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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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卿自早醒儂自夢!
    傾栩好笑地瞧了言疏一眼,道“我之前就覺得你倆有點問題,現在看來,你們的關係不是一般的好啊。”
    言疏莫名地有點小方張“不不不,我跟他沒啥關係,就是混個臉熟。那就是個瘋子,我不熟,我不熟。”
    某處的胡稻猛地打了一個噴嚏。
    傾栩笑著沒反駁。言疏卻心虛得不行,連連解釋道“之前在酒眠來的時候我沒說我認識他,是因為他當時當了蘇影煥的幫凶,我怕說出來你生氣啊。傾栩你放心,胡稻他幫蘇影煥是因為被她拿了很重要的東西,迫於形勢才幫她的,絕對不是故意跟你作對的。”
    傾栩眨眨眼睛,問出了自己最大的疑惑“胡公子如此深厚的修為,怎會受挾於區區一個蘇影煥?若是他願意,大可以殺了蘇影煥再拿回他的東西,為何要救她?”
    言疏歎道“這是因為,他從前發過誓,此生再不殺狐狸。”
    傾栩奇道“這是為何?”
    言疏道“因為他的夫人就是一隻狐狸。”
    傾栩驚訝地“啊”了一聲,道“就因為他的夫人是狐狸,他就不傷別的狐狸一分一毫?”
    “這倒不至於,他隻是不殺死狐狸而已。”言疏道,“以他的性子,最多饒蘇影煥一條命,該收拾的還是得收拾。畢竟,蘇影煥可是拿了他夫人的內丹,還擅自用了啊。”
    一旁的晉陳一直垂眸聽著,聞言苦笑一聲,歎道“難怪她能造出這麽一場大火,差點把我們都燒死了。那內丹如此強大,想來胡夫人的修為起碼也有幾千年了,此番如此凶險,若不是前輩在,我必將命喪於此。”
    宇文洺越發摟緊了晉陳,目光裏滿是疼惜,深深看向她,低聲道“別再想這些了。此番也是為晉家報仇了,你往後不必再自責了。”
    傾栩趕緊趁熱打鐵道“是啊,從今往後,就別再尋思報仇的事了。放下仇恨吧。”
    言疏也順著道“對啊對啊,好好為你自己打算一下唄,比如,今後跟王爺生幾個小孩什麽的”
    晉陳臉一紅。宇文洺看她的神情,低聲笑了,傾栩和言疏見狀也跟著輕輕笑起來。
    氣氛一時輕鬆了許多。這時從哪裏傳來幾聲奶聲奶氣的咆哮,言疏一個激靈,一拍腦門道“哎呀,我把閏嚴給忘了!”
    傾栩、晉陳“?”
    宇文洺“”
    言疏轉頭向聲音出處走過去,邊走邊解釋道“先前王爺不是把閏嚴塞遞給我了嘛,我當時忙著看王爺和徐將軍互毆不是,切磋,就隨手把閏嚴放到地上了,後來就沒管他了。”
    言疏從地上撿起憤怒嗷嗷叫的閏嚴,摟在懷裏胡亂揉了一把頭,引得他更加奮力的掙紮。閏嚴沒力氣掙脫,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宇文洺。宇文洺正摟著晉陳沒空抱他,目光複雜中帶著點同情地看著閏嚴。
    閏嚴“”
    也不知朝青暮雪扇將胡稻他們三人帶到了何處,小半個時辰後扇子在一塊山清水秀的地方把他們放了下來。
    蘇影煥變回人形跌在地上,滿身是傷不能動彈,就剩一口氣在。徐軼正撕了衣擺要給她包紮,她麵白如紙,扯著嘴角虛弱地笑道“誒,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徐軼看都沒看她一眼,手上動作沒停,冷冷道“閉嘴。”
    蘇影煥疼得“嘶”了一聲,卻還不正經道“你可還記得,我當時脫光了你的衣服,然後”
    徐軼手上微一用力,蘇影煥就沒了聲兒。
    這邊胡稻收了朝青暮雪扇,把扇子重新握在手裏,搖了幾下才覺得習慣,這才轉身對徐軼警告道“你們少在我麵前調情啊。”想了想又改口道,“不對,還是多調會兒吧。以後就沒機會了。”
    徐軼手一頓,警惕道“你說什麽?”
    胡稻眯了眯眸,漆黑的雙眸深不見底,淡淡地對徐軼道“再給你點時間,以後可沒這機會跟她講話了。”
    徐軼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強撐著拔了劍出來,劍尖微抖指向胡稻。
    胡稻慢悠悠上前幾步,摸著那劍尖伸指一彈,就將徐軼的劍彈飛了。他頗為遺憾地道“這最後的時間,可是你自己浪費了。”
    徐軼咬咬牙,兩手空空卻依舊擋在蘇影煥麵前。
    胡稻道“讓開吧。你可沒必要白白喪命。”
    徐軼沒動。
    蘇影煥躺在徐軼身後,看著他衣袍殘破的後背,那裏露出血肉模糊的傷口。
    她突然沙啞地道“夫君。”
    徐軼沒回頭,道“閉嘴。”
    “夫君。”
    “我叫你閉嘴。”
    “夫君,”蘇影煥眼裏浮起一層淚光,“你讓開。”
    徐軼沒答。
    胡稻看著徐軼堅毅的目光,歎了口氣,道“我不殺她。”
    徐軼還是沒動,道“她已經這個樣子了。”
    “夫君,他是要我把他的東西還給他,”見徐軼無動於衷,蘇影煥柔弱道,“夫君,我不能動,你過來扶我一下。”
    徐軼這才轉身來扶她。蘇影煥艱難地坐起來,顫著手把懷裏的小盒子拿出來,突然一個用力把盒子向胡稻臉上扔過去。
    胡稻“”
    胡稻飛快地接住了小盒子。這是一個用紫檀木製成的小盒子,小到一隻手能握在手裏,上麵細細地雕刻著精美的花紋,細看能發現雕的是狐狸的形態。
    胡稻小心地打開了盒子,認真查看盒子裏的金丹。
    一隻黃黑黃黑的小老鼠從他的袖管裏爬出來,爬到他肩頭蹲好,也嚴肅地看著金丹。
    半晌,胡稻抬頭,麵凝寒霜,道“你用了多少的修為?”
    蘇影煥嘴角還掛著血,冷笑道“不知道。反正你夫人修為高。”
    胡稻直接抬手給了她一扇,扇得蘇影煥嘔出幾口血來。他肩頭的小老鼠急得抓他頭發“哎呀,你悠著點!會死的,說好的不能殺狐狸的!”
    胡稻兩個指頭捏住小老鼠的爪子,想把它的爪子從他的頭發上移開,道“知道了,小笆。哎,你別抓。怎麽跟籬雪似的。”
    小笆哼了一聲,放開了爪子。
    蘇影煥被那一下扇得兩眼發黑,昏昏沉沉隻聽得耳畔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迷迷糊糊問“夫君?”
    徐軼道“我在。”
    她聽見有人走過來,是胡稻的聲音“我可以不殺你除非,我夫人失掉的修為,你全數賠來。”
    蘇影煥心中一驚,自知修為不夠將命喪於此,忽想起徐軼在身旁,可眼前發黑看不見他,慌亂中抓緊他的手,道“你當初,可有半分真心?”
    忽然四下安靜。
    蘇影煥心底一片冰冷,抓著他的手慢慢鬆開。突然徐軼伸手緊緊將她的手握住,他沉聲道“有。”
    蘇影煥眼底湧出眼淚,血肉模糊的右眼被淚水衝出一道血淚“真的?”
    “真的,”徐軼伸手擦了她的血淚,“從前有,現在也有。”
    “好,好。”蘇影煥笑道,“早知如此,我便該好好待在你身邊。”
    徐軼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往後亦如此。”
    蘇影煥搖搖頭,哭著笑道“可惜沒有往後了。”說罷,閉上了眼睛。
    徐軼也閉上眼睛,低頭將額頭貼在她的手背上,不再言語。
    胡稻漠然地看著他二人,須臾,猛一拂袖。
    次日,一個秋高氣爽的早晨,傾栩和言疏去給離去的宇文洺和晉陳送行。
    閏嚴懷裏揣著劍,抄著手站在馬車旁邊,板著一張清秀的小白臉很是不爽。
    宇文洺頷首道“多謝雲珩子道長相送。此番多虧道長相助,本王感激不盡。往後若有需要,盡管來縉王府找本王。”
    傾栩拱手道“王爺客氣了,在下也沒幫什麽忙。此行路途遙遠,祝王爺一路順風,早日回到王府。”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打著官腔。
    這邊言疏對晉陳笑道“現在肯跟著你家王爺回去了,先前不還到處躲麽?”
    晉陳莞爾一笑,柔聲道“現在仇也報了,他的心意我也明白了,自然就要和他回去好好過日子了。”話鋒一轉,忽然笑問,“我和王爺是皆大歡喜了,前輩你和仙姑呢?”
    言疏的笑臉一垮,故作生氣道“你這說的什麽話!我和傾栩八字還沒一撇呢。哼。”
    晉陳笑了笑,倏然間認真起來“前輩,恕我多一句嘴,有些事,還是早些和仙姑說開比較好。就像我和王爺,倘若當年我們早些說清楚,或許就不會生出那麽多的遺憾。仙姑畢竟是個仙姑,身份不同於尋常人,前輩還是過早告訴她你的身份吧。瞞太久的話,會出事的。”
    言疏有些好笑道“小晉啊,你是怕她知道我是妖之後,會滅了我嗎?”
    晉陳無語,哭笑不得道“那倒不是。仙姑肯定不會介意你妖的身份,我隻是覺得,你既然決定要與她相隨,就不該有所隱瞞。”
    言疏聞言摸摸下巴,似乎一本正經地在思考,隨即咧嘴笑道“你說的沒錯,我會告訴她的。不過,你可小看傾栩了,就算我不說,她肯定也已經看出一二了。”
    晉陳揚眉,啟唇欲言,傾栩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好奇問“你們在說什麽?什麽看出來了?”
    言疏嘿嘿道“沒啥。”見她似乎要和晉陳談談,便轉身道,“哎呀,我去找小閏嚴聊聊。”
    站在馬車旁的閏嚴微微發抖,朝著宇文洺挪了挪。
    晉陳款款一笑,溫柔地拉著傾栩的手,道“仙姑此去向北,路上多加小心。我知道你先前不過你放心,往後前輩會好好地護你。”
    傾栩一愣,無奈笑道“言疏也隻能護我一時啊,你放心好了,我現在傷已好全,也能施得了一點小法術了,自保還是行的。”
    晉陳卻揪著之前的話不放“前輩可不止能護你一時啊。”
    傾栩有些摸不著頭腦,微愕著道“啊啊?”
    晉陳拍拍她的肩,衝她會心一笑。
    傾栩“?”
    這邊言疏逗著閏嚴,閏嚴忍無可忍,大喊道“王爺,該啟程了!”
    宇文洺牽著晉陳上了馬車。馬車緩緩駛去,言疏和傾栩站在原地揮手,看著他們離去。
    待馬車走得看不見了,言疏放下手,深深吸了口氣,道“傾栩。”
    “嗯?”
    “額,就是,”言疏幹咳一聲,準備坦白,“傾栩,我之前一直沒告訴你我的身份。我,我現在告訴你,好不好?”說罷有點緊張地看向傾栩。
    傾栩轉過頭,難得地露出有些狡黠的表情,笑道“要說什麽?是要說你是妖,還是要說你是一隻幾千年的白澤,亦或是酒眠來的幕後老板?”
    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