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家國與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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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一羽回過神,有些不解地望向荊長寧。

    荊長寧笑了笑:“怎麽,現在是不是很有一種大義凜然的感覺,是不是靈光一閃想著要不就去吧,說不準還能趁機弄死我為民除害?”

    吳一羽愣怔住,憋出話解釋道:“我沒有。”

    荊長寧笑意吟吟:“那就試試聽我的,隻要我不死,那你們就不會有事,若是我死了,剛好合你們所願。”

    話音清淡,生死輕言,荊長寧伸出手,指縫間露著夕陽橘色的光線。

    “隨我出征!”她一聲厲喝。

    三軍肅整。

    ……

    夜色暗沉,莊新想著已經是第八天了,四國的大軍不進不退,這樣提心吊膽地行軍的確有些累。但他不敢懈怠,因為臨秋城傳來的消息,趙風已經死了。

    貼著地麵隱約間能聽見腳步聲,莊新的眉一斂,猛然間望向遠方。

    “報告將軍!前方出現小股敵軍,約莫有二十餘萬人。”

    莊新的斂著的眉鬆開。

    二十餘萬,那便意味著落峽不會有危險。

    這邊的思慮剛放下,又是疑惑湧上心頭,二十餘萬大軍潛入落峽,這不是送死嗎?

    “領軍之人是誰?”他問道。

    哨兵答道:“天色太暗,我等未曾看清。”

    “再探。”莊新沉聲道。

    半刻後,那哨兵又行到近前,有些驚疑道:“竟是個女子!是……荊長寧。”

    莊新大驚。

    一側,莊新的副將問道:“將軍,我們該怎麽應對?要不,屬下帶百萬大軍前去,滅了那荊長寧!”

    莊新沉眉道:“不可!”

    “為何?”那副將不解問道。

    莊新道:“那荊長寧敢帶如此數量的將士潛入落峽,決不是送死。她雖是女兒身但決不可輕看。”他皺眉不斷沉思著,“既然不是送死,那就必定有所倚仗,或許她便是設下陷阱,想要引我等前去。”

    “這……”副將想了想,也無法找到辯駁之處。

    莊新的手在桌案上叩著,一路走來,那荊長寧用兵如神,即便如今女兒身大白於天下,他也決不敢輕看。

    她再也不是當年落雪原上,任由他宰割的那個孩子了。

    “再探。”莊新咬牙道,“務必弄清楚她究竟有沒有援兵!”

    ……

    夜色如水,觸手清涼。

    吳一羽望著麵前那個女子,垂在腰際的墨發如一團雲般散漫著。夜間的行軍很快,即便是他也有些疲累,而那個女子竟是如一如既往地淡然,無論行軍有多快,她始終走在隊伍的最前列。

    夜風之中,草木沙沙作響。

    荊長寧揮了揮手,吳一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終究還是整軍停下。

    “怎麽了?”他問道。

    荊長寧搖了搖頭沒有回答,腳步在地麵一帶,身影如風般掠過。

    好快!吳一羽心驚。

    未過片刻,荊長寧將一道人影扔到了三軍麵前。

    “哨兵?”吳一羽疑惑問道。

    荊長寧抱著胸口頷首:“聰明。”

    這算是誇讚吧,吳一羽望了荊長寧一眼。

    “事不過三。”荊長寧笑意吟吟地望著被她扔在地麵上的哨兵,“你都來第三次了,可看出我這裏究竟有多少兵力,多少布防,還有,究竟有沒有援兵?”

    吳一羽和哨兵聞言心中皆是一驚。

    吳一羽驚的是那哨兵來了三次,他竟是絲毫未曾察覺,而那哨兵驚除了他被發現之外,還有眼前這個女子竟是明知他的存在還放他回去了兩次。

    還未回過神,荊長寧上前一步扼住那哨兵的下顎,他還未回過神,隻覺一顆滾圓的東西順著喉嚨落入腹中。

    荊長寧鬆開手,嘻嘻一笑。

    “你給我吃了什麽?”哨兵驚懼。

    荊長寧攤了攤手:“毒藥,難不成給你吃糖丸?”

    豆大的汗珠從哨兵臉容上滾落:“你想做什麽?”

    荊長寧笑了笑:“想要解藥,你就聽我的。你回去告訴莊新,我有援兵,身後蕭嶸帶著百萬的援兵,片刻後就到。”

    話音一落,她沒有聽那哨兵的辯駁,拍了拍手,很快有人將那哨兵放了。

    望著那哨兵倉皇逃走,吳一羽冷笑地望著荊長寧:“果然是最毒婦人心。”

    荊長寧揚了揚手中的藥丸衝著吳一羽挑了挑眉:“要不要來一顆?”

    吳一羽麵色一白,卻見荊長寧將藥丸扔到自己嘴裏,嚼得很開心。

    “我媳婦之前給我買的糖丸,你不吃就算了,還一臉嫌棄。”荊長寧含糊道。“我還舍不得給你吃呢。”

    吳一羽麵色青白交替,最終沉默了下來。

    “你究竟想做什麽?”他問道,“你確定用一顆糖丸能威脅那哨兵?”

    荊長寧攤了攤手:“等著看唄。”

    ……

    莊新沉眉,直到那哨兵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麵前。

    “怎麽樣了?”他連忙問道。

    那哨兵麵色蒼白,好在夜色昏暗看得並不是特別明朗。

    “那荊長寧……”他猶豫道,“身後有蕭嶸帶領的百萬援軍。”

    莊新望著情不自禁發抖的哨兵,眉眼一冷:“說!發生了什麽?”

    那哨兵一驚,嚇得渾身抖得更加厲害。

    “我……我說的都是實話啊。”

    莊新盯著那哨兵看了片刻,忽的手一揚,劍鋒搭在了他的頸項之間。

    “既已從軍,就不該怕死。”他說道,“更何況你應該知曉,落峽對林國有多重要,落峽不能有失,一旦落峽失守,死的不僅是你我,還有你我的父母、兄妹、妻兒……”莊新話音一沉,“如今我再問你一遍,你此行究竟發生了什麽?!”

    那哨兵微怔,麵色蒼白,周身顫抖,麵色卻開始變幻。

    莊將軍說得沒錯,既然從軍,本就是抱了死誌,否則他也不會當哨兵。而且落峽若是失利,在臨秋城中他也有妻兒老小……

    莊新歎了聲,從那哨兵頸項間收回長劍。

    “說吧。”他的話音有些低沉。

    那哨兵話音顫抖著:“這一次我還未到近前,便被那荊長寧發現了,她還說之前她也發現了我隻是並未戳穿。然後,她就給我下毒威脅我,讓我告知將軍,她的身後有蕭嶸帶領的百萬援軍。”

    莊新一聲冷笑:“果然慣弄人心,連一個哨兵都不放過,可惜她低估了我林國的兵,在家國和性命之間,也是能分清輕重的。”他望向哨兵的目光柔和了些,“你放心,你死之後,我會替你善待你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