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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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自早醒儂自夢!
    蘇影煥聽見這個聲音,驀地愣住,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慢慢回頭,微張著唇看向聲音之處,眼裏漸漸又有了光。
    說話之人一身黑衣,頭上帶著個鬥笠,連臉都蒙得嚴嚴實實的。
    可是蘇影煥卻立即露出了笑顏,幾乎是飛奔上去想要撲到那人懷裏,卻被晉陳和言疏同時伸出一臂擋住,言疏還伸手定了她的身。
    蘇影煥恨恨地瞪了二人一眼,眼珠兒一轉,遙遙望著那人,癟嘴道“你來做什麽?”
    那人低冽的聲音裏含著笑意“怎麽,莫非你不想我來?”
    蘇影煥不答,桃花眼微眯著睨了他一眼,嗓眼裏懶懶地溢出一聲“哼”。
    傾栩和言疏在背景裏靜靜地目瞪口呆這倆人在這種情況下也能這麽自然地調情?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呐!
    蘇影煥一反之前空洞的模樣,仿佛滿血複活,又嗔怪道“你憑什麽就覺得我會跟你回去。哼,你又有什麽要利用我了吧。”
    這人頓了頓,道“那是氣話。我沒那麽想。”
    這話並沒什麽可信度,蘇影煥顯然也這麽想,一臉的不信,突然惱道“我再也不信你了,你這個混蛋。”
    語罷竟朝宇文洺拋了個媚眼,道“縉王爺,這個人是越岐國的定國將軍徐軼,就是和晉陳私通的那位,快來打死他。”
    徐軼“”
    晉陳“”
    宇文洺“”
    晉陳調整了一下表情,笑意盈盈道“噢,你就是我那位奸夫嗎?真可惜我看不見你的臉,也不知長得合不合我的眼。”
    宇文洺瞥了晉陳一眼,皺了皺眉。
    晉陳瞧見宇文洺的表情,又適當地調整了一下表情,補充道“徐將軍今日不請自來,都到這個地步了,還不露麵嗎?”
    徐軼幹咳一聲,摘了鬥笠扯了麵巾,露出一張英武俊俏的臉龐,幹笑道“縉王爺,久仰久仰。”
    “喔哦,”背景裏的言疏拍手叫絕,“又是個美男子。”
    同在背景裏的傾栩也讚許道“不錯,比我們千雲觀的好多師兄都好看多了。”
    宇文洺看了看他倆,又皺了皺眉。
    徐軼很自然地擺擺手,端的一副玉樹臨風麵如冠玉的氣派,道“哪裏哪裏。縉王爺可比我英俊多了。”說著朝蘇影煥道“影煥,有什麽咱們回去說,別鬧了。”
    誰知這種時候,蘇小姐依舊我行我素,很不給自己的夫君麵子“你還想回去?都被縉王爺看到了你還想走,嗬。”
    似是生怕自己的夫君死不了,蘇影煥隨即轉向宇文洺道,“縉王爺,這人可是回回跟你們打仗都上了場的,打死了你們好多兵呢,你還不抓他回去斬首示眾,以慰你軍中無數死去的將士啊。”
    徐軼後背冷汗直冒,麵上卻毫不尷尬地微微一笑,朝縉王爺拱手道“又不是在戰場上,何須如此呢。”
    晉陳也同意道“對啊夫君,何必為難我的奸夫呢。”
    徐軼“”
    宇文洺第三次皺了皺眉,把懷裏的閏嚴隨手塞給言疏,伸手開始拔劍了。
    徐軼一臉無奈,艱難道“這個縉王妃,在下實在不知何處得罪了您,這”
    宇文洺一劍戳過來。徐軼一個回身輕輕躲過,試圖挽回局麵“縉王爺,我與您的愛妃委實沒有半分瓜葛,還請”
    宇文洺手下毫不留情,沉聲道“閣下膽敢孤身闖入我故滄國,就該做好有去無回的準備。”
    徐軼知道他動了真格,歎了口氣,隻好從背後抽出劍來與他相迎。二人都武功高強,一時間不分上下,打得刀光劍影分外精彩。
    晉陳在一旁看了一會兒,道“仙姑,你可否”
    一回頭發現傾栩和言疏不見了,四下一望才發現他倆不知何時退到了遠處,蹲在那裏手捧無花果幹吃得正歡,甚至連閏嚴也坐在地上用爪子拋著無花果幹吃,一旁言疏還邊看戲邊小聲喝彩。
    晉陳“”
    晉陳“前輩這樣也就算了,怎麽仙姑你也”
    傾栩吃得正歡,聞言道“嗯,這裏似乎也並沒有我什麽事??”
    晉陳道“罷了。無花果幹分我一點罷。”
    言疏急道“不行,閏嚴剛剛又抓了一把過去,我這兒要沒有了!”
    那邊王爺將軍鬥了一會兒,徐軼漸漸有些落了下風。他武功不輸於宇文洺,但這一路風塵仆仆地趕來找蘇影煥,此時已經是疲累萬分。偏偏他的妻子還站在一邊兒不幫忙,他心中暗想,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你。
    “縉王爺啊,”徐軼穩住氣息,朗聲道,“你這麽氣急敗壞地要抓我,莫不是因為我給你添了個綠帽?”
    宇文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手下攻勢更猛了。
    徐軼笑道“縉王爺做什麽這麽生氣,畢竟不管事情真假,您不是已經不論是非地殺過縉王妃一次了嗎?”
    此話正中宇文洺痛處,他眼神如刀,狠狠地剜了徐軼一眼。
    然而徐軼豪無影響,輕巧地擋下幾招,繼續談笑風生道“當初縉王爺可是親手殺了王妃啊,這事都傳到我們越岐國來了,我都納悶了,怎麽縉王爺您不問青紅皂白就害死了您的結發妻枕邊人呢?不知王妃當時痛不痛啊,是肉痛呢,還是心痛呢?”
    宇文洺心中大怒,氣息一亂,招法開始急切起來。徐軼眼見著他劍法開始漸露破綻,唇角一勾。
    豈料這時蘇影煥在一旁嬌聲大喊“縉王爺當心啊,這人在給王爺使絆子呢,王爺切勿中了圈套,否則奴家多擔心啊。”
    徐軼臉上的雲淡風輕頓時裂了,百忙之中轉頭對蘇影煥狠狠道“你再敢亂來,休怪我回去收拾你。”
    蘇影煥眼珠一轉,不屑道“你以為你是誰,誰要跟你回去。”
    徐軼臉上閃過一瞬的狠辣,用盡全力猛地把劍一挑,竟擊得宇文洺後退兩步。就見他幾個疾步一飛身,倏地出現在蘇影煥身後,一把扣住她的雙手反剪在背後。
    蘇影煥怎麽也沒想到他會立馬過來抓她,當即愣在原地,呆了片刻,反應過來想要掙紮。可她早被言疏定了身,根本無法動彈。
    於是徐軼穩穩地扣住她,一邊回頭對宇文洺道“縉王爺,還容在下處理完家事再與你一戰。”
    宇文洺回頭看了看蹲著目不轉睛看戲的幾人,又見晉陳很期待接下來的一幕,就默默放下了劍。
    徐軼見狀,發自內心地感激道“多謝王爺。”語罷先單手收了劍,騰出一隻手來要收拾蘇影煥。
    言疏在遠處無聲無息地蹲著,嘴角勾起一抹壞笑,悄悄伸手朝蘇影煥的方向虛點了一下。
    蘇影煥發覺自己突然能動了,急中生智,嗖地一下變回了狐狸,火紅的顏色一閃而過,逃得飛快。卻不想徐軼早知道她這一招,幾個飛身間便追上了她,出手如電,一下子抓住了她的一隻後腿,直接把她提了起來。
    徐軼把她倒著提到自己麵前,看她在空中撲騰,溫柔地露出一個如沐春風的笑容,道“跑啊,我看你還能跑到哪裏去。”
    三個吃無花果幹群眾“”
    言疏讚歎道“不愧是定國將軍啊,綿裏藏針笑裏藏刀,陰險,陰險。”
    傾栩點頭道“看似雲淡風輕溫良如玉,實在腹黑狡猾手段高明,狡詐,狡詐。”
    晉陳扭頭看著他倆詫異“你二人評價的時候能不能不要吃著無花果幹說?”
    就見徐軼把還在兀自撲騰的蘇影煥按在懷裏,轉身就想走。
    在一旁一語不發的宇文洺提著劍上前攔住。徐軼一邊把蘇影煥按在懷裏,一邊談判道“倘若今日縉王爺能放我與影煥離開,我會盡我所能,停了兩國之戰。”抬頭看了看宇文洺毫無所動的神情,徐軼又補充道“就算起戰,我會避讓貴國,不讓貴國折損一兵一卒。我發誓。”
    這個條件足夠誘惑,就連掙紮的蘇影煥都停了下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看向徐軼。然而宇文洺不為所動,隻是冷冷道“半年前你與蘇小姐相謀,取我國軍事機密,汙蔑我愛妃叛國,這筆賬,要怎麽算?”
    徐軼沒再答話,嘴角掛著似冰冷的笑意,伸手將蘇影煥護住了。
    晉陳啟唇淡淡道“徐將軍,你可以離開,我們不傷你一根汗毛。但你必須把蘇影煥留下。”
    徐軼臂彎裏的蘇影煥身子僵了僵,毛茸茸的狐狸腦袋仰頭看了看徐軼的臉,兩隻赤色的眼珠蒙了一層淺淺的水光,莫名的哀傷。
    徐軼垂眸看了她一眼,抬眸道“不可能。”
    晉陳抬手道“那,就別怪我們動手了。”
    “嘖。怎麽搞成這個樣子。”
    一身灰袍的胡稻站在夭山的山腳下,一臉嫌棄地看著燒焦了的夭山,手上不疾不徐地搖著那黑扇子。他肩頭站著一隻黃黑黃黑的小老鼠,正鼓著小腮幫子一動一動地說話。
    “哎呀,這裏有戚姐姐的氣息呢。”小老鼠細聲細氣道,“那個死狐狸精是不是幹了什麽?”
    胡稻拿扇子輕輕敲了下小老鼠的頭,斜睨著它笑道“小笆,不許講狐狸的壞話。”
    小笆的小爪子把壓在自己頭頂的扇子費力撥開,不服道“我又沒說戚姐姐是死狐狸精。我不是說那隻火狐妖嘛,誰知道她拿戚姐姐的內丹幹了什麽。”
    胡稻冷哼一聲,目光驟冷道“她若是敢,我便要她”
    “噫。”小笆嫌棄道,“戚姐要是知道你敢動殺心,不打得你滿地爬。”
    胡稻漫不經心地收了扇子,鬆鬆地握在手心,淡淡道“她要是能來,我讓她打死了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