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零章 【林歌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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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15日,柳城。

    南方天氣就是這樣,不知什麽時候,天色就突然變了,黑沉沉的天,電閃雷鳴,接著就是狂風暴雨。

    那畫麵十分可怖,就像是壓抑的巨獸,冷血無情的張開那血盆大嘴,想要吞噬這一切。

    孩子站在窗戶邊,瞪大了眼睛,望著外麵的世界,帶著新奇,透著驚訝,就那樣吃驚地望著外麵黑暗的天。

    狂風依舊呼呼而過,每一聲都帶著尖嘯,那凜冽的狂風裹著豆大的雨狠狠砸在窗戶上。

    然後隨著一聲巨雷電閃,孩子慌張地撲倒了一個女人的懷裏。

    這“轟隆”聲實在是嚇人。

    就像是故事裏麵的大魔王要出來,要出來吃人了。

    “不怕,不怕,不怕哦。”

    女人覺得有些好笑,可是看著孩子這般模樣,又滿是憐愛地輕拍了拍孩子的後背,輕笑著安撫道:“打雷而已,不用怕。”

    孩子那顆不安的心漸漸平定下來,靠在女人懷裏,然後偷偷地轉過頭,又望了一眼外麵那黑色的天。

    小眼睛眨了眨,就那樣好奇地望著。

    望著外麵的雨,外麵的風,外麵的黑色。

    外麵下著大雨,豆大的雨滴打在林歌臉上。

    即便是再猶豫,再不安,再畏懼,他也要進去。

    因為裏麵才是他的世界。

    一直都在裏麵,並沒有走出過。

    房間很暗,燈沒有亮,林歌看了一眼死氣沉沉的屋子,似乎比外麵還要壓抑。

    他並沒有意外,似乎已經習慣這裏麵的壓抑。

    林歌開燈,明亮的燈光並沒有打破這股沉重的壓抑。

    就在林歌準備去廚房,做些東西吃的時候,另一間房間的門打開了。

    “這麽晚,才回來?”

    伴隨著外麵轟隆轟隆的雷聲,一個有些生硬,冷厲的女人聲音悄無聲息地傳來。

    屋子裏麵的溫度似乎越來越低,氣氛越來越壓抑,這句話像是冷風鑽了進來,哧哧作響,讓人寒毛都豎起來。

    林歌沒有抬頭,也沒有回應,隻是朝廚房走去。

    “沒聽見我問你話?”

    女人走到林歌麵前,聲音冷厲,問道:“為什麽這麽晚回來?”

    “為什麽!”

    林歌張了張嘴,抬頭瞧了一眼女人,眼神中透過一絲畏懼,可是沒有回答。

    林歌想要繞開女人去廚房。

    女人一看林歌居然沒理他,直接走開,眼神中那股冷笑陡然變成尖銳的毒刺。

    就在那一刻,女人一把抓住林歌的手,指甲就那樣狠狠地掐在林歌的手上。

    狠狠掐著。

    那是瘋狂的毒刺,刺出瘋魔黑色的毒液。

    “我知道!我就知道!”

    “別以為我不知道,這麽大就和女孩談戀愛,鬼混!”

    “我告訴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說她是誰!”

    “說哪裏來的小狐狸精,不好好上學,到處勾搭。”

    女人一把抓著林歌的手,狠狠一拽,聲音尖厲淒銳,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

    “你和你爸一個樣,一個樣!”

    女人越抓越緊,林歌疼的厲害,可是也隻是嘴角僵硬地扯了扯,依舊無動於衷。

    整個人仿佛根本就感受不到痛楚。

    女人看見林歌沒反應,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猙獰,看見林歌脖子上掛著的石墜子,直接就伸手狠狠一扯。

    “這個哪裏來的,哪裏來的!”

    “你說,是哪裏來的!”

    扯的用力,扯的生疼,頓時林歌的脖子就露出一條血痕。

    墜子沒有扯斷,可是女人也沒有鬆手。

    “不好好上學,和女生出去玩,別以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告訴你們,你們都別想瞞著我。”

    外麵雷聲響過,一道接一道閃電劈下來,轟隆隆炸開,在整個屋子裏麵的像是一把刀子狠狠撕開,撕開那猙獰的麵具。

    然後,黑色的血流了出來。

    那血是黑色的,是冰冷的,是刺骨的。

    林歌脖子被勒得生疼,吃痛之下,開始掙紮,想要推開女人。

    可是,女人卻是直接將林歌推到在地。

    “你也要打我,小畜生,你是不是也要打我!”

    “我養你這麽大,你也要打我,你也要!”

    那聲音尖銳,淒厲,聽著叫人心裏發慌,頭皮發麻,渾身發顫。

    “好,好的好的很!”

    女人抓著那石墜子不肯鬆手,就那樣一直扯著,跪在地上,哪怕手勒出血來,她也要把那這條石墜子給扯斷。

    “疼”

    林歌倒在地上,臉色變得蒼白,掙紮著,眼淚就那樣出來了。

    然後,吃力地說著,喊著,掙紮著——

    “疼,媽媽,我疼。”

    女人卻並沒有鬆手,一直使勁地扯著。

    林歌覺得自己快呼吸不過來。

    他疼得厲害,真的好疼,好難受。

    脖子像是被掐著,勒著,狠狠地殺著。

    明明都應該習慣這樣的痛楚,但是每一次都讓他痛的發顫,真的覺得心裏疼的厲害,疼得讓他都快呼吸不過來了。

    “你鬆手,你給我鬆手啊!”

    女人另一隻手,狠狠打林歌,林歌一隻手拉著石墜子,拚命讓自己好受些,不要那麽難受。

    另一隻手則是護著自己的臉。

    “和你爸一樣,和你爸一樣!”

    女人打著,發泄著,扯著,也猙獰著。

    燈光照在女人臉上,那是最可怕的麵容,無情冷血,眼神中隻有猙獰。

    “就知道和女生玩,和女生鬼混!”

    女人表情十分猙獰,那話很是無情,整個人像是瘋魔了一般,跪在地上,眼睛就盯著那石墜子。

    最後狠狠一扯,狠狠一繃。

    終於——

    石墜子斷了,嘩啦一聲,串好的墜子散落一地。

    外麵的雨下的更大,更急,更駭人了。

    轟隆聲越來越恐怖,越來越瘋狂,伴隨著最後一聲瘋狂,屋裏麵的燈搖晃眨了眨,然後滅了。

    屋子裏麵漆黑一片。

    停電了,外麵和裏麵都是漆黑一片,唯有電閃刺透的光亮,照亮外麵刮著的大風大雨。

    外麵是瘋狂的雨聲,轟隆的雷聲。

    屋裏是壓抑,壓抑,沒有聲音。

    林歌喘息著,不敢去碰觸脖子的傷,因為那裏疼的厲害。

    黑色中,看不見眼淚,也看不見血。

    也沒有了那一句——

    媽媽,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