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是你不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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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逸的麵色看起來還算平靜,但握著韁繩的手卻不動聲色地緊了緊。

    如今她和丹雪早就不是當初的關係了。從當初丹國一事開始,她選擇信長寧,而丹雪選擇不信開始,她們之間就注定有一天,會走到這樣的對立麵。

    “真巧啊。”文逸露出笑看著丹雪。

    丹雪斜斜地翻起眼瞼,看了文逸一眼:“說來,孤與你並無太大,孤與荊長寧的事隻要你不插手,今日我便饒你一次。”

    丹雪和文逸的確沒有太大的冤仇,唯一的冤仇無非是此刻站在了對立的兩方。於丹雪而言,她當初對文逸有過惺惺相惜之感,其實並不想對文逸動手。

    但前提是文逸選擇離開荊長寧的陣營。

    文逸看著數萬大軍一步一步地靠近,知曉此刻自己再逃已經是不可能的了。而且她並不想逃,她得穿過落峽,去臨秋城,把鳳葉草給楚長安。

    於是文逸笑了笑,看著丹雪聳了聳肩:“長寧是我的駙馬,她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我怎麽可能不插手。”

    “你這是在拒絕我?”丹雪的話音有些冷。

    “這是事實,無關拒絕。”文逸索性放下心神,話音無比坦然。

    丹國的大軍在推近,文逸沒有退。

    “你這樣說,可知曉後果?”丹雪話音帶了點戲謔。

    文逸想了想:“我想你應該不會殺我,最多就是抓了我去威脅長寧,我知曉你想殺她,而以她的性子,若是你用我威脅她,就算明知是個火坑她也會跳。”文逸掀了掀唇,長長的捷羽顫了顫,竟是無比自信而得意,“畢竟我是她媳婦。”

    丹雪一怔,有些不解又有些錯愕。

    她知曉文逸和荊長寧之間有情,更何況文逸為了荊長寧這些年來也背負了很多,荊長寧若是為了文逸做出什麽她不意外。可是文逸總這樣篤定而得意的口吻說出來,似乎有些不合此刻的情境。

    景國的大軍離文逸已經不足十米,已然是呈半弧的包圍之狀,她想要走己經不可能了。

    在丹雪錯愕之際,文逸卻平靜了神色,認真地看向丹雪。

    “這是我和長寧之間的信任。”文逸認真道,話音卻輕輕地轉了轉,“其實這樣的信任,你曾經也有過。”

    丹雪輕顫了下,看向文逸。

    “可她給了你,而不是孤。”丹雪話音帶著強定下來的冰冷。

    即便無關愛恨,同樣是信任,荊長寧當初沒有信任她,若是當初荊長寧願意將女兒身坦然相告,她未必做不到文逸的這一切。

    文逸搖了搖頭。

    “她給了你。”文逸道,“是你不信,是你,不要。”

    丹雪心間顫了顫。

    ……你的父王和梅姬,不是我殺的,我隻說這最後一次,你信與不信,與我無關。

    那青衫少年晃著掌心的匕首,她說得很隨意。

    “可那是我父王!”丹雪忽地看向文逸,話音歇斯底裏。

    文逸隻看了丹雪一眼。

    “所以終究還是你不信,”她的話音很平靜,卻字字沉重,“那你便沒有立場怪她。”

    丹雪冷笑一聲:“孤為何不能怪她?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便是如今……”丹雪話音一頓,劍指文逸,“便是如今孤要殺她的心,依舊不曾變過,你說這些話,無非是想讓孤放你過去,但你說得也沒有錯,我不信她,當初不信而今亦是不信,正如你所言,今日過後孤會用你威脅荊長寧,孤等著她前來赴死。”

    丹雪的話一句接著一句,咬牙切齒。

    文逸沉默片刻,此時丹國的大軍已經走到近前,手中的長劍幾乎便挨到她的麵前,隻待丹雪一聲令下。

    “這樣啊……”她呢喃了句,有些無奈地看向丹雪,“那我也就不瞞你了。”

    文逸看著丹雪,像是做出了一個決定。

    “丹王殿下既然知曉了長寧的女兒身,自然也是知曉那天的落峽發生了什麽吧。”文逸道。

    那日的落峽,將一切揭開,坦蕩於天下的,是楚長安。

    丹雪疑惑地看向文逸。

    文逸輕聲笑了笑:“你可以知道,楚長安和長寧長了一模一樣的一張臉。”

    話音一落,丹雪的心間一片混亂。

    一模一樣的一張臉……

    那日回到丹國後,她問過,問過很多很多人。

    他們說親眼見到的,親眼見到荊長寧入了丹王宮,親眼見到荊長寧殺人縱火……

    文逸想起那日楚長安的話。

    ……還有當初所有人都以為是寧兒殺了丹王和梅姬,所以羽國和雲國才會公然宣稱不會聽從寧兒所謂的合縱,其實不是,丹王和梅姬是我殺的。

    文逸抿了抿唇,看向丹雪,話音沉沉而認真:“那日潛入丹國王宮,殺人縱火的,是楚長安。是長寧的孿生哥哥。”

    寂靜,是死一般的寂靜。

    丹雪陡然間抬起眸,死死看著文逸。

    “你在騙我。”她冷聲質問。

    文逸搖頭:“那日之事疑點重重,丹國已經向長寧表態,她根本就不該如此行事,就算如此行事,也不該露出真麵目示人,如此拙劣的栽贓嫁禍,但凡有些心智的人都能想明白。”文逸看著丹雪的目光深深,“其實你早就開始懷疑了,隻是你不敢相信。”

    丹雪佯裝的平靜驟然間被打破。

    “信?你要我如何去信?”丹雪抱著頭嘶喊道,“那是我父王!”

    話音又是一轉。

    “楚長安!”丹雪目光露出瘋狂,“她們兄妹二人的事,孤管他是誰?再不濟,孤統統殺了他們!”

    文逸看著已近癲狂的丹雪,聽著她喊著要殺了長寧和楚長安的話語,忽地像是想起了什麽。

    她能看清楚長安的掩藏在平靜後的喜怒哀樂,她自始至終信著他。

    她信他,她信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著他的身不由己。

    就像黎澤。

    腦海中隱隱劃過些很模糊的想法,文逸卻在隱約中覺得,她似乎觸摸到了一些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

    丹雪強撐著回過神衝著文逸揮了揮手。

    “拿下她。”她的目光在瘋狂中帶著刺骨的冷。

    文逸卻沉在腦海中的一些思緒裏,像是怔住了一般。

    直到一把利刃砍斷馬腿,駿馬長嘶一聲掀起。文逸從馬背上重重摔落到地麵上。

    腦海中卻陡然清明。

    望著朝自己落過來的利刃,文逸卻並未有所反抗,眼底閃爍出一種灼灼的光。

    她看著丹雪。

    “等等。”她喊道。

    丹雪唇角的冷意還未綻開,卻聽見文逸一道定定的話音。

    “你的父王,或許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