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任意千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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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逸懵了。

    我滴個神啊?!

    長寧你這又是玩什麽?

    荊長寧一臉痛心疾首,完全就是迷途知返好少年的榜樣。

    珠簾之後的柳璐顯然也是懵了。雖然她也不是第一次忍不住出言教導這些誤入歧途少年,但如此良好認錯的,還真是第一個碰見。

    她下意識收住話音,不再數落。

    荊長寧暗歎一口氣。

    終於不說了。

    她還真不是吵不過,但柳璐情真意切地,句句在理的……

    柳璐的麵色緩和了些:“罷了,看在你迷途知返……”

    話音未落,忽見那柳枝從眼前少年的手中脫出,穿透珠簾,直直朝著自己遮麵的白紗挑去!

    登徒子!

    柳璐顯然是驚了下,卻並沒有失措,她的腳尖在地麵上一點,旋而飛快向後退去。

    荊長寧直起身,目光微帶狡黠。

    差之毫厘,柳枝擦過柳璐的麵紗,並未成功挑落。

    然而,柳璐心中還未定下,卻見那挑起柳枝的少年,一個飛身朝著自己便撲了過來。

    文逸一臉懵地望著這一切。

    荊長寧身法很快,像是一陣風。

    輕輕地,她繞到柳璐身後,伸手托住了她纖細的腰肢。

    柳璐有些微微的惱,轉頭望向荊長寧。

    荊長寧微微笑著:“柳姑娘小心。”

    文逸再望過去,才發現柳璐後退的同時雖然避開了那道柳枝,但她身形變換之後,卻險些碰到一側架台上的紅燭。

    荊長寧的目光清澈,手輕輕鬆開,然後望著柳璐,輕聲道:“冒犯了。”

    柳璐怔了怔,抽身後退。

    這是巧合?還是眼前這個少年在動作上算好了一切?

    若是後者,會不會太可怕了些?

    柳璐神思微惘。

    “在下誤入深巷,實則是被姑娘在巷中留下的燈盞所吸引。”荊長寧誠懇道,“情義無價許,滿紙雲煙色。落筆之際翩若驚鴻矯若遊龍,卻在收筆時飄然清淡,如百川歸海,起於山巔,漸漸收歸平靜,已然臻入化境。在下一時好奇,才想著見見何人能書下如此墨卷,驚擾之下,還請姑娘諒解。”

    柳璐的神色顯然是微變。

    如此說來,這少年隻是為她書法所吸引,實則……並不是來眠花宿柳的?

    那豈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荊長寧眨了眨眼睛,甚是無辜。

    “如有驚擾姑娘之處,在下賠罪。”她誠懇道。

    柳璐的心忽的就軟了。

    人家這都一連賠了好幾次罪了,說來這事……是她烏龍了。

    “我……”她忽的有些不好意思。

    荊長寧衝著文逸眨了眨眼睛。

    文逸怔了怔,忽的有些想笑。

    這樣騙人家漂亮姑娘,真的好嗎?

    荊長寧一臉正色。

    柳璐麵色變幻,半晌後漸漸安定下來,畢竟她身處煙花柳巷,也是閱盡百態,心誌自然堅定些。

    她想了想,伸手輕輕扯下麵紗。

    那是一張很好看的臉容,說不出來好看在何處,並不是如清水寡淡,但也並沒有媚意之態,但就是有種讓人很舒服的感覺。

    荊長寧並未驚訝,畢竟四大名姬已經見了三個,說來,她也算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了。

    荊長寧的平靜,顯然是讓柳璐微微訝異了下,她對自己的容貌也算是有些信心,但麵前這個人,好似一點都沒有觸動。

    她笑了笑,坦言道:“看來,的確是我小人之心了。”

    荊長寧不置可否。

    “如此,郎君也是通曉書畫?”她問道。

    荊長寧回道:“略懂。”

    柳璐笑了笑:“如此,當引為知己,促膝長談。”

    荊長寧望了眼文逸,又望了眼柳璐,欲言又止。

    “在下,”她頓了頓,“餓了。”

    文逸和柳璐同時僵住。

    荊長寧有些無奈。

    說實話柳璐數落了啥,她也不是很在乎,可是她餓了,下午吃的五碟油炸花生米早就消化了。

    隻能坑蒙拐騙……

    “能給我們點吃的嗎?”荊長寧眨著無辜眼睛望著柳璐,就差沒上去牽衣角來回晃了,“事先說了,我們,沒錢。”

    ……

    清晨,當陽光照進柳門,柳璐有些恍惚地睜開眼睛,隻見整座院子人去樓空。

    她剛起身,隻瞧見桌案上留下一幅墨意盎然的墨卷。

    映入眼簾的是兩句詩。

    任意千般色,情義終自知。

    柳璐怔了怔,這兩句詩和她留在巷中燈盞之上極是相似,卻又有所不同。

    ……情義無價許,滿紙雲煙色。

    ……任意千般色,情義終自知。

    像是同樣一件事,不同的心態。

    書卷角落,有一行小字。

    ——但以此書償昨夜留宿之情,見笑見笑。

    “如此書法,這世道果然臥虎藏龍。”柳璐笑了笑,“隱於市,看人生百態,倒也不錯。”

    ……

    “現在去哪?”文逸問道,“女閭也見識了,要回文國嗎?”

    荊長寧想了想:“當務之急……先把蕭嶸抓出來打一頓。嗯,就是這樣,其他的都不重要。”

    文逸眼眸一亮:“有道理。”

    所以……去哪找?

    “昨天的茶樓。”荊長寧道,“十之八九。”

    ……

    蕭嶸打了個噴嚏,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今天換了油炸花生米,改成醋泡的,蕭嶸百無聊賴地望著樓底下說書的。

    “好久不見。”一聲低笑傳來,帶著些媚意。

    蕭嶸抬起頭:“我說東方姑娘,你這麽忽然出來會嚇死人的。”

    東方樂月笑了笑,摘下頭上的鬥笠:“嶸公。”

    蕭嶸望了眼東方樂月隆起的腹部:“你懷著身子,景華那廝就這麽讓你一個人出來?”

    東方樂月嬌聲笑了笑:“嶸公別忘了,我的手裏有血月灣,而景國王宮對我而言並不設防,出來一趟並不難。”

    蕭嶸歎了聲:“我忽然有點同情他。”

    東方樂月沒有接話,直接問道:“郎君什麽時候到?”

    蕭嶸攤了攤手:“你連我在這裏都知道,她什麽時候來你豈會打聽不出來?”

    東方樂月歎了聲。

    “嶸公應當知曉我為什麽來。“她說道。

    蕭嶸往前推了推花生米:“懷孕的姑娘喜歡吃酸,給你。”

    東方樂月望著在醋裏泡得飽滿的花生米:“你知曉我會來?”

    要不然提前連酸的都準備好了。

    蕭嶸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