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章 贈花之人就是元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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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事先確定的行程,楊廣抵達建康的第二天便是舉行謝氏宗祠落成典儀的正日子,他本來打算待與智覬大師共同祭奠謝氏先賢之後再尋機詢問花兒出處的事,卻不料次日一早智覬竟然主動找上門來了。
“請王爺見諒,貧僧思忖了一夜,還是覺得及早向王爺問明此事的好。”智覬一反常態,心事忡忡地問楊廣道,“請王爺實言相告,靜虛師太是如何圓寂的?”
楊廣敏感地閃了陪著智覬一同來的裴蘊一眼,勸智覬道:“大師,關於此事,咱們能否從蔣山回來後再談。”
智覬搖了搖頭,合掌說道:“貧僧此次北來,原為的就是吊唁靜虛師太,如王爺不肯見告靜虛圓寂的實情,請恕貧僧難以從命,無法與王爺一道前往蔣山。”
他話音未落,房外的天空上突然響起了一聲炸雷,緊接著下起了瓢潑大雨。楊廣臉色為之一變,又瞪了裴蘊一眼,轉向他問道:“典儀都準備停當了嗎?”
“都已按王爺的吩咐準備停當了,隻是沒想到這天氣……”裴蘊目光閃爍地答道。
楊廣“嗯”了一聲,這才向智覬問道:“既然天不作美,小王與大師索性就遲些動身吧。但不知大師何以忽然來向小王詢問起靜虛師太圓寂的實情來,是聽到什麽傳聞了嗎?”
“實不相瞞,貧僧是昨日與王爺一道前往同光尼寺吊唁靜虛師太時,偶然見到她的舍利塔下擺放著一不祥之物,大為不解,回到館驛後便覺心神不寧,反複思忖,還是想盡早了解其中實情。”
楊廣心中一動,趁勢問道:“大師所說的不祥之物可是擺放在靜虛師太舍利塔下的那盆花兒?大師識得此花嗎?”
智覬點了點頭,答道:“我雖叫不上這花兒叫做什麽,卻對它記憶頗深,知它決非善物。昨日意外地在靜虛師太舍利塔上瞧見此花兒,據此猜測靜虛之死恐非善終,故而前來向王爺求證,還望王爺據實相告。”
楊廣與裴蘊交換了個眼神兒,肅然答道:“大師所料不差,靜虛之死確乎有些令人匪夷所思。”接著,便如實把靜虛畏罪自盡的事告知了智覬大師,臨了歎息一聲,說道:“我也沒想到如靜虛師太這樣的有道高僧,竟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因顧及她生前的名望,未將實情向外公布,仍命人為她舉行了隆重的葬儀,修建了舍利塔……”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智覬聽罷,閉目合掌,道聲佛號,神色悲愴,良久,才睜開雙眼,仰麵自言自語道,“事隔多年,沒想到毒花再現世間,禍害了靜虛僧友,實為佛門之不幸啊!”
楊廣在旁瞧得清楚,已見智覬大師淚流滿麵,仿佛對靜虛之死感到極為痛心,遂待他情緒略微平複之後方問道:“大師既稱此花為毒花,想必知道此花的來曆了?”
“貧僧初見此花,還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智覬出神地注視著房外的雨幕,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記得那還是貧僧應獨靜師兄之邀,從中原跋涉千裏,初上天台山不久,一次到獨靜師兄所居之所與他講論佛法精義時,偶然看到在他居住的小院裏綻放著一種從未見過的花兒,便向他討教這花兒的名稱、來曆。當時,獨靜師兄答說他也不知這花兒叫做什麽,原係一位與他有緣的域外友人贈送了他一包花種,參研佛經之餘閑來無事,於是便將這包花種灑種在了院內,沒想到來年竟開出花來了。
當時我二人都沒甚在意這件事,卻不曾想到僅僅過了短短幾天的時間,我就聽說獨靜師兄那裏出了件怪事,急忙跑去一瞧,也不由得被眼前發生的事給驚呆了:隻見小院內滿目皆是鳥兒的屍身,四下散落著被莽撞的鳥兒啄得七零八落的花瓣兒。院內見到的唯一一隻活物便是獨靜師兄飼養的那隻胡貓。
我們這才意識到這花兒為劇毒之物,獨靜師兄為了這件事還曾下山去尋找他的那位域外好友,當麵責問他,贈送花種之時為何不向他言明,花兒有毒,惜乎沒有找到那人。
自此以後,凡是在天台山一帶生活的僧眾、百姓都知道,此花為不祥之物。
隻是,貧僧記得當時先師命寺中僧眾放了一把火,將這些花兒都焚燒幹淨了,卻不知靜虛僧友從何處得到了這盆毒花,終因此花而亡。”
“關於獨靜頭陀的那位域外好友,大師可知道他的姓名、來自何方?”
“鳥兒誤食毒花這件事發生在貧僧初上天台山不久,當時貧僧尚未改入天台寺的僧籍,未便向獨靜師兄打聽此人。不過,在寺中閑談時曾聽與獨靜師兄要好的獨語師兄說起過,贈送毒花的那人似乎是位習武的高手,他與獨靜師兄就是因比武結緣的。”
“下官於靜虛師太圓寂後曾向同光尼寺的僧尼詳細詢問過,並無一人知道此花從何而來。目下已可斷定,贈花之人便是導致靜虛師太之死的罪魁元凶,務求大師告知更多關於此花來曆的詳情,以便盡早擒獲贈花之人,還靜虛師太以清白。”裴蘊在旁插言道。
智覬並沒答言,合掌向楊廣說道:“貧僧與靜虛僧友知交多年,深知她的德行、為人,不知王爺想過沒有,如靜虛僧友這樣品行端正,深孕眾望之人,為何甘心為他人利用,做下令人不忍言之事呢?”
他陡然間提出了一個楊廣之前從未想過的問題,令楊廣有些措手不及,認真想了想,還是想不出原因來,遂向智覬請教道:“請大師明示。”
“貧僧雖為出家修佛之人,不與世事,但也對王爺率軍平陳以來在江南發生的種種事端有所聽聞,請王爺靜下心來想想,南陳並沒有給江南百姓帶來多少福祉,為何在其覆亡至今,仍有像靜虛這樣的有道高僧甘願為南陳的死而複生效力呢?”智覬神色鄭重地向楊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