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世家朝堂與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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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恒這話一出,田衝整個人頓時就像是被抽空了精氣神,癱軟在地上,雙眼空洞,滿臉絕望。

    完了。

    徹底完了。

    流放西涼守城,從未聽說有人去了還能回來的。

    這是必死無疑之路啊!

    在場眾人也不由感歎,這江湖世道果真凶險,誰都不知道一個看似普通的人背後,是否有什麽大人物撐腰。

    一府布武總司這樣的官位,在常人眼裏已經是大人物了,可就算是這樣的大人物,在更強者麵前,也不過須臾間就會被打落塵埃。

    甚至,未來生死都難料。

    裴展圖讚賞地看了周恒一眼,笑道:“你倒是果斷,的確,武功才是根本,若是磕頭求饒有用,還要武功做什麽。”

    言罷,他又看向高台上那個新上任的布武總司馮賀,道:“還愣著幹什麽,不叫人把這個罪人拖下去?”

    “啊?”馮賀先是一愣,他還沒有完全適應自己的位置,但立刻反應過來,連忙點頭道:“是,是!來人啊!立刻,立刻給我把田大……把田衝拖下去,嚴加看管!”

    一眾布武司的差役走上擂台,就要把田衝給拖下去。

    “不!不要!”田衝忽然叫喊起來,他似是想到了什麽,對裴展圖道:“大人,大人!我,我有個女兒,他和您家的公子交好,和您的公子交好啊!”

    “哦?”裴展圖聞言擺手示意那幾名差役先停下,輕笑道:“還有這回事嗎?你女兒叫什麽名字?”

    “叫田柔,田柔!”田衝聞言大喜過望,以為裴展圖會看在這層關係的份上繞過他,以後他說不定還能借此機會,東山再起!

    “嗯,我記得了。”裴展圖輕輕頜首,道:“待我回去,便吩咐家裏家中子女,與田柔斷絕來往,讓你這女兒陪你一起去西涼,也好有個照應。”

    “什麽!??”田衝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後果,當即兩眼翻白,一口氣沒上來,堂堂八品高手,居然就這麽直接昏厥過去。

    一眾差役最懂得見機行事,見田衝已經被嚇得昏死過去,連忙就把這位昔日的布武總司拖了下去。

    此時,擂台周圍上下,已是滿場死寂,鴉雀無聲。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將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剛剛大家都還在擔心周恒在劫難逃呢,卻沒想到這一轉眼形勢就徹底調換了過來。

    居然憑空冒出來一位這樣的大人物給周恒站台撐腰,真的是太不可思議了!

    “多謝裴先生。”周恒拱手道謝。

    “不必拘禮,也不必謝我。”裴展圖微笑道:“我不過是路過此地,偶然看到這田衝濫用職權,過意不去罷了。”

    “……”

    周恒一時間竟無言以對,你們成年人的世界都這麽虛偽的嗎?

    “……”

    “……”

    不論是高台上的雷修遠和林蒼,還是擂台下的於鶴、雲袖、柳長生等人,聽了裴展圖的話都不禁神情愕然。

    難不成這就是為官之道?

    而剛剛被拖下去的田衝正好略微蘇醒,卻又聽到了裴展圖這樣的一番話。

    當即兩腿一蹬,雙眼翻白,又昏了過去。

    “哈哈哈。”裴展圖朗聲大笑,又看向了孔成順,道:“那麽,這位孔公子,咱們來聊聊周恒拜入長興派的事情?”

    “這……”孔成順的臉色變得陰沉,道:“裴大人,據我所知,布武司管的隻是城內事宜,我等山間宗門的事務,布武司應是無權過問的。”

    經過最初的慌亂之後,他現在已經不怎麽忌憚裴展圖了。

    因為他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雖然裴展圖是一個五品宗師,背後更是整個長興派都招惹不起的平州裴氏,但他敢肯定,裴展圖隻要不蠢,就不可能用布武司的官威或者平州裴氏的身份壓他。

    世家朝堂與宗門之間矛盾自古有之。

    若是裴展圖真敢用朝堂官威強壓長興派,那這就不隻是裴展圖和長興派自己的事情了,可能引申出世家、朝堂、宗門之間的多方矛盾。

    這不是一個裴展圖能承受得起的。

    從剛才裴展圖隻處理了田衝這個黃桐府布武總司,卻沒去理會從中作梗的黃景福和洪康,就可以看出來,他絕對也清楚其中關礙。

    因此,孔成順的膽子就大了不少。

    裴展圖看出了孔成順的想法,笑道:“孔公子誤會了,本官可沒有要插手你派中事務的意思,隻是希望孔公子隻管好自家的事情就好。”

    言下之意,就是讓孔成順隻管自家長興派招收弟子的事情就行,莫要從中作梗,影響周恒拜入其他宗門。

    “做好我自家的事情,這是我的職責,不勞裴大人您擔心。”孔成順見裴展圖的話果真如自己所想,頓時神清氣爽,連雙臂的疼痛都消減不少,笑道:“至於其他宗門,我本就無權去過問。”

    “理當如此。”裴展圖頜首道,表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是有些不悅。

    因為孔成順剛剛看似是說他無權去讓其他宗門拒收周恒,但實際上隻是扯皮而已。

    他說的是無權過問,其他宗門收不收周恒,他都無權過問。

    至於其他宗門就是不受周恒,他又是否真的“過問”,那誰也不知道。

    可孔成順已經把話說到了這份兒上,裴展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咄咄逼人。

    大齊朝堂上對官員和宗門之間的關係很敏感,就算孔成順隻是一個小小的八品武者,他也不得不謹慎對待。

    孔成順和長興派雖弱,但天下強橫的武道大宗卻不少。

    眾目睽睽之下貿然以官威壓宗門武者,不是明智之舉。

    隻可惜,周恒這樣的一個天才,武道前路怕是要坎坷難行了。

    孔成順看到裴展圖的神色,心裏的愉悅感幾乎要溢出來,臉上的表情繃不住,露出了明顯的笑容,陰陽怪氣地道:

    “我長興派雖然收不了周恒,可以他的資質,去了其他門派,想必是誰被搶著要的吧,裴大人就不必操心了。”

    同時他心裏暗下決心,等這次一會去,就把事情經過稟告師父,再通過各種各樣的關係,聯絡其他宗門,讓黃桐府乃至周邊各府的大多數宗門達成默契。

    不收這個周恒!

    台下的柳長生也聽出了孔成順的言外之意,他冷笑一聲,正要上台去詢問一下,若是五行宗要收周恒為弟子,長興派是否有意見。

    可還沒等他行動,就聽天上傳來一聲清亮的鶴鳴。

    隨即天色驟暗。

    竟是一頭碩大的白鶴騰空而來,將日光遮蔽,隨即緩緩降落下來,穩穩站在了擂台上。

    這頭白鶴高一丈有餘,在日光的照耀下,遍體羽毛都好似披著金光,無比的神聖,猶如仙山中飛下來的靈禽一般。

    撲通!

    忽然隻聽一聲悶響,一個穿著髒亂道袍,滿身油汙酒氣的道士從白鶴背上滾了下來,摔成了一個木字。

    嗯,木的這一豎是不小心掉在下邊的酒葫蘆。

    “嗝!”這道士打了個酒嗝,吐出一團團酒氣,抬起頭來,雙眼迷離地四處張望,含含糊糊地道:“誰,誰,誰叫,叫周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