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成一把骨頭的淩若虛跪在地上，他雙眼噙淚，一邊求助，還不忘一邊以頭搶地。

    “仙人！俗語有雲，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與清歡縱使沒有夫妻之實，但到底還有一份糾葛在，如今我父母雙親成了這副模樣，還請仙人相救！”

    係統化身的道童，看到淩家三口現如今落魄成這般情況，說實在，係統那感覺也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樣，說不出的複雜。

    按理來說按照它被寫入的感情程序，它是應該同情淩若虛的。

    隻是一想到這不過是個幻境，而真實世界裏的原主才是真正遭受了一切的人，淩若虛尚且如此痛楚，那真實世界裏的原主，她一個小女子該如何肝腸寸斷？

    ……

    所以係統那點微薄的不適感很快煙消雲散，甚至還能在心裏不斷罵了兩句淩若虛真是個貨真價實的渣滓。

    索性這幻境裏除了淩若虛和它家宿主以外，就沒有真人，所以係統看到淩父淩母一個口吐白沫，一個涕淚橫流，也隻把他們當成一出電視劇演技最佳的演員。

    畢竟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嘛。

    ……

    係統端著仙人的架子，它高高在上地淩駕在祥雲之上，對著淩若虛毫無感情地冷冷道。

    “誰同你們說上天有好生之德？所謂天道，不為堯存，不為桀亡，甚至於那戰火紛飛年間，殘酷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你父母縱使可憐，我為何要救你父母？”

    淩若虛頓時就愣住了，眼淚順著他枯瘦的麵孔落下，喉頭更是湧出無盡的腥甜。

    除了那一早被青梅逃婚的痛楚外，隻有此刻的痛意最鮮明。

    畢竟，那是生他養他，替他這個懦夫收拾二十一年爛攤子的父母！

    ……

    在場跪倒在地的靈山縣百姓聽到係統冷酷的話，更是嚇得瑟瑟發抖，紛紛眼觀鼻鼻觀心地跪在地上。

    先前那兩個拒絕了淩父救治請求的大夫，更是慶幸自己沒有為淩母出手。

    本來淩母就已經為兒子的事情積鬱在心，愁腸百結之下傷了根本，這次蘇清歡派個道童下界，淩母縱使被當場氣死，那也不是沒有可能。

    現下淩母進氣少，出氣多，多半是沒有兩天好活了。

    ……

    “我們淩家是造了什麽孽啊！蒼天啊！大地啊！如果要懲罰，就懲罰我一個人吧！不要罰若虛和惠兒了！嗚嗚嗚……”

    向來理智自持的淩父已經哭成了個淚人，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他作為商人在靈山縣乃至附近都城縱橫數十餘年，沒有想到，卻落得如今這個淒涼的下場。

    淩若虛看到父母這般，隻覺得有人拿一把鈍鈍的刀子，不停地往他心髒上捅。

    哪怕這些年來淩若虛已成一具行屍走肉，對於情感知覺已經近乎麻木，卻還是無法看自己父母這副模樣。

    他悲愴萬分地跪倒在地，腦袋一下一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仙人！就算天道不仁，也請仙人相救！若虛自知鄙陋，可是為人子女，如何能看父母成了現今這副模樣？”

    “如果清歡今日是來降罪，也請降罪於我一人！”

    係統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淩若虛，看著這滿頭白發的青年滿眼血淚，那痛苦的模樣，幾乎要讓人懷疑他是不是下一刻就會暴起發狂。

    可是淩若虛沒有，甚至還很隱忍地跪在地上，他眼中染著血色，所有的傲骨都隨著這次屈膝，一一被折斷。

    ……

    係統越發好奇淩若虛啥時候會被這些故事橋段刺激得神魂覺醒了，不過它隻是個人工智能，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那種。

    所以係統輕咳一聲，很快按照原有的劇情線設定，對著淩若虛高高在上道。

    “我並非仙人，不過是代我主人清歡仙子來替她了結凡間因果罷了！我主人既於你曾有過婚姻之約，最後卻於大婚之日決意修仙，你與她之間自有一份因果未償。”

    “……”

    淩若虛聽得麵色又是慘淡了三分，那本就泛白的臉，此刻更是血色全無。

    “所以，她派你來，隻是想來斷絕關係的？”

    其實淩若虛早就猜到了。

    他曾經甚至擔憂過，青梅會不會在求仙問道的路上過得不好，被什麽人欺負，畢竟她幼時是孤女，卻好歹還有他們淩家這個厚道的鄰居照拂。

    在修仙界，她更是孤身一人闖蕩，淩若虛縱使不修仙，也從話本上猜得出，修真界未必是什麽美好世界，一樣會為了成仙的資源爾虞我詐，一樣要黨同伐異，倚靠背景。

    她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女子，如何在外博得一番天地？

    ……

    是的，在淩若虛眼裏，蘇清歡始終是個需要他保護的女子。

    哪怕她棄他而去。

    哪怕她擅長用毒，拳腳也不錯。

    ……

    淩若虛也曾癡心妄想地揣測過，萬一，萬一清歡是不自願地被那老道士擄過去的呢？

    也許清歡找到什麽契機，就會回來找他呢？

    又或者她真的癡迷於修仙問道，卻還是會在有一番成就後，不忘他這個糟糠竹馬。

    ……

    隻是這一切的幻想，隨著係統化身的道童到來，一切都破滅的那般快。

    係統冷冽地瞥了他一眼，直接套用了真實世界裏道童對原主說的話。

    “你不過一介凡人，我主人乃是正道仙門最尊貴的女修，前途無量，堪稱驚才絕豔，縱使之前有些凡俗因果，又豈是你能高攀的。”

    說著，係統擺出一副很是漠然的表情，雲袖一揮，憑空地上就多出了一個玉白色的小瓶子。

    “這是補天丹，凡人吃了雖然不能不老不死，卻能助你返老還童，此生無病無痛，這就是我主人對你最後的補償，小子，你若是識趣點，就早點收下！”

    聽到係統的話，所有靈山縣的百姓眼睛都不由自主地飄向了那玉白色的小瓶子，甚至神態狂熱，還差點想去搶。

    結果沒想到，一直痛哭不已的淩若虛忽地就哆哆嗦嗦地一伸手，抓住了那瓷瓶。

    眾人唏噓不已，暗想這淩若虛還是很上道嘛。

    誰料，淩若虛卻打開那瓷瓶，將那藥丸直接一分為二，不由分說地塞到了淩父淩母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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