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寂寞易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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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霽燃的床單非常樸素,藍白格子,九十年代的風格。楊柚趴在上麵,明豔的臉蛋,火辣的身材,與簡單至極的床上用品形成鮮明對比。

    “周霽燃,”楊柚笑意盈盈地喊他的名字,“你過來。”

    “不懷好意。”周霽燃嘴上哼道,還是走了過來。

    “你怎麽能這樣想我!我為了你,流血又流淚,你、你這個負心漢!”楊柚控訴道。

    周霽燃定定瞥她一眼,下好結論:“你很愛演。”

    楊柚吐吐舌頭:“那當然了,我大學是話劇社的。”

    周霽燃哼笑道:“演技真差。”

    楊柚不滿地瞪著他,說道:“是你不懂得欣賞。”

    “說你假你還不信。”周霽燃專程給她添堵,“你剛剛就像個神經病。”

    楊柚誇張地掩住唇:“讓你看穿了,我就是個神經病。”

    “……”

    周霽燃接不下去了,隻好把枕頭邊的褲子丟到她身上:“穿上。”

    楊柚撥到一邊,一臉認真地指著茶幾上的藥膏,說道:“你給我擦藥。”

    “沒門。”周霽燃總算懂了她穿著“清涼”的用意,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你自己來。”

    “我夠不著。”楊柚義正辭嚴,“我在你的地盤上受的傷,你要對我負起責任。”

    “……”

    周霽燃深呼一口氣,在被這個惡劣的女人氣死之前,坐在了床上。

    他握住楊柚的纖腰,輕輕一提,她人就趴在了他的腿上。

    周霽燃問:“哪邊?”

    楊柚答:“左邊。”

    周霽燃剛要動作,楊柚忽然開口:“離你近的那一邊是我說的左邊,你別搞錯了。”

    “……”

    周霽燃勾起內褲的邊沿,撥到臀溝處。

    楊柚的皮膚白嫩,那麽一塊青色的痕跡觸目驚心。周霽燃定了定神,指尖沾取些許藥膏,塗在臀瓣上。

    麥色與白皙。

    粗礪與柔軟。

    周霽燃一點一點地按揉著,楊柚則發出令人遐想的哼哼聲。

    周霽燃瞪她一眼:“安分點。”

    楊柚笑得打顫,強忍著說:“哦,知道了。”

    安靜了沒一會兒,楊柚又閑不住嘴,說道:“我說你家真奇怪啊,有茶幾沒沙發。”

    “壞了。”

    楊柚立馬問:“做運動壞的?”

    周霽燃沒忍住,在她受傷的臀瓣上拍了一下,以示懲戒。

    楊柚疼得直抽氣,她報複心強,變本加厲地在他腿上蹭。

    周霽燃把她推到一邊,說道:“好了。”

    楊柚橫在床上,手撐著腦袋,歪著頭盯著他腿間看,得逞地笑:“你有反應。”

    又舒一口氣,撫著胸口歎道:“你之前再三拒絕我,我還懷疑過你不舉呢,幸好不是。”

    周霽燃黑著臉,一把甩上了浴室的門。

    楊柚跟上去,不出意料地,門鎖上了。

    她耳朵貼在門上聽了半天,除了水聲再無別的聲響,隻好遺憾地作罷。

    周霽燃很快出來,迎著楊柚似笑非笑的眸光,淡定地從床底下拉出一個大箱子。

    “你睡床,我睡地上。”周霽燃找出一塊席子鋪在地上,夏天天氣燥熱,在地上睡一晚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不行,”楊柚假惺惺地說,“你是主人,主人怎麽能睡地上呢?”

    周霽燃抱著手臂,盯著她瞧,眼神似乎在問——那我睡哪?

    楊柚自動接上,不懷好意地提議:“不如,你跟我一起睡床吧。”

    周霽燃從高處睨著她:“我不介意換你來睡地上,你覺得呢?”

    楊柚不吱聲了,裹著毛毯躺好。

    開玩笑,她才不要睡比這張小破床還要硬邦邦的地方。

    饒是楊柚一肚子壞水,也到了該休息的時間。況且她今天又幫薑現處理爛攤子,又在這黑燈瞎火的地方摔了一跤,身與心早就疲憊不堪。

    她沒再撩周霽燃,翻了個身,小心翼翼避開自己青了一大片的屁股,很快進入夢鄉。

    第二天楊柚睡醒時,地上的席子已經沒有了,空氣裏彌漫著食物的香氣。陽光灑照進來,室內明亮,楊柚轉著腦袋,仔細打量昨夜沒來得及打量的地方。

    一眼望盡的大小,餐廳客廳臥室三合一,一個家標配的衛生間和廚房,還有一個小陽台。

    香味就是從廚房裏飄出來的。

    楊柚肚子餓了,卻懶得動。她眸光一轉,卻發現陽台上那條晾衣繩上掛著的,正是她昨天穿的那身衣服。

    昨夜沾了灰的白襯衫光潔如新,楊柚怔住,悄無聲息在床上打了個滾。

    床板太硬,楊柚渾身酸痛,揚聲喊道:“周霽燃,我腰酸!”

    周霽燃慢吞吞從廚房裏踱出來,哼道:“我怎麽不知道你還磕著腰了?”

    “你的床太硬了,我睡著腰疼!”楊柚辯得急,口條不夠利索,硬生生把“的床”兩個字給吞音了。

    空氣裏靜了一瞬,楊柚舔舔唇,笑得樂不可支。

    “那你可得鍛煉了。”周霽燃丟下一句調侃,插著口袋轉回了廚房。

    楊柚瞪大眼睛,似乎是沒料到自己竟然被這個悶葫蘆給調戲了。她不顧疼痛,蹦下地,一瘸一拐地鑽進廚房。

    廚房狹窄,周霽燃一轉身差點撞到她,蹙著眉問:“你進來幹什麽?”

    “現在十點多了,你為了我翹班?”楊柚赤著腳,揚著頭問他。

    楊柚淨量身高一米六九,這麽看周霽燃仍是費力。她推斷,他至少有一米八五。

    “我有請假。”周霽燃更正。

    楊柚從善如流地改口:“哦,你為了我請假?”

    周霽燃忍無可忍地說:“你不是讓我負責嗎?”

    “我錄下來了哦。”楊柚對他搖搖手機,笑得意味深長。

    “你沒有。”周霽燃看她一眼,篤定地說。

    楊柚聳聳肩,也不繼續和他扯皮。鼻子嗅了嗅香味,探頭探腦地問道:“你煮了粥?”

    周霽燃點頭,轉身把她推出去。視線收回地慢了一點,他看見楊柚T恤衣擺下若隱若現的紫色花邊。

    他借給楊柚穿的這件T恤,長度十分妙。安靜站立時剛好蓋住臀部,一旦動作幅度大了一點,或者躺著的時候,就容易走光。

    楊柚哼著小曲走了,過了一會兒,周霽燃端出一鍋熬得稀爛的小米粥和一碟炒青菜。

    他把飯菜放在茶幾上,說道:“吃飯了。”

    楊柚坐不得,自覺占領了床,趴在上麵,翹起雙腿,端著碗。她的小腿光滑流暢,腳踝纖細,盈盈一握。

    周霽燃瞥了一眼她的怪異姿勢,拖過一張塑料椅子,坐在茶幾的另一側。

    楊柚吃飯時難得安靜,她吃不了太燙的,便一小口一小口地吹過了再送進嘴裏。姿勢別扭,她吃得很慢。

    周霽燃踢了踢床板,催促道:“快點吃,我就請了半天假,下午還要去上班。”

    楊柚咽下一口粥,反問他:“你上班跟我吃飯快慢有什麽關係?”

    周霽燃攏著眉峰:“你還要賴在我家不成?”

    “對啊,”楊柚一臉坦然地看著他,“在我徹底養好之前你負責照顧我。”

    “……”

    周霽燃洗了碗,換了一身衣服,準備去上班。楊柚揪著他的胳膊,不讓他走。

    周霽燃問:“你幹什麽?”

    “帶我一起去。”楊柚要求。

    “為什麽?”

    “方便你就近照顧我。”

    “……”

    周霽燃帶著楊柚進了修車廠,同事們看過來的眼神裏充滿了曖昧。周霽燃坦然至極,絲毫沒有不適,楊柚亦是落落大方。

    “我要工作,你在旁邊坐一會兒吧。”周霽燃指著旁邊的一張小板凳對楊柚說。

    楊柚看了一眼,問道:“我怎麽坐?”

    “是你自己偏要跟過來的。”話雖這麽說,周霽燃還是走到更衣室裏,翻出一個軟墊放在板凳上。

    陳昭宇喊他:“霽燃,幹活了!”

    周霽燃應了聲,臨走前警告地看她一眼:“你老實點。”

    周霽燃換上工作服,剛走出更衣室,就碰上了刻意等在那裏的陳昭宇。

    陳昭宇捅他一下,問道:“這姑娘看起來挺好的,你不試一試?”

    周霽燃遠遠瞧見坐在板凳上的楊柚,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

    “她太危險。”

    陳昭宇白他一眼,這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楊柚那姑娘頂著引人遐思的臉和身材,外麵那幫小子一個兩個跟沒見過女人似的,連多瞧她一眼都要憋得臉紅。隻有周霽燃不走心,拿她不當回事。

    他要是年輕個十歲,老早就上去追了。他看得出來,那姑娘精得很,周霽燃這小子,遲早要在她身上栽跟頭。

    周霽燃請了半天假,現在是真忙,楊柚坐了半天,也就看見兩次他的身影匆匆一閃而過。

    楊柚閑得慌,搬了小板凳到裏麵的辦公室,跟修車廠的出納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出納小姐比她大幾歲,已經年近三十,看起來更加顯老。甫一開口,楊柚就發覺她是嘴碎之人。她素來不喜歡和這種人打交道,但念在她是周霽燃同事,便每每虛虛實實地應著。

    一開始,出納小姐和這個看起來有點高冷的美女不熟,問的都是些無關痛癢的問題。諸如“小楊,你長得真好看”,“小楊,你塗得什麽牌子的口紅”之類的。

    後來,出納小姐覺得她也沒有看起來的那般高傲,開始打聽一些八卦。

    “小楊,你和周哥是什麽關係呀?”

    楊柚笑笑,答道:“就是你以為的那種關係。”

    出納小姐不意外她的答案,應了幾聲之後,忽然神神秘秘地悄聲說道:“小楊,這個人不行。”

    “哦?”楊柚來了興致,“怎麽個不行法?”

    總不能是那方麵不行吧。

    楊柚瞅著出納小姐的尊容,覺得她肯定沒有試過,說的話也就沒什麽可信度,權當樂子聽了。

    出納小姐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在,才公布答案——

    “他有前科。”