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佛寺逸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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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盼到久不得誌的清河公楊素回京擔任了禦史大夫,王世充認為,自己和楊素同為平定爾朱績的有功之臣,自比別人多一份情誼,便於楊素才從東都返回長安任職之際,就巴巴地攜帶著自己節衣縮食省下的兩匹上好絹帛,登門拜訪楊素,意欲投在楊素門下,指望他幫自己加官晉爵。
豈料楊素眼界甚高,根本就瞧不上王世充這樣出身低下的部曹小吏,連麵兒都沒見上一回,就命家中仆從將王世充帶來的那兩匹絹帛扔還給了他,並死死關上了自家府門。
王世充空負一身經世之才略,卻投效無門,五年來隻得窩在兵部委屈求全地替上司出力辦差,盡管在兵部十幾位和他品秩相同的員外郎,每年的業績數他第一,可是朝中無人難做官,整整五年過去了,兵部從尚書到侍郎先後換了幾拔人,王世充卻依然紋絲未動,照舊做他的從五品員外郎。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王世充才在聽到晉王楊廣還朝的消息後,拉扯著太府監何稠,兩人一道登門拜望楊廣,希望能投效於楊廣門下,從此以後飛黃騰達。
此時聽楊廣向自己問起五年前曾任宗玄署丞的往事,王世充雖尚不清楚楊廣感興趣的倒底是哪一座寺院裏的人和事,但憑著他聰明過人的頭腦和靈敏的嗅覺敏銳地察覺出,自己以往的那段掌管宗教事務的經曆很可能會再次給自己帶來好運,遂起身抱拳答道:“回稟王爺,下官至今仍能當場說出長安新都和舊城之中一百三十八座寺院和七十六座道觀中住持的出身、來曆。但不知王爺想問的是誰?”
楊廣方才已見識了王世充大言不慚的功夫,遂試探著問道:“有個法名喚做了緣的,你可知她現在哪座寺院出家修行,是何來曆出身?”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王世充從容答道:“王爺問起的可是前朝司馬皇後?半年前,她就入了萬善尼寺出家為尼,是萬善尼寺內的明經堂執事心意師太為她取的法名,喚做了緣。”
“那,你能說出心意師太的出身、來曆嗎?”因想到司馬珞身份特殊,她出家為尼之事很可能在長安城中盡人皆知,楊廣頗有些後悔一張口就向王世充問及了緣的出身、來曆,難他不倒,遂趁著王世充提及心意師太,接著問道。
“王爺這幾年出鎮並州,對長安城內寺廟間的情形並不了解,其中不乏有些逸聞趣事,王爺可有興趣聽下官略說一二。”王世充忙不迭地抓住時機,欲在楊廣麵前表現出他對宗教事務的熟知。
“這會兒本王左右無事,就聽你說說吧。”楊廣點點頭。
“王爺方才問及下官的心意師太,在長安新舊兩座城中的寺廟中也算得一位奇人。據下官所知,心意師太本姓顧,俗名好像叫顧盼兒,出身江左四大姓之首的顧氏門中,南陳宣帝初登極繼位之時,因主動與前朝結親,將這顧盼兒嫁給了前朝明帝,後被明帝封為貴妃。早在明帝駕崩後不久,顧盼兒就削發為尼,遁入空門,進入了萬善尼寺修行,所以,若論資曆,心意師太尚比現住持心嚴要老得多。開皇三年初,大興城修建完畢,皇後曾有意調心意師太出任新都城內興善尼寺的住持,後來不知因為什麽緣故,未能實施。王爺也知道,萬善尼寺內安置著數百位前朝的宮嬪、命婦,心意師太儼然就是這夥人的首腦,她不肯離開萬善尼寺,依下官猜想,多半與不願和這夥前朝的舊人分開有關。”
抬眼見楊廣聽得饒有興致,王世充心下不免得意,遂搜腸刮肚,盡挑些楊廣知道的人和事接著說道:“還有,王爺可知,會真和尚生前擔任住持的大莊嚴寺已從舊城遷入了新都,座落於南城,改名做大慈恩寺,前些年,下官曾聽說,皇上有意請並州大興國寺的住持會琳和尚出任大慈恩寺的住持,所以派了法喜和法悟二僧前往並州接替會琳和尚,也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至今會琳和尚也沒能南下長安,所以大慈恩寺住持一職始終空著,為此,長安各寺院的有輩份、資曆的高僧們都對大慈恩寺住持一職垂涎三尺,明爭暗鬥,必欲得之而後快咧。”
“王世充,你用垂涎三尺,明爭暗鬥這樣的字眼兒來形容大德高僧,是否過份了些?”楊廣聽王世充口出不遜,對佛教中人全無半點兒敬意,頗感不快,開口打斷他道。
“王爺,你不知道......”王世充兩眼冒光,興致勃勃地還要再說下去,楊廣已不耐煩聽了。
“既然你對寺廟中事如此感興趣,明日本王欲往萬善尼寺一行,你到時就陪同本王一同前往吧。”因見太府監何稠自進殿後,就一直沉默不語,微笑著坐在一旁聽王世充向自己講述長安寺廟中的逸聞趣事,哄自己開心,楊廣及時阻止了王世充繼續白話下去,轉向何稠問道,“不知本王離開長安這幾年,何府監又有了什麽大作?”
何稠急忙起身離座,拱手答道:“王爺若問起大作來,下官未免覺得慚愧,這些年裏,唯有營建大興新都和修建廣通渠兩件事可稱得上大作,卻概出自太子右庶子宇文愷一人之手,與他相比,下官這些年做的那些小玩藝兒實在不值一提。”
“本王還記得當年你連夜趕製波斯錦袍的那段佳話,現有一事相詢,本王這幾年於河北多率軍與突厥征戰,發現我大隋將士身上所穿之皮甲、軟胃不足以防備突厥鐵騎的弓弩進攻,即使結成方陣應敵,往往也死傷慘重,不知何府監有何良策可以教我?”
“回稟王爺,今日我二人就為王爺帶來了一領錦袍,論其材質,做工,皆不輸於當年的那領波斯錦袍。”王世充搶先向楊廣討好道。
“哦?這領錦袍也是出自何府監之手嗎?”楊廣瞟了一眼王世充從隨行家仆手中拿過,試圖展示給自己觀瞧的那領錦袍,仍目視何稠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