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6日，柳城。

    暴雨來的突然，去的也迅猛，就是這樣讓人措手不及，還沒反應過來，這一場雨已經讓人狼狽不堪。

    即便再狼狽不堪，生活依舊要繼續。

    一切都要繼續，

    中國好歌聲結束，包十一沒有拿到冠軍，止步第一輪。

    對於這樣的結果，包十一其實真的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對他來說重要的不是冠軍，重要的是負能量值。

    很顯然，最後他在總決賽現場演唱的那一首媽媽，給他收集到了非常多的負能量值。

    最重要的是，一開始中國好歌聲這檔節目走的路線就是煽情勵誌，被網友稱為中國比慘王。

    作為一檔為包十一量身打造的節目，包十一不拿冠軍，才是真正的比慘王，才是真正的大贏家。

    這檔節目給包十一收集到非常多的，負能量值，而且也讓很多之前不認識，不知道包十一的人都知道了他，知道了他的存在。

    再過一段時間，新學期又要開始。

    包十一從城南高中離開，打算去一趟市中心的陽光福利院。

    今天是葡萄的生日。

    包十一買了蛋糕和水果，就直接準備坐車去福利院。

    剛出校門口，江晴雨就帶著一個女人出現在他麵前。

    江晴雨臉上帶著笑容，笑容有些興奮，快步走到包十一跟前，沒想到這麽巧在校門口就碰到了。

    果然這就是注定，注定十一會找到，注定兩人會相遇。

    “十一！”

    江晴雨聲音有些輕快，看見包十一似乎並沒有看見她，直接離開，急忙喊了一聲。

    “十一，你等下，我有很重要的事告訴你。”

    江晴雨快步趕上去，直接伸手拉住包十一。

    包十一停住腳步，抽回手，望著站在他跟前的江晴雨，眉頭微皺，說道：“我應該和你說過，不要再見麵，好好做人。”

    江晴雨被包十一抽回手，有些尷尬，聽見包十一這話更是覺得訕訕，她並不認為包十一這話透著善意。

    她內心的期待或許隻是期待。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十一，我這次過來找你是有重要的事。”

    江晴雨相信她幫包十一這件事，到時候十一一定會感謝她。

    那麽，她和十一一定能再像以前小時候在福利院的時候一樣，一樣關係好，一樣親近。

    包十一提著蛋糕和水果，看了一眼江晴雨，沒說話，不過那眼神再明白不過，有話快說。

    江晴雨望了一眼後麵那位走過來的女人，說道：“我是特意帶她過來的，十一。”

    走過來的女人不到四十，看著保養的很好，踩著高跟鞋走了過來，神色頗有幾分急切。

    女人走到包十一麵前，望著包十一看著似乎很是激動的樣子，眼睛都紅了，那眼神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說。

    不知為何，看見那欲語還休的眼神——

    包十一心裏發毛，覺得慎得慌，身上都起雞皮疙瘩了。

    接著，女人就抽抽泣泣地哭了起來，望著包十一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可是像是很難受，無法說出來。

    江晴雨一看女人哭了起來，忙上去安慰女人，說道：“阿姨，你不要哭，不要哭，他就是十一。”

    莫名其妙！

    包十一覺得眼前這一出戲真的莫名其妙，耽誤他時間，浪費他生命。

    沒有說什麽，直接提著蛋糕和水果離開。

    “十一，你別走啊。”

    江晴雨一看包十一什麽都沒說，直接就走，頓時一愣，忙喊了一句。

    女人看見包十一離開，抽泣聲停了，眼睛泛紅，望著包十一，哽咽著說了一句——

    “對對不起！”

    暴風雨過後，屋子裏麵變得很寧靜。

    地上散落的墜子已經不見了。

    林歌起床洗漱後，看了一眼餐桌上已經準備好的飯菜，眼神晦暗不明，直直地盯著那飯菜有好一會。

    女人不在，這個時候已經是出去上班。

    林歌似乎有些麻木地走到餐桌前，然後坐下。

    餐桌上準備著的都是他以前喜歡吃的菜。

    林歌麵無表情，如同機械般地拿起筷子，開始夾菜吃飯。

    味道似乎還是以前的味道，但是要很久以前，早就完全不一樣了。

    一口，一口，林歌就那樣嚼著，嚼著，像是要將所有的痛苦和絕望都隨著那白飯咀嚼下去，可是怎麽咀嚼都覺得難受。

    吞不下去。

    林歌倒了一杯水，努力讓自己咽下去。

    就那樣咽下去，就好了。

    可是林歌卻覺得噎的慌，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脖子的血痕被生扯的疼。

    “咳咳”

    他咽不下去，真的咽不下去。

    他覺得胸口像是被壓住了，喉嚨也被人掐住了。

    一點又一點地掐著，像是要斷氣一般。

    那飯菜差點從嘴裏吐出來。

    林歌捂著嘴，努力不讓自己吐出來，即便是再難咽，他也要咽下去，即便憋的再難受，他也要努力把這些都給咽下去。

    “咳咳”

    林歌覺得疼，覺得難受，難受極了，然後就在那難受痛苦間將那些都給生生地咽下去了。

    終於，咽下去了。

    咽的眼睛都紅了，咽的脖子的血痕更加清晰，青筋暴露，血痕驚心。

    生生地給咽下去。

    林歌又拿著筷子，夾下一口，或許下一口更難咽。

    但是——

    林歌平靜掃了一眼餐桌上那張留下的字條。

    字條旁邊還有那根扯斷的石墜子，已經重新串好，可是上麵卻還是隱隱帶著血跡。

    然後，林歌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那笑容帶著苦澀，眼淚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掉下來了。

    林歌眼睛通紅，就那樣吃著，咽著，和著眼淚就那樣一口又一口地咽下去。

    屋子裏麵很安靜，卻也很壓抑，明明暴雨已經過去，可還是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就像是那個少年喘不過氣來，痛苦地吃著，每一口都像是用盡了所有力氣，竭盡全力地咽著。

    可是少年還是繼續一口又一口地咽著。

    帶著淚水，透著悲涼，就一個人坐在餐桌旁，一個人咽著。

    餐桌上的那張紙條上寫著——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