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事有成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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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澈一個不穩,險些從馬上掉落。

    他勒馬,轉頭怒瞪張鷺。

    張鷺哈哈大笑,從後麵趕來,與他齊驅:“還真有事啊?快說說。”

    其實在燕王妃壽辰當日,張鷺和周澈還不認識,張鷺是作為崔承皓的同僚,以及太子的賞識之人,才過來赴宴的,順便結識一下他聞名已久的燕王世子。

    那日之後,幾人又同處了一回,周澈才發現相見恨晚,張兄實乃人中龍鳳,在他麵前自矮三分。兩個人互謙了一番,酒席上推杯換盞,一醉方休。

    “你跟蹤我?”

    張鷺笑道:“我就是來王府找周兄的,不跟著你,跟著誰?”

    麵對好友的厚臉皮,周澈無可奈何,冷笑一聲,在勉強保住麵子的情況下,轉身欲走。

    “哎!你還沒說為何你們會出現在那裏,交代清楚啊!”張鷺追上去。

    “我說了你信?”

    “信啊!隻要你說。”

    “……”

    “說啊,周兄,你說我肯定信!”

    “那是偶遇。”

    “偶遇?我才不信!”

    “……”

    “快說實話!”

    “……真的。”

    “別騙人了,我明明見你直接去的後院,又直接去的藏書室,還偶遇……”

    “去後院是有事,去藏書室是因門開著。”周澈目光定定,“你還想問什麽?”

    張鷺繼續嬉皮笑臉:“周兄,你快說啊,這次說我一定信……”

    “那你信不信,我會將你的嘴封住?”

    “……”

    周澈熟知穴位,會點穴,這是醫術精湛的張鷺唯一比不上的一點。他悻悻的,閉上了嘴巴。

    周澈駕快了馬,甩出張鷺遠遠一截。

    “玩我呢?”張鷺搖頭晃腦地輕笑,禦馬追去,“早晚把你的話逼出來。”

    入夜,二人在山腳紮了帳篷。

    對多年行軍之人而言,野外生存不算什麽。可張鷺不同了,他自小錦衣玉食,光是蚊蟲都抱怨了一天,此刻也顧不上那麽多了。

    “說真的,周兄。”篝火旁,張鷺拿了一塊烤肉吃,火光將他的臉照得忽明忽暗,“那天幸好是我跟蹤你,你可知,我還有意外收獲?”

    意外收獲?

    對於張鷺的話,周澈半信半疑,並未吭聲。

    “你看啊,天上有雙飛燕,水中有成對鴛,事也有成雙事……你說巧不巧?”

    “到底想說什麽?”

    張鷺咳了兩聲,擦擦嘴:“那日,我跟你來到後院,除了看你倆人外,還看見一人,也在後院。”

    周澈眉頭微蹙。

    “我和她,一直在偷窺你們……不過你放心,此人沒有發現我。她是誰我不認識,可我知道,此女長得美若天仙哪。哎,真是人間……”

    “你為何不早說?”周澈直直看向他。

    “我這不……一直沒機會嘛。”張鷺賠笑臉,“不過你也別著急,下回見了,我一定指給你看。”

    周澈沉默了半晌:“怕你是見不著了。”

    “此話怎講?”

    火堆劈裏啪啦地響著,火苗一跳一跳,照得二人臉龐也忽明忽暗。

    周澈端起一盞酒,仰頭入喉。

    ……

    ……

    京中。

    周浚已很久沒來錦屏樓了。

    不是他不想來,而是柳娉婷生病了。

    他本想把她接到郡王府,可無奈柳娉婷左右推說,唯恐麻煩他,因此一直未拋頭露麵。

    這日,周浚提著上好的糕點,還有街頭趙大娘賣的烤鴨,來到了錦屏樓。

    這烤鴨,可是娉婷最愛吃的食物。

    柳娉婷剛午睡醒來,便聞到一股鴨香。她渾身慵懶怠動,坐在梳妝鏡前,看鏡中的周浚走來。

    他將糕點放在桌上,站立在她背後,拿過她手中的木梳,為她梳著那如瀑的青絲長發,靜默無言。

    大病初愈,該好好補補。

    柳娉婷看著鏡中的周浚,立得筆直,麵容溫柔純澈,一角的桌上,烤鴨的香氣隱隱傳來。

    她的心裏添了一層溫暖,眼底卻染了一層哀傷,輕聲問道:“郡王何苦自己跑來?”

    周浚笑道:“你病了,我自然得過來,難不成,還讓你到我王府裏去?我是有心,可你無意啊……”

    柳娉婷眼底的神傷更加凝重了。

    不過很快,她又將那份哀傷掩去,嘴角浮現一絲微笑:“娉婷能得郡王如此厚愛,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周浚抬眼看了一眼鏡中的她,梳頭的手也頓了頓,低聲問:“今日為何如此感傷,說出這樣的話?”

    柳娉婷垂眸不言。

    “也罷,知道你大病初愈,多愁善感也是應當的。”他放下梳子,轉身,“不過,感傷不能多了,否則傷身,你可知道?”

    “我知道。”柳娉婷輕輕頷首。

    周浚拿了桌上的烤鴨,來到娉婷身邊坐下,撕開外麵的油紙,烤鴨的香氣頓時溢出,飄滿了整個室內,也竄進了柳娉婷的鼻子裏。

    說著說著,她竟也真的餓了。

    柳娉婷嘴角微翹,眼底微波蕩漾,眉頭也舒展了。

    周浚邊拆油紙邊瞧她:“怎麽,就這麽饞?”

    周浚少有的這樣溫柔,以前的他,對她更多是欣賞、是憐愛、是占有。而如今,柳娉婷明顯感覺到,郡王對她不一樣了。

    這種不一樣,分量極重。

    像是一座山,壓在她的心頭,她想逃脫,也逃脫不掉。

    “郡王何苦打趣妾身呢?”柳娉婷苦笑。

    周浚自顧自拆著油紙,當他取出一根鴨腿,遞向柳娉婷時,卻看見了她滿臉淚水。

    “這是作甚?”周浚一下子慌了。

    “郡王……”她哭得梨花帶雨。

    周浚放下烤鴨,正欲握住她的手時,卻見她身子一歪,從凳上滑落,跪了下去。

    他起身,後退一步,竟忘了去扶她。

    柳娉婷雖柔弱,哭得可憐,卻跪得筆直,目光堅定,仰頭望向周浚。

    她本就容顏清麗,人如其名,此刻微仰的麵頰、病後的容顏、鬆散的衣裙,與那淚汪汪的眸子,更顯得花枝嫩柳,惹人憐愛。

    周浚感到詫異,卻在這一刻,他明顯站著沒動,想看接下來發生什麽。

    他想知道,柳娉婷今日所跪,是為何事。

    “郡王,您能否答應娉婷一件事?”柳娉婷開門見山。

    “何事?你說。”

    柳娉婷任淚水放肆流下,目光灼灼,望向周浚的眸子如同一灣深潭,將他吸了過去。

    “有朝一日,若是娉婷不在了……”

    周浚微微皺眉。

    “您可否,可否……”

    話未說完,周浚便用手貼住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