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交換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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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澈出了門,才看到等候已久的張鷺。
“你……這就送進去了?”張鷺一見他,上來就問。
“不然呢?”
“你何必非要自己去呢?”張鷺歎氣,“這擺明了要與王家對峙……也罷,你是皇親,他是朝臣,料想也不會如何。不過,還是不甚明智,對王軒這等人,你收拾他一頓就夠了,沒必要鬧得太難堪。”
“我就是要這種難堪。”周澈對他笑了笑。
這一笑,把張鷺笑懵了。他思量了半天,決意不再管此事了,反正別人的事他也不懂,既然周澈能如此肯定,那就隨他去吧。
二人上了車。
周澈看著窗外,張鷺也不知他在看什麽,或許什麽也沒看……過了半晌,隻聽周澈道:“跟王家,該結的仇早就結下了,不該結的,以後也不會結。至於皇上……”
他一頓,輕搖頭:“不會。”
王丞相自被加了九爵禮,近兩年,他就不會再出事。
周澈心中篤定。
張鷺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的含義。
他是摸準了王家不會鬧事,才無所顧忌地把王軒提到王家的,在眾目睽睽之下嚴懲他、讓他出醜。
即便這些與郡主所受的傷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可也還是使王家蒙塵,削了他半分氣焰。
而最重要的,不是有仇就報……而是韜光養晦,審時度勢。
如今,顯然還不到時候。
“這是要去何處?”張鷺推開窗,發現不是往王府走的。
“去雅沁樓,承皓在等我們。”
他剛一回來,崔承皓便遞了帖子,邀他去茶樓暢談。今日正好張鷺也在,便同他一起去了。
誰知,同座的竟還有一人——袁信。
這人真是許久不見了,崔承皓為二人介紹了幾句,張鷺便和他也算認識了。
“我還沒問你,最近都在忙些什麽?”承皓上來第一個問的就是袁信,“上回燕王府過壽你也沒在,你是不知道,君如那天可是發威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為各位滿上茶。
“哦?”袁信顯然並不知情,十分訝異,“快說說,發生了何事?奇怪了……我不過就回家了兩個月,竟還出這檔子事,那丫頭卻也不跟我說……”
“她跟你說這個作甚?”崔承皓搖頭嗤笑。沈君如巴不得無人知曉呢,畢竟事發有因,不是什麽光榮事。
“你還是讓世子跟你說吧。”崔承皓笑道,語意指向周澈。
那天,君如可不是唯一的主角……
可周澈覺得這沒什麽好說的。
袁信在周澈麵前,似乎略有拘束,許是軍中等級的關係,周澈雖待他如兄弟,但袁信仍覺得……有種無形壓力,促使他放不開來。
袁信咳了兩聲:“問你呢,當然是你說了!”
崔承皓隻好放下茶壺,將那天發生的事,籠統說了一遍。
張鷺頭一次聽此事,二人聽完,哈哈大笑。
“沈將軍的英姿,怕是連你也比不上啊!”張鷺指著周澈,開玩笑,“竟然一腳踢進了湖裏,哈哈哈,我都能想出來,那幾人當時的臉色……”
周澈蹙眉看了看他。
有時他真在懷疑,張鷺是否被人附了身……體內住著兩個人。
“周澈,你可不仗義。”笑聲一停,崔承皓忽然指著周澈,說道,“前些天我回來,頭一個找的就是你,可李琦說,你和張大人南下早一個月了。你倆……啊,還是我引薦的呢,結果都不仗義,去了何處……也需瞞我?”
他指的是二人南去廬州。
“那你猜,我倆作甚去了?”周澈反問他。
崔承皓想不到,周澈會來這麽一句話,一時怔住了。他茫然看向張鷺,張鷺卻也在看他,一副得意神情。
崔承皓心裏的酸味更重了,不由搖頭苦笑,哀求道:“二位好漢,算承皓求你們了,快說吧,有事別瞞我,就這個我受不了。”
周澈可是他從小到大最好的兄弟。
雖然心中也一向敬佩張鷺,一心與他交好,可是此種落單的心情……仍是難以言表。
“周兄和我一道去玩了。”張鷺說道,“江南風光好啊,廬州的風光,便更甚。”
廬州……
崔承皓捕捉到這個詞,立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難道,郡主有不測?”
“有不測也早就過去了!”張鷺為他斟茶,“你不知此去廬州,發生了多少事。”
“快說。”崔承皓的心吊起來。
張鷺的手一停,笑看他,“那我們交換消息如何?你給我們講你去金陵一事,我則原原本本將廬州的事,講與你聽。”
周澈聽聞至此,低頭微微一笑。
若說今日一聚,崔承皓請他幾個喝茶是表象,交換消息才是目的。他也好奇他們幹了什麽,同樣,他南下金陵之事,雖然去之前不許透露,但聖上並未說回來後也不許說……而崔承皓又是瞞不住的人,便想與他們一談為快。
袁信聽不大懂他們在說什麽,隻顧低頭喝茶,略顯心不在焉。
……
崔府,薛千在師父房中,聽完他的吩咐後,瞠目結舌。
杜衡之拍拍手裏的紙,上麵是幾行娟秀小字,放在了桌上,“同樣的一封,被送去了你姨娘那裏。不出所料,他們去的果然是嵌雪樓,找的人……也是你。”
果然,崔承皓帶聖旨去找的人,是千雪。
薛千微呼一口氣,有種劫後餘生之念。
“怎麽,難道不該開心?”杜衡之翹起二郎腿,打趣她。
薛千不由低頭,嘴角扯出一絲苦笑:“是該高興,可不知為何,夢寐以求的事,到了眼前,竟沒想象中高興。”
“時也命也。”杜衡之幽幽一歎,“彼時的境況是彼時,此刻的境況是此刻。境遇不同,心境也不同,你現在,是有些鬆怠了吧?”
一語中的。
薛千本想辯解,可張不開口。
她是有些鬆怠了……現在,她可以隨時見到君如姐,可以和崔燕吵吵鬧鬧,有著師兄庇護,有著同毓國公府一樣的偌大府邸……
這一切,昭示著安靜美好、沒有不測。
如果沒有那場屠殺,她也會安安穩穩如此一生,父母健在,好友相伴,師父指引。
太久的安寧,讓她放鬆了警惕,卸下了戒備,甚至都許久不曾有故人入夢……
“舍不得了?”杜衡之漫不經心的嗓音,將她從思緒中拉回。
薛千立馬清醒過來,清淡的眸子變得犀利,搖了搖頭,堅定地道:“舍得,弟子有何放不下的?”
杜衡之慢悠悠喝了盞茶,又放下。
薛千等著,等師父做主張。
“元辰大典是正月初一,距今不過一個月了,你做好準備。彼時,你要去來福客棧,寅時三刻,會有宮裏的太監去接你。記住了,沒有師父,沒有秋生,誰都沒有,隻有你自己。”他深吸一口氣,“一切皆小心,言語莫失,更不要衝撞龍顏。記住了?”
薛千沉默片刻。
她不知道該不該去,麵聖,這是多年來她日思夜想的。她要引起聖上注意,要靠近皇城,要一步步走近那樁血案……
可現在,她多了一分顧忌,不知為何,或許是這半年來燕王府對她的衝擊,令她覺得,事情或許可以換種方式……
但此事,也並非她自己能做主的,這是聖旨,事關師父,事關嵌雪樓。
算了,既然決定要去,那就信心百倍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