身邊才能把想害你的人抓住。”

    吳誌遠在門外也催著我趕緊開門。

    陳大為的目光越發嚴厲,仍然做著讓我快點開門的手勢。

    我極不情願地走到門前,心裏還在猶豫著要不要開門,如果門打開後吳誌遠進來對我不利怎麽辦。

    我忽然想起在床邊那個小方桌的抽屜裏有一把小刀,一把很小的刀子,雖然未必能有多大的作用,但趁吳誌遠不注意的時候作為防身利器或許也有一點幫助。想到這裏,我立即撲到桌邊,拉開抽屜,從裏麵摸出那把小刀,藏在袖子裏,才再次走到門邊,對著門外說道:“你先後退一米,我才會開門。”

    吳誌遠在外麵答應著:“好,我後退幾步,你開門。我已經退後了幾步,請你現在把門打開。”

    我聽見吳誌遠的聲音稍遠了一些,他果然已不在門邊了。我又回頭看了一眼陳大為,他已經躲進了衛生間把門關上。我不知他們在捉什麽迷藏玩什麽遊戲,摸了摸藏在袖中的小刀,便把門打開了一條縫。

    吳誌遠果然站在離門一米左右的地方,當門打開的時候,他沒有像陳大為那樣凶猛地破門而入,而仍是很紳士地站在那兒。我見他一反常態,穿著一身黑色西服,頭發梳得油光發亮,正笑嘻嘻地看著我。

    “怎麽樣,可以請我進去了嗎?”

    他的話語也突然變得彬彬有禮,和我之前認識的吳誌遠完全不同。他這是怎麽了?他突然換了一副腔調倒讓我頗有些不適應。

    “屋裏空間狹小,不方便說話,有什麽事就在這裏告訴我吧。”

    “戴小姐,你知道我是做什麽的,不是嗎?”

    “你一直在做保安工作,在基地如此,到陳大為這兒來應該還是這樣吧。”

    “不錯,我正是陳大為身邊最得力的保安幹將。既然我的工作是保安,當我得到消息有人要害你的時候,我當然有義務保護你的安全。換句話說,你的安全在我的地盤上必須萬無一失。”

    “是陳大為要你保證我的安全?”

    “是我的職責使然。”

    “但我沒有發現有什麽人會來加害我,尤其在這個時候。”

    吳誌遠抬頭看了看天,說道:“月黑風高之夜,正是殺人的好時候。我是專門做保安工作的,當然對安全方麵的消息比你更加靈通,也更加職業。我得到消息說有人會加害你,就有人會加害你,這個消息千真萬確,我比你在這方麵更加敏感,你不應該懷疑我。”

    “那你說是誰要害我?”

    “噓,”吳誌遠看了看四周,繼續說道,“這種事情怎麽能在這裏說呢?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萬一被哪一個別有用心的人聽見,再告訴那個準備來加害你的人,我們的工作就會功虧一簣了。所以,戴小姐,我們最好還是到房間裏麵,我會把這件事的原委始末一五一十地告訴你。”

    “這……似乎……”

    “啊,這個房間果然很小,陳大為怎麽能這麽狠心,讓戴小姐如此高貴的人住在這麽小的地方呢?”

    吳誌遠沒有經過我同意,自行就走進了屋,四處張望了一番。很快他就看見床單上曾經有人坐過的痕跡,便彎下腰,用手指仔細地在痕跡上摸了摸,又放到鼻子上嗅了嗅,說道:“這一定是戴小姐剛才坐過的地方,雖然您現在沒有坐在這兒,但床單上還留有戴小姐的體香,讓人如癡如醉啊。”

    吳誌遠的舉動讓我感到惡心,卻一時也沒有其他辦法把他趕走。

    “你既然已經到了屋子裏,你就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吧?我知道很多人看我不慣,但真正想害我的人倒還沒有幾個。既然你知道一些內幕消息,不妨說說看,也讓我好有點防範。”

    “我剛進來,您不請我坐一坐嗎?”

    “桌子下麵有一張小凳子,你可以坐在那兒。”

    吳誌遠並沒有坐到我說的那張凳子上,而是在我的床邊坐了下來,就坐在剛才陳大為坐的地方,也是他錯認是我坐過的那個印子上。

    “這張床很軟,也很舒服。”吳誌遠笑眯眯地斜眼看著我。

    “你現在可以說了嗎?”我隻希望他有話快說,說完就走,我可不希望他在這兒多待一秒鍾。

    “不要急呀,我剛才才來,有點口渴。你這裏有水嗎?如果有水的話,就請幫我倒一杯吧,冷熱均可,我不挑剔的。”

    “對不起,我這裏沒有喝的水,如果你真的口渴,就自行咽幾口口水吧。”

    “你這裏沒有水?哈呀,改天我一定要告訴陳大為,沒有喝的水怎麽能行呢?”

    “到底是誰想害我?”

    “我有點累了,再讓我休息一會吧。這張床的確很舒服,比我那張硬邦邦的板床舒服多了,我真不願意起來,不願意離開這裏了。”

    我走到門邊,又把門打開,對他說道:“我看你根本沒有事而存心找事,你有事就快說,沒有事就立即出去,從哪兒來還回到哪兒去,我這裏不歡迎你。”

    “哎呀,戴小姐,你怎麽能這樣對待一個好心的客人,我可是為你吃了不少苦呢。”

    “你為我吃苦?嗬,你這是在說笑話嗎?”

    “哎,戴小姐,你可千萬不要小看我對你的誠心啊,上次你到這裏來的時候,你一心要離開此地,多虧我的幫助,才能順利地離開這個地方,不是嗎?你想起來了嗎?想起來了嗎?啊,這不想起來了,我知道你不會忘記的。”

    “哦?那是因為你的幫助?我好像隻記得我是被你綁架來的。”

    “那……那隻是一個意外。你不能隻記得別人偶爾的錯而忘記了別人長遠的好。”

    “如果別人真的對我好,我自然不會忘記,甚至會報答他。但如果那個人以對我好為名想達到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恕我隻能把這種人當成垃圾,我不會對他有任何好感,也不會有任何報答的想法。吳誌遠,到目前為止,很可惜我隻能把你歸入後一種人,你還是死心吧,不要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戴小姐,你真是誤會我了,我這個人本性既誠實又善良,在這裏和我很熟悉的人當中是有口皆碑的。你和我之間雖然沒有那麽熟悉,但我還不至於像你說的那麽猥瑣吧。更何況我今天來是想來幫助你,真心誠意地幫助你。這個時候誰不想躲在被窩裏舒舒服服地睡覺呢?可是我一想到你的危險,就是再苦再累,我也要從溫暖的被窩裏爬出來,到您你這兒來保護你,可是想不到你不僅不領情,我還要受到你這樣的蔑視和虐待,我這是何苦呢?陳大為這樣做了嗎?侯凱勝這樣做了嗎?還是其他人這樣做了嗎?狗咬呂洞賓啊,狗咬呂洞賓啊。”

    吳誌遠一邊悲天愴地地說著,一邊用手輕輕地撫摩著床單,好像他手中撫摩的不是床單,而是一個女人赤裸的酮體。

    他本來就是這種卑鄙、齷鹺、無恥的小人。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