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兩人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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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軒臉色慘白,冷汗直冒,回想著祖父書房中那本大齊律法……頭上的汗顆顆變大。

    此刻他才幡然驚醒,方才他冒犯的……可是郡主啊,雖然是已經“死去”的郡主,可依舊是太後的心頭肉。

    任憑祖父如何權傾朝野,如何手握乾坤,可他畢竟是冒犯了主子。

    即便皇上不治他,太後也不會饒了他。

    “我不敢了,求世子爺饒命!”他掙紮著要起來,可無奈身子被綁得如同麻花,怎麽也爬不起來,隻好在地上打了個圈,一頭磕在地上,“世子爺放過,求世子爺放過!”

    誰能想到,平日在京城橫著走,耀武揚威,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家三公子,能有今日這麽一出呢。

    他心裏知道,周澈雖沒有殺生大權,更不會明目張膽與祖父作對,可是在昭陽郡主一事上,他必不會善罷甘休。

    自己……這怕是要完了?

    多年來,燕王府在重重重壓之下,非但沒有消沉,反而在軍中、朝野時刻發揮著力量,讓皇上放也不得、殺也不得。

    這一切,不能不說是周澈的功勞。

    他如同一個舵手,掌控著燕王府這艘小船,在朝政風雨中數年不倒,如雪中寒梅,自有它的傲骨。

    這傲骨,到了今天,已成燕王府的風骨。

    也是這傲骨,在今夜之事上,讓王軒即便明知皇上不會怪罪他,可依舊會嚇得魂飛魄散。

    那個少年時期便才絕驚人,為瘸腿的父親打理一切的孩子,如今已長成天空翱翔的雄鷹,即便再大的牢籠,也關不了他一世。

    一隻雄鷹捏死一隻螞蚱,再輕易不過。

    王軒磕頭如搗蒜,悔恨至極。

    “說來也簡單,王相素來高風亮節,深得聖上倚重,對他的愛孫,我自然也下不去手。”周澈語氣緩和了幾分,說道。

    王軒聞言,嘴角抽動一下。

    “過兩天,我會親自送你回府。”周澈丟下一句話,起身便走了。

    親自……回府?

    王軒身子一歪,渾身癱軟無力,栽倒在地。

    ……

    張鷺正和幾位武士在房中上藥,隻聞一陣踉蹌的腳步聲,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門便被一個人撞開。

    張鷺起身,一看是林蕭之。

    “你過來作甚?”他倒吸一口涼氣,方才猛地起身,肩上的傷口又裂開了。

    林蕭之進屋四顧,隻見房中坐著四位鮮血淋漓的武士,還有負傷的張鷺,頓時大感不妙,一下子跪了下去:“張公子,郡主呢,郡主怎樣?世子爺呢,他在哪裏?”

    張鷺冷哼一聲,不搭理他。

    “張公子,張公子……”

    “行了,別動不動就跪著,快起來。”

    林蕭之不起來,還向前爬了幾步,拽住張鷺的衣角:“張公子,我謝幾位好漢能去救她,蕭之無以為報!隻是你先告訴我,亦闌怎樣了,她在哪裏?!”

    “若非你自私到,以為離開她就能讓她過上好日子,郡主也不會受欺負啊。”張鷺故意嘲諷。

    林蕭之耳邊嗡的一聲,大腦一片空白。

    受欺負……

    他像是明白了什麽,再不說話,起身便向外跑去。

    “還不快攔著他!”張鷺急道。

    武士一聽,趕忙去攔,結果還沒踏出屋子,就見林蕭之已被一人按住,停在了廊上。

    他退了回去,門口站著的是周澈。

    “世子爺,世子爺她怎麽樣了?您快告訴我,告訴我……”林蕭之東倒西歪,聲音帶著哭腔。

    “沒事,她很好。”

    林蕭之顯然不信,又要往前衝。

    “你站住!”周澈一把拽住他,再也遏製不住怒氣,眉目森嚴,“你現在能去哪裏?能做什麽?……自不量力!好好養你的傷,別去打擾她。”

    林蕭之愣住了。

    這是世子爺頭一次對他發火。

    是啊,他的確太自不量力了。

    一切都怪他,世子爺是不會放過自己的,現如今亦闌見不到,自己走也走不掉,他簡直心如死灰。

    正在恍惚,隻覺肩上一麻,他暈了過去。

    周澈命門裏的武士出來,將他背回去。

    然後他踏進屋來,看向張鷺。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啊。”張鷺不斷搖頭,“不過你也別生氣,我看郡主……不是那麽想不開的人,明早倆小夫妻一見麵,興許何事都沒了。”

    周澈默不作聲,漆黑的眸子裏,是深不見底的悲憤。

    他仿佛沒聽見,呆了一刻,轉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裏?”張鷺忙問。

    周澈腳步匆匆,下了樓梯,出了客棧,一人一馬,頓時消失在夜色中。

    ……

    深夜的大街上空無一人,唯有那一陣錯亂的馬蹄聲,在清冷的空氣中回蕩。

    冷冽的涼風吹在他臉上,渾然不覺。

    走了一段路,他隱約察覺出什麽,韁繩一勒,放慢了速度,向四周看去。

    四周空無一物。

    周澈任馬在原地打轉,身子隨著馬靜靜轉動。

    過了半晌,仍是毫無動靜。

    他跳下馬,一扔韁繩,仰頭望向房簷。

    “出來吧。”

    “世子果然厲害。”簷上傳來笑聲,“不同於某些笨人,光是提醒她,都要提醒好幾遍。”

    周澈聽不懂他說什麽,隻好靜默而立,等他出現。

    “原來,她所找來的人,是你啊……”郭雲清的聲音繼續,“也難怪,如今敢動王家的也隻有你了,敢護郡主的,也就隻有你了。”

    聽聞至此,周澈明白了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誰,而對於最後一句話,他在吃驚之餘,更多的是警備。

    這個少年,為何知道得如此之多?

    他既能阻止那些人,證明他們彼此之間認識,極可能是同夥。

    可周澈對他,仍舊起不了敵意。

    簷上的人終於跳了下來,身上連個傷痕都沒有。

    周澈與他對立而視,雙方目光中,除了一絲詫異外,竟全是欣賞。

    “在下郭雲清,見過周世子。”郭雲清俯首作揖,“適才那三位是我同門師兄,平日賺錢做買賣,不想卻誤入歧途,做了有違門法之事。還望周世子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他們一馬。”

    他語氣恭敬,言語有條有理,不失分寸,坦然相待。

    在求他放他們一馬。

    周澈盯了他半晌,忽然一笑,低聲道:“你不是已經放過了麽?”

    郭雲清微微一愣。

    待明白其意後,他展顏憨笑,抓了抓腦袋。

    周澈視其年齡與郡主相差不大,又念及其武功高強,心中便很好奇,想要多問一問。

    可是顯然,這少年必不會對他多說什麽。

    “今夜之事,多謝小兄弟了。”良久,他說道,“以後若有機會相逢,我必報答小兄弟。”

    郭雲清笑了笑:“世子請回吧。”

    周澈抱拳一禮,卻站著沒動,直到他先走去。

    望著他的背影,良久,周澈才想起一事來。

    他和薛千什麽關係?

    看情景,此事是他先聞得了消息,再去告訴的薛千,繼而薛千才去找的自己。

    如此說來,是他救了郡主。

    ……這少年人,這群師兄弟,到底是什麽人?

    他略感心煩意亂,無心再騎馬,牽著馬往回走。

    寂靜無人的大街上,唯有他緩慢而沉重的腳步聲,不高不低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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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個白,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