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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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

    他說得如此正經認真,薛千抬眸,不禁花了眼。

    裕濯王府,如今隻有太妃和王妃,鄭青果然還缺一個側妃

    好大的名分,好大的誘惑。

    她相信鄭青向來是真心,可是這世上之事,不是一廂情願的。

    薛千笑了,移開目光:“鄭青,我是薄命之人,而且,你也知我去京城目的不純,餘生我還有事要做。裕濯王高抬薛千,承蒙厚愛了,也請裕濯王原諒我,恕難從命。”

    恕難從命。

    如此婉轉、堅決又淩厲的拒絕。

    鄭青麵色無異,沒多大反應:“你的事也包括他吧?”

    薛千點頭,無可否認。

    餘生之事,一半便囊括了他。

    鄭青無言,唯有苦笑,在那笑容背後,隱約浮現了一絲從容與放手。他本不是頑固之人,也並非有多長情,隻是誰讓他今生遇到的第一個動心的女子,便是薛千呢?

    南方的家中,有溫婉的王妃在等候。

    眼前的女子,卻半顆心不曾留給自己。

    薛千平靜了半晌,這才平息了怒火,心中的冷意也漸漸消退。此時是在客棧,可是具體走到了何處,還不知

    她凝望鄭青的側影,想到了京中的那次會麵,心下一琢磨,便小心翼翼問道:“你此次回去是不是有何打算?”

    說此話時,她不抬頭,目光落在地上。

    鄭青望著窗外,神情淒涼,聞言卻微微一驚,隻是馬上轉為平靜,並未回過頭來。

    你依舊如此聰明。”他道,聲音低沉,“千雪,經由你上次書信,以及我後來打聽,我已知曉燕王與皇上並不大和睦,因此,上回確是我誤會你們了”

    何來胡話!”薛千心驚,站了起來,“燕王與皇上,兄弟君臣,何來不睦之言?你莫要胡說。”

    鄭青轉過身來,目光幽涼:“你這麽著急,為他如此擔心?”

    薛千沉默,麵頰微燙。

    既是如此,我也不會擔心,不會擔心再殃及你。”鄭青繼續道,閉了眼,“其實,千雪我接你走,何嚐不是想給你周全安定?嶺南雖遠離京城,可是民風淳樸,鳥語花香,你會眷戀那個地方的。”

    薛千搖頭:“不要讓你父王屍骨未寒,便眼見你走上末路。”

    我任人宰割,才是讓父王心寒。”鄭青睜了眼。

    在他睜眼那一瞬,薛千分明從其眼中,看到了從未出現過的殺氣與寒冷,那不該屬於小王爺,不該屬於那個熱切誠摯的鄭青

    她不能眼見他,掉入泥潭不回頭。

    鄭青,”她深吸了兩口氣,淡淡道,“你若膽敢逆反,便是舍棄一切。舍棄你母妃,舍棄你的王妃,舍棄你如今在嶺南所擁有的一切。而嶺南萬眾百姓,也會因你一時心高氣傲,而遭受大災,民不聊生。”

    她抬眸:“你,想好了?”

    鄭青微笑:“你又怎知,我一定會輸?”

    薛千不知怎的,心中想要苦笑,此時此刻的他,竟如同半年前的自己一樣,被周澈所說自不量力。

    自不量力。

    你以為這是兒戲?你以為,大齊的萬裏江山,皆是空手奪來的?憑你那嶺南區區幾十萬兵力,敵得過京中禁軍?敵得過西域及北境的各路駐軍?我知你有所準備,可是,事無絕對,萬一失手便是血流成河,再無回頭日!”

    她走近他。

    鄭青,你自小隨父在嶺南與海寇作戰,戰無不勝。那是因為,海寇是海寇,怎可與大齊將領相比?你沒遇到過真正的失敗,沒經曆過真正的疼痛,所以便覺得易如反掌,可是不是,事實絕非如此”

    鄭青的薄唇緊抿,臉色變了變。

    你以為,鎮守西域的衛國公,鐵蹄踏遍北境的平津侯,皆是吃素的?你從未與中原交過戰,又怎知敵強我弱?到時還未等你出手,便被對方殺得片甲不留,換來遺臭萬年,鄭家永世不得翻身!”

    鄭青慍怒,一把抓了她的袖子,“你也太過小瞧我。”

    不是我小瞧你,是我不想讓你白白赴死!”

    鄭青麵容微滯,喘著氣。

    薛千說罷,便臉色微紅,忍不住疾咳起來。她被鄭青攥得左臂發疼,又因心中憂急,不小心扯動傷口,胸腔內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鄭青見她臉色不好,霎時消了怒火,忙鬆手,“你怎麽了?”

    薛千扶住床榻坐下來,身子頃刻間失去支撐力,一仰倒在了床上。麵色蒼白,胸口一起一伏,衣衫上有鮮血滲出來。

    鄭青大驚失色,瞬間雷劈在原地。

    千雪竟然受了傷!

    他竟絲毫不知還帶著她疾行如此之遠

    叫大夫!去叫揚州最好的大夫!”他大吼著奔向門外。

    薛千微微閉上眼,嘴角竟浮現一絲笑容。

    揚州,揚州。

    幸好不算遠,周澈應該能趕上來。

    十日後,汴京。

    薛千的身子已十分虛弱,到達燕王府時,勉強撐著才走至清月閣,免得被人側目。

    剛進了屋子,周澈便讓她躺下,接著,吩咐丫鬟買藥的買藥,燒飯的燒飯,忙得團團轉。繼而,又遣人去叫張鷺,此人本就精通醫術,叫他來好過宮裏那些太醫。

    當他忙活半天,回過頭來看薛千時,她卻已然深眠入夢。

    累,許是真的太累了。

    她一著床便合了眼,如此也好,徹底放鬆下來睡個長覺,其餘事莫再管。

    你,將這些送去崔府。”周澈對李琦道,手中除了信物外,尚有自己的一封書函。

    最後,又補了句:“最好,別讓承皓知道。”

    他望著床上的淡淡眉眼,心想,承皓定不願見到此刻的薛千。他知道他得知了消息一定會來,可是來了之後呢?

    見到這一幕,又該做何感想?

    周澈心中煩悶,他不知是為了什麽,或許,真的是為了自己的私欲。

    卻不想,李琦前腳剛走,張鷺便來了。他顯然是自己過來的,未等到小廝去叫,不知從何處聽了風聲,便禦馬疾馳而來了。

    你來了,她此刻睡著,不若”

    周澈!你是不是瘋了?!”張鷺一進來,破口大罵。

    周澈驚愕,呆在原地。

    發生了何事?

    抗旨不歸,你可知何罪?!”

    原來是這個

    周澈淡淡一哂:“這沒什麽,抗旨不歸還有轉圜餘地。”

    那你可知,朝中的髒水,都往你頭上潑了幾盆了?你可知,你如今,身處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