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醉入花叢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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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舊石街的繁華之後,有一條僻靜的小巷。

    巷子染著時光,顯然是有些年頭了。四圍打掃地卻是格外整潔,並不顯得破落。

    蕭嶸引著荊長寧和文逸朝著深巷盡頭而去,人煙漸稀,幾處紅薔薇安靜地綻放著。

    文逸拉了拉荊長寧的袖口,吞了口唾沫:“我有些緊張,這感覺不像逛女閭,像是被拐賣一樣。”

    荊長寧嘴角抽了抽。

    蕭嶸聞言,回過頭對著兩個女孩子露齒一笑,白亮的牙齒映著夜色格外地顯眼。

    荊長寧歎了聲,百無聊賴道:“別鬧。”

    蕭嶸聳了聳肩,望著兩個女孩子激動的神情顯然是冷淡了不少,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還是有些用的,看,不折騰了吧。

    再走不久,隨著夜色漸濃,巷子裏一盞盞精致的燈籠亮起,格外地幽靜雅致。

    蕭嶸像是想到了什麽,默默勾了勾唇角。

    荊長寧望著精致的燈籠,其上書著秀雅的墨跡。

    “情義無價許,滿紙雲煙色。”荊長寧呢喃念出。“好一個情義無價,滿紙雲煙!”

    蕭嶸微微一笑:“閑心隱誌,自有一番滋味。”

    荊長寧目光亮亮:“我忽然有些好奇了。”

    邊說著,邊瞧見了前方的朱門玉階,抬眸間,已然落著秀雅娟秀的墨跡——柳門。一目望去,顯然與之前的“情義無價許,滿紙雲煙色。”出自同一人之手。

    柳門之前並無人煙,荊長寧和文逸相視一眼,推門而入。

    盈盈然秀水橫呈,光亮明媚而不刺目的燈盞一路向內沿著,像是代替著主人迎客。

    一轉頭,卻見蕭嶸的步伐止在柳門之外,並未隨著兩人進來。

    荊長寧似乎想開口說些什麽,卻又覺得在這樣靜謐的環境下,出言喧嘩顯得太過輕狂。

    蕭嶸顯然知曉荊長寧所思,遙遙衝著她翻了翻眼睛,擺了擺手,一溜煙便沒了人影。

    荊長寧愣了三秒,歎息著望向文逸。

    “算了,我們就不管他了。”她說道。

    文逸抬了抬眸:“我總覺得蕭嶸幹得這件事有點怪怪的。”

    荊長寧攤了攤手:“總不至於被賣。”

    文逸眼眸忽得瞪大,像是想到了什麽。

    “錢!”她忽的壓低聲音急道,“錢都在他身上啊?!”

    荊長寧反應過來。

    我勒個去!

    這招也太黑了吧!就知道,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我去追他!”荊長寧急聲道。

    話音未落,忽有玲瓏的樂音沿著曲觴流水傳來。

    荊長寧的聲音被樂聲掩蓋,下意識抬眸向著流水上端望去。

    那是一個朦朧而不明朗的身影,指尖綽約地在一把古琴上談著,音色有些微微的舊。

    “既然來了,何不進來坐坐?”有輕緩如流水的女音溫聲道。

    荊長寧默默地後退一步,離門近了些。

    “在下,沒錢。”她說道。

    文逸默默擦了擦汗,長寧,你真直接。

    琴音微頓了下,然後傳來一聲輕笑。

    “既來之則安之,郎君何必妄自菲薄?”

    荊長寧忽的有種被挑逗了的不快,雖然是女兒身,但意氣之事,有時真的不分男女,尤其實在女閭這種地方。

    荊長寧一掀衣衫前襟,大步向前邁去。

    人不風流枉少年。

    ……

    蕭嶸離開柳門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掂量了下沉甸甸的錢袋。

    話說下午的時候在茶樓聽得實在是無趣,他幹脆摸出去把女閭的事打聽了個遍,最後挑了這樣一家。

    無它,柳璐除了豔名與隱意聞名之外,還有一個特點,為人偏愛少年,卻怒其不爭,憤其頹然。

    雖然荊長寧和文逸不算不爭和頹然,不過不帶錢跑去逛女閭……

    ……

    推開門,荊長寧和文逸還未一親香澤,便聽見劈頭蓋臉的數落。

    “年紀輕輕,書讀了幾本?就學別人逛花街柳巷!你說你們兩個生的也是儀貌堂堂!怎生地就不知學好?”

    話音如珠玉輕彈,卻字字句句誠懇,頗有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之意。

    “女閭是你們這些讀書求仕途的人能來的嗎?”

    “知不知道這些地方都是魚龍混雜人心莫測的地方,一著不慎萬一在仕途上落下什麽汙點,再被別有用心的人抓住攻詰,你們後悔都沒用。”

    “聽本姑娘一句勸,趁早明白這些個道理,別誤人誤己。”

    “……”

    荊長寧和文逸對望了一眼,忽得有些懵。

    這畫風不對啊!不是應該美人在懷我見猶憐的嗎?

    蕭嶸!一定是蕭嶸搞的!

    ……

    蕭嶸冷不防地打了個噴嚏,訕笑了聲。

    對啊,就是小爺我幹的,好好地姑娘家學什麽不好,學人家逛煙花柳巷,別人家的姑娘也就算了。

    一個是我媳婦,一個是我媳婦的媳婦,小爺我要不管管,那成什麽了。

    這是振夫綱!

    若是雲襄在這裏定然可以透過蕭嶸的笑,損上一句你也就敢玩陰的。

    有本事你直接說啊!

    蕭嶸沉浸在一種滿足感中,步伐卻沒有停頓,半個時辰後,他來到了景王宮前。

    在她們兩個“放浪快活”的時候,他也該去幹點正事了。

    算算,景華那廝也欠了他不少人情,也該去討點利息了。

    那廝作為一個男人,總這麽躲著也不是回事啊。

    蕭嶸頗有感慨地搖了搖頭,朝著景王宮內邁步而去。

    “何人擅闖王宮?!”侍衛例行攔住了蕭嶸,喝道。

    蕭嶸笑了聲。

    “你去告訴景華那廝,蕭嶸來訪。”

    ……

    “你來做什麽?”景華目光微微有些躲閃。

    蕭嶸咧唇笑了笑。

    “別裝什麽都不記得啊。”他望著景華笑著挑了挑眉,“沒有事,我便不能來參見一下景王殿下了嗎?”

    景華冷笑了聲:“有誰大半夜閑的不睡覺,偏生說什麽參見,你找借口也找個靠譜些的。”

    蕭嶸幹笑一聲:“好像有些道理。”

    景華哼了聲:“有什麽事就說吧。”

    蕭嶸曲起手指在桌案上扣了扣:“說來,景王殿下也欠了我不少人情了吧。”

    “你什麽意思?”景華眼眸泛過一絲冷光。

    “林國那次,是我孤身誆騙林王,才救了你和羽眠。”蕭嶸掰著手指,“丹國那次,在高泰手裏,小爺可是很夠意氣地沒有丟下你。”

    景華斂了斂眉,思緒有些沉重。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而這兩次,說蕭嶸救了他的命也不算過分。

    蕭嶸安靜地捕捉著景華每一絲表情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